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上了拖拉機後，葉成湖手裡抱了一個球，在車上滾著玩，屁股下面也坐了一個，笑得一臉滿足。

  時間緊湊，去逛了一下百貨大樓就回來了，沒有去哪裡玩過，也沒有吃到什麼好吃的，因為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買球，其他東西當然不能讓他產生興趣。

  能帶兩個球回去，他已經超級滿足了，小孩子心小，欲望需求也沒那麼大，此次市區之行對他來說很圓滿了。

  此時此刻，他也歸心似箭的，好想飛奔回去跟洋洋，還有其他小夥伴們分享他爹買的兩個球。

  拖拉機是早上林向輝請來的，空車回去對他是一趟損失，稍微等一等就能拉著父子倆返程再掙一個路費，當然很樂意的一直等著。

  雖然父子倆來回都坐黃包車，節省了不少時間，當是逛商場買東西還是費了不少時間，這會已經4點了，估摸著到家天應該剛黑一會兒。

  天黑以前回家，安全係數能高一點，夜路不好走。

  剛來的時候懷著期待的心情，只是後面時間久了，孩子們就變得萎靡不振，覺得坐車太久了太遠了，但是返程的時候，葉成湖卻一路都興致高昂，一點都不枯燥，也不覺得路太長了。

  他一直玩著手裡的球，就在這狹小的拖拉機空間來回踢著轉著，一路上的顛簸，絲毫不影響他亢奮的心情，竟然也不會暈車，而且也沒覺得路有多長。

  嗖一下，在他沒留意的時候，天竟然都黑了下來，他才詫異的抬起頭。

  「爹，天黑了？」

  「都快到家了，你才發現？」

  「啊，要到家了？」

  他驚喜的直接站起來，但是因為車子走山路，一直在那裡晃動，直接又將他摔了個四腳朝天。

  並且還往車尾滑去，還好有擋板攔一攔，不然直接就掉下去了。

  葉成湖也不覺得疼，手腳並用的爬了起來，還寶貝似的一手一個抱著球，貼著側面，一點點的往他爹方向挪。

  葉耀東也過去拉了他一把，省得因為顛簸站不穩又摔。

  「要麼站好一點，要麼就坐好一點，別一直在那裡動，滾來滾去，看你身上都髒成什麼樣？拖拉機都被你蹭乾淨了。」

  葉成湖望向遠處，前面還看到一點微弱的光亮，現在就已經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

  「爹，咱們還要多久到家啊？天都黑了。」

  「馬上了，這裡下坡下去就有村子了，然後再開個10分鐘不到就能到咱們村口。」

  葉成湖瞬間精神了，咧著嘴笑，「那我再坐著等會。」

  他又拿著足球坐在屁股下面，拿著籃球網兜也沒拆，又繼續拍打著玩。

  男孩子就沒有不愛玩球的。

  等拖拉機進了村子後，葉成湖就整個人坐到拖拉機尾部的擋板邊上往外看，想看看有沒有熟悉的小夥伴，想跟他們分享，他回來了。

  奈何光聽到聲音卻沒看到人，估計都是躲在哪個巷子裡躲貓貓玩了，這可把他給氣的，關鍵時候怎麼就沒有人在路上跑跑跳跳。

  他爹要是早點回來就好了，天黑了大家也不知道拖拉機上面是他！

  他伸長了脖子，等車子拐進轉彎口要往沙灘方向開，他才聽到了阿海哥的聲音，他連忙大喊。

  「啊！成湖回來了！」

  「成湖回來了～」

  「成湖從市裡頭回來了～」

  拖拉機身後立即跟了一群孩子，興奮的追趕。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突然間這麼多，明明剛剛拖拉機開過去的時候，路上沒有看到這麼多的孩子。

  葉成湖也興奮的朝身後一直揮舞著手，並且將手裡的跟屁股下的球都提了起來，給大夥看，並且大喊：「我爹買了足球，也買了籃球！」

  「哇～有足球，有籃球～」

  「啊！足球籃球……」

  「太厲害了，三叔太棒了……」

  「三叔太好了……」

  「快點跑，快點跑去成湖家裡……」

  身後的孩子們都興奮極了，整一個沸騰起來，一直以為葉成湖是在吹牛逼，沒想到真的有足球也有籃球，太強了。

  他爹好厲害！

  葉耀東在車上看著直搖頭，不過也還好，都還是孩子，會得瑟，會炫耀才是正常的，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有啥好東西就想著讓所有人都知道。

  等拖拉機在他門口停了下來，周圍也圍了一群蹦蹦跳跳的孩子，他們一個個都叫著葉成湖的名。

  葉耀東等車師傅把尾部擋板拿走，才跳下車，轉頭想著抱他下去，他卻自己一把往下跳了，沒摔著，也就不管他。

  支付完車費回過頭來，就發現他已經被所有的孩子圍攏，嘰嘰喳喳的聲音一大片，網兜里的球也已經被他們都拆了出來，所有人都在伸著手撫摸。

  林秀清也從屋裡出來，「終於回來了，天都黑了，吃飯了沒？」

  「還沒，隨便煮點面吧？」

  「行。」

  「足球是我的！三叔說了要給我買足球！」葉成海直接抱著足球不撒手。

  葉成湖氣得臉鼓鼓的，懷裡也抱著一個籃球，「那也是我爹買的！」

  「三叔送我的，那就是我的！」

  「我爹說一起玩。」

  「那也是我的！」

  葉耀東走過去呵斥了一聲，「吵什麼？你們一個籃球一個足球，分好好的不准搶，但是玩要一起玩，不能不給對方玩，也可以交換著玩，知道不？」

  「本來球也是大家一起踢一起打的，買不一樣的，就是為了可以交換著玩，讓你們多一種球的玩法。」

  葉成海抱著足球高興的直點頭，「好的，三叔，大家一起踢球玩。」

  葉耀東也拍了拍葉成湖腦袋，「不要那么小氣，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大家一塊玩都會感謝你的，一個人玩也沒勁。」

