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並不想做你的妻子

  顧晚當然知道自己怎麼了。

  以前他不愛她,她想要得到他的愛,就乖巧聽話,即使他外面彩旗飄飄,她也一次又一次原諒。

  現在意識到他永遠沒可能愛她,所以想要離他遠遠的。

  她只是愛他愛到絕望了。

  就這麼簡單。

  顧晚抬起頭,認真而平靜:「你可以換個省心的。」

  她說完側身,繞開他,往派出所門口走。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顧晚不想讓傅驍霆追上她,加快了腳步。

  可她是個女人,天生的弱勢。

  她還沒出派出所的玻璃門,男人已經邁著大長腿追上她。

  手臂被他抓住,就像是鐵鏈,把她箍得哪裡也去不了。

  她只能跟警察告狀說傅驍霆強迫她。

  但因為她剛才打架鬥毆,傅驍霆以她丈夫身份領的人,警察反倒教育她:「顧小姐,跟你老公回去好好過日子,別再尋釁滋事了。」

  她忍不住反駁:「是別人先打我的,我是正當防衛。」

  警察一臉嚴肅:「你防衛過當,對方骨折了。」

  顧晚語塞,那個辣妹裝現在在住院。

  打辣妹裝之前,沒想到辣妹裝那麼不扛揍。

  她當時本來心情不好,一點也沒手下留情。

  好在對方先動的手,警察從輕處理,她只是賠了八千多。

  顧晚還想跑,被傅驍霆控制著,擒上車。

  一路上,她背對著他,挨著車門看著窗外。

  可夜色太沉,路邊的大樹又太蔥鬱,仿若將霓虹吸收,外面昏昏暗暗。

  比起窗外的風景,車窗上傅驍霆深邃立體的輪廓更加清晰,模模糊糊的五官別樣好看。

  她常偷偷看他,恨不得他無處不在,現在卻只想躲他,其實很懦弱。

  顧晚放縱自己的懦弱,除了這樣她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乾脆環胸,仰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一抹溫熱貼上她的側臉,將她的頭靠在質地極佳的襯衫上。

  她根本沒睡著,可能傅驍霆以為她睡著了,所以讓她靠著他睡。

  裝著愛她好幾年,有些行為他習慣了。

  當顧晚把他的愛當真時,他又會在外面找個女人讓她清醒清醒,現在她已經清醒過頭。

  顧晚睜開眼,一聲不吭地離開他的胳膊,重新坐好。

  傅驍霆看向司機的方向。

  「你先下車,我開車回去。」他吩咐司機,嗓音帶著磁沉的威嚴。

  司機靠邊停車,然後麻利離開。

  沒了旁人,傅驍霆揉了揉眉心:「晚晚,我想有效的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我沒有太多時間和心力陪你鬧。」

  顧晚聽出是談判,傅驍霆很擅長。

  她看著擋風玻璃上的平安福掛飾,這是有一次連著下雨一個多月,他腿疾復發,又要坐輪椅,她去廟裡幫他求的。

  平常她除了上班,其他時間就是顧著他,學著洗衣服,打掃衛生,按摩……

  想著法子討他歡心。

  她第一次做別人的妻子,很努力地在扮演妻子的角色。

  現在想想,其實傅驍霆不需要的。

  傅家的傭人很多,術業有專攻,他們肯定比她做得更好。

  顧晚冷笑了聲:「你讓我全面接管花好,我可以繼續陪你演戲,其他的,互不干涉。」

  「不讓你接管花好是你父親的意思,他沒把章給你,就已經說明一切。」

  傅驍霆很公事化地在闡述一個事實,又薄涼地說:「換條件。」

  顧晚的目光從平安福上收回,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好呀,我要你今天買給白素素的那枚粉鑽,如果你能把它給我,我可以考慮一下相安無事。」

  「我會買一個一模一樣的給你。」

  傅驍霆說完拿出手機,手機被顧晚纖白的手指按下。

  她搖搖頭,斬釘截鐵:「我就要她那個,現在就要。」

  傅驍霆沒有多餘的表情:「你非要跟她爭?」

  顧晚冷冷地勾著紅唇,眼尾抹著一點不甘。

  她其實只是試探一下傅驍霆,即使傅驍霆把鑽戒還給她,她也不想再跟他過。

  可現在看來,他只會顧及白素素的感受,壓根不會考慮她。

  「不是你幫她搶了我的嗎?傅驍霆,你把她不要的鑽戒給我,我當然也不要。現在我自己買一個,你卻為了給她的面子,把我的臉放在地上摩擦,你不知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嗎?」

