第166章 她的孩子沒有死

  衣帽間沒開燈,黑漆漆的,只有臥室沒關的床頭燈,散發的微弱光芒停在門口。

  顧晚沒穿鞋,傅驍霆抱著她坐在置物台上。

  冬天的置物台很冰涼,顧晚煩躁的扭動兩下身子,抬腳就往傅驍霆身上踢。

  光潔的腳背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捉住,大手轉而覆在她的腳踝,把她的腿打開了些。

  傅驍霆強勢的站在她身前,與她挨得很近,幾乎貼身。

  「是不是真當我死了,打算回去找周溫瑾,還想帶著亦司一起去?」

  男人呼出的熱氣灑在顧晚臉上,聲音低沉舒緩,與夜的靜謐很適配。

  顧晚穿著睡裙,因為被他拉近,裙擺往上收,纖長的腿大部分露在外面,貼著他的西褲。

  他的西褲也是冰的,說明他剛到沒多久,外面的寒氣還沒有及時散去。

  衣帽間沒開暖氣,顧晚有點冷,胳膊和腿上都在起雞皮疙瘩。

  現在她給他養孩子,他目的達到了,就原形畢露,開始找她茬?

  她想到宮外孕手術那天,他對自己的虛情假意,還讓她斷了跟他離婚的想法,願意和他相安無事做夫妻。

  顧晚心裡的火氣蹭蹭的要掀翻天靈蓋,抬手一巴掌扇在傅驍霆的臉上,瞪著他:「你不是死了嗎?那就死乾淨點。我想帶著孩子去哪裡就去哪裡,你別像一個髒東西一樣纏著我。」

  傅驍霆被打,紋絲不動,他的容顏隱匿在一片暗沉中,看不出神色,仍是沉聲靜氣的嘲諷:「這麼希望我死?在你心裡沒有給我留一絲餘地?晚晚,你還真是好樣的。」

  顧晚壓低了嗓音怒道:「你呢,除了把我當猴耍,我在你心裡又有什麼價值?」

  她的身體在滲著絲絲寒意的衣帽間降溫,手腳漸漸變涼。

  傅驍霆察覺到,扯下掛在她身後的浴袍裹在她身上,幫她系腰帶。

  她的腰肢很細,像柳絲,這些日子他很想念,他冷哼:「你的價值?我滿心都是你,你是我的命,價值夠嗎?」

  顧晚聽膩了這些虛偽的說辭,她拍開他的手:「傅驍霆,你少給我來這套。明天我們就把婚離了,你把你兒子帶走,從此我們一刀兩斷。」

  她話音剛落,對面的男人周身縈繞著森冷之氣:「顧晚,我跟你說過,除了離婚,其他都可以商量,如果你不想跟亦司一起生活,我可以給他安排其他去處,但跟我一刀兩斷,你想都別想。」

  顧晚又被他壓得透不過氣,她冷嘲:「你真是可笑,不是要跟你的好妹妹結婚嗎?我是在成全你。」

  聞言,傅驍霆微怔,過了會才問:「你因為這個生氣?白素素跟你說的?」

  顧晚感覺到那股壓迫感消散了,但這個狗男人說話的語氣輕描淡寫,他壓根不把這個當回事。

  她用力推開他,從置物台上下來,光著腳踩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我不想陪你演這種戲碼,你什麼都可以利用,婚姻,感情,孩子,女人……

  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容忍什麼都是假的,但我不能容忍,總是被你利用。尤其這次,白素素容不下孩子,你就用孩子來捆綁我,齷齪!」

  頭頂上是沉默。

  顧晚抬起頭,一臉冷漠:「傅驍霆,你每一步算計做得天衣無縫,讓我沒辦法不管那個孩子,恭喜你,你贏了。你放心,既然我養了孩子,就會好好照顧他,算是給你賣個人情,只希望你高抬貴手,不要再折騰我。」

  「做不到。」傅驍霆言簡意賅。

  顧晚心裡防線在崩潰。

  她強忍著翻湧的情緒,不想這種人再有任何瓜葛:「你確實一直幫我,而且救過我,我很感激你,如果你非要我報答你,等我處理完我爸的事,我會去找你,到時候你想耍我,把我關起來,拴起來,當狗養,或者讓我把命還給你,我都可以。」

  她定定的看著黑暗中的傅驍霆,氣氛又變得壓抑,男人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悄無聲息的瀰漫開來。

  其實從認識他開始,這個男人就是壓抑的。

  可以前她喜歡他,乍見時的歡喜到現在還記得。

  當喜歡上一個人,會忽視他很多缺點,更會頭腦發熱的想,只要他也喜歡她,肯定會對她跟別人不一樣。

  到頭來,都一樣。

  顧晚見他不說話,知道這場交談又是無疾而終。

  她側身準備離開,溫熱的大掌快速扣住她的手臂,她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擁入堅實的懷抱,禁錮著,無處可逃。

  「我不想跟白素素結婚,不想要你報答我,不想把你關起來,拴起來,當狗養,更不想要你的命。顧晚,我想要的,跟你說過很多遍,為什麼你總是記不住?」

  傅驍霆的話很沉,像大地之下涌流的細響。

  顧晚不想聽他說話,這個男人可惡的很,滿嘴只有欺騙。

  他說什麼,她記得,他要求她好好做他的妻子,可卻總是玩弄她。

  她控制不住惱火,在他懷裡奮力掙扎:「那你記住我的話了嗎?我說過,你要是讓我失望,我不會再相信你。你這次費盡心思誆我給你孩子當後媽,這輩子,你都只會死性不改。」

  傅驍霆看著懷中暴跳如雷的女人,掙扎得浴袍滑落在地,還在亂踩他的腳。

  他不想跟她回到之前那種慪氣的日子:「你是在計較亦司的事?」

  顧晚冷聲道:「難道我不應該計較嗎?為了逼我接受你的孩子……」

  「他是你的孩子。」傅驍霆打斷了她。

  看到顧晚眼中的疑惑,他本不願意說出這件事,不想她因為孩子回到周溫瑾身邊去。

  可他若不解釋清楚,這個女人會無情的轉頭就走:「當年我不確定孩子能不能活下來,所以沒跟你說。四年前,孩子病情穩定,我把孩子帶回國,告訴你的父母,他們不想讓你知道孩子的存在,就一直放在芬蘭。」

  顧晚的瞳孔驟然放大,如同被閃電擊中,整個人僵立在原地,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她難以置信地回望傅驍霆,心跳如鼓,喉嚨乾澀得幾乎發不出聲,遲遲沒有反應。

  傅驍霆抬手,溫暖的指尖穿過冰冷的空氣,捧住滿是震驚的小臉:「晚晚,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突然,之前的種種我很抱歉,我不揭穿你跟亦司聯繫的事,只是想讓孩子跟你接觸,沒有別的意思。」

  顧晚聽不進去傅驍霆的話,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張了張嘴,聲音細若蚊蚋:「我的孩子……他還活著……」

  這句話,既是確認,也是她內心深處最深處的渴望終於得以實現的顫抖。

  她說完,驟然間掙脫了傅驍霆的懷抱,光著腳急迫的朝臥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