  淡然如眼前的男人,眸光倏然暗了暗,聲音混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冷意:「你買了一個?」

  顧晚看到他的反應,像是不知道那枚鑽戒是她的一樣。

  她嘲諷:「是啊,你給白素素買的那枚鑽戒是我先買的,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AR的人跟我說,是你給他們打的招呼,他們才借給白素素的。」

  逼仄的車廂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傅驍霆從手邊拿出一個首飾盒。

  他打開,裡面是上次被顧晚扔掉的婚戒。

  她知道他去找了。

  前兩天,在去公司的路上,她看到那個荷塘被人掃蕩過,荷葉七零八落浮著,一幅慘敗。

  傅驍霆沉沉地開口:「這不是白素素不要的,是我媽留給我妻子的,不要再弄丟了。」

  顧晚怔了怔,驚訝了下。

  傅項天,游蘇。

  XTSS,項天蘇蘇?

  原來是他媽媽的遺物。

  所以……那天他才那麼失態。

  無名指的冰涼從指尖滑過骨節,最終到底,又將顧晚套住。

  鑽戒如她的婚姻,她無法捂熱這塊堅硬的石頭。

  顧晚心裡五味雜陳,不是什麼都是傅驍霆說了算的。

  她並不想褻瀆一個過世已久的人,但她想利用傅驍霆對他母親的敬重,讓他明白她的立場。

  在傅驍霆給她戴上鑽戒後,她撥了撥,鑽戒掉落在地。

  因為落在地毯上,無聲。

  在無聲中,顧晚頭頂一片也是沉靜的,她感覺不到傅驍霆像上次的怒火。

  她雙手撐著柔軟的坐墊,攤開的手指稍稍用力,不想自己畏縮:「我並不想做你的妻子,也是個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婚姻自由是我的權利。」

  顧晚說著從包里拿出個小袋子,放在車座的坐墊上。

  「章子還你了。今晚你去其他地方住。」

  她用全身意志控制自己下車,儘量灑脫些,不表現出一點慫。

  顧晚下車後,車窗緩緩打開了。

  傅驍霆深沉的目光跟隨著走進夜色里的女孩。

  當她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傾身撿起地上那枚鑽戒。

  他斂著眸子,指腹輕輕掠過上面微不可察的痕跡。

  悠揚的鈴聲在車廂內響起。

  傅驍霆撩開眼皮,一層淡色將濃色覆蓋。

  他看了眼上面顯示的名字,從容淡然地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白素素的聲音:「哥哥,謝謝你,要不是你幫我買鑽戒應急,今天我可能就拍攝不了了。你明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去船宴吃飯,表示一下感謝啦。」

  傅驍霆神色冷漠,聲音卻是溫和的:「有空。」

  他又問:「預訂那枚戒指的人是晚晚?」

  白素素吃驚:「啊?我特意問了櫃檯小姐,櫃檯小姐說不知道預訂的人是誰,只有珠寶師知道,所以讓珠寶師去聯繫的。」

  她有點著急:「晚晚生氣了?那我明天把戒指還給她。哥哥,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影響到你跟晚晚之間的感情。」

  「沒關係,還不還你自己做主。我還有事,先掛了。」

  電話掛斷。

  傅驍霆白皙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敲片刻。

  他上了駕駛座,發車離開。

  手機鬧鐘滴滴作響,顧晚整個人蓋在被子裡。

  失眠到四點多才睡著,七點半又要起來去上班,簡直要命。

  到了公司,宋冉看到她的熊貓眼,挺過意不去。

  「昨晚在陪客戶,陪到凌晨兩點,所以沒接到電話。今天還要去陪一頓,對方點名讓你去。」

  顧晚轉著筆:「哪個客戶?」

  「百辰,今晚約在船宴。你……」宋冉指著她的熊貓眼:「再用點遮瑕膏吧,畢竟去了就是花好的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