  葉成湖也乖乖的點頭，「好，那就一塊玩，那我想踢足球的時候，阿海哥不能不讓我踢。」

  「放心吧，我才不會小氣。」

  氣氛瞬間又和諧了，他們商量著先玩足球還是先玩籃球。

  葉耀東手裡還拿著一大包的玩具，他得清出來，然後給他媳婦送衣服去。

  「等一下沒有球的大夥也有禮物，進去院子，我倒出來你們自己挑。」

  「啊？我們也有嗎三叔？」葉成江興奮的滿臉都放著光，還以為沒他們的份，只能跟大家一起玩，沒想到還有他們的禮物。

  其他人也迫不及待的追問，「也有我們的嗎？我們也有嗎？」

  「咱家孩子都有，去院子裡倒出來挑吧，門口太暗了。」

  不是他家的，那就只能看咯，或者一會兒跟著他們玩球了。

  葉家的一群孩子們都興奮的蹦蹦跳跳的，趕緊跟進院子，門口其他孩子只能羨慕的眼巴巴看著。

  不過，等他們一人一樣挑好出來後，他們又能玩到一塊，也能借著玩一下。

  葉成洋也很高興，雖然他爹沒有給他單獨買球，但是他也有一堆的玩具，而哥哥只有一個球，他很寶貝的，全部都抱在懷裡拿回房間。

  葉耀東買的小玩具挺多的，在市裡頭分了幾個，照樣還有二三十個，其他人只能一人拿一個，剩下的大半，他全部都給葉成洋當補償。

  除了剩的髮夾發扣給葉小溪，明天再讓阿清拿幾個送給惠美的女兒。

  人人有份不落空，算是皆大歡喜了。

  門口全部都是一堆的孩子，吵吵鬧鬧，比過年還熱鬧。

  葉耀東抖了抖手中的連衣裙，還好買了一條裙子，不然他都拿不回來，可能還得把衣擺拉出來包，小販也沒想到有人會一口氣包圓了一小半，連張報紙也沒有準備。

  他伸著脖子往屋裡頭張望了一下，林秀清這是拿著鍋鏟攪拌鍋里，他悄悄的走到她身後。

  「老婆～」

  「幹嘛？突然間無聲無息的站在我後頭，嚇我一跳，你先去洗手坐著等，馬上就出鍋了。」

  「你看看喜不喜歡……」

  「什麼東西啊？衣服？你給我買衣服了？」林秀清笑著放下鍋鏟擦了擦手上的油污，然後才接過衣服抖開。

  「裙子？」她詫異了下，「這叫我咋穿？你怎麼買裙子啊？這叫我怎麼走得出去？」

  「幹嘛走不出去？我看城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都這麼穿，挺好看的，你兒子一直吵著要我給你買一條裙子。」

  「葉成湖要打了，這買過來我幾時穿啊，這輩子都穿不出去。」

  「胡說，可以天天穿，不挺好看的？」

  「好看是挺好看的，上面都是花，就是我要幹活，穿裙子怎麼方便，人家還以為我要去哪裡喝喜酒，這叫我怎麼好意思穿出去。」

  嘴裡這麼說的，她還是喜滋滋的在身上比劃來比划去，心裡美的冒泡。

  老公帶兒子出去，一大一小還惦記著給她買裙子。

  「多少錢啊？不便宜吧？」

  「咳，18。」

  他故意少說兩塊，但是林秀清還是驚呼了一下，「18？！怎麼不去搶啊，這麼貴！」

  「花布本來就貴，還是成衣……」

  「不是20嗎？」

  葉成湖玩累了，坐車本來就累，還大半天沒喝過水，跑進來想要喝口水就聽他爹說18。

  怎麼會是18，明明是20塊，是他記錯還是他爹說錯了？

  「20？好啊，還學會騙人了！20買過來還騙我說18。」

  葉耀東瞪著葉成湖，壞事的傢伙，早不出現，晚不出現。

  葉成湖卻不明所以，他娘瞪他爹，他爹又瞪他。

  他左看右看，趕緊抱著水壺口灌了兩口，呸了兩口茶葉，撒腿就跑。

  葉耀東呵呵尬笑了兩下，「這不是怕你嫌貴，少說兩塊嗎？我跟你說，本來這裙子是要賣22塊的，我還砍價砍了兩塊下來，這個花這個裙子給你穿肯定好看……」

  「可是要22……」

  「20！就20塊沒有22。」

  「那也要20塊，你怎麼買得下手？冬天的呢子布料一米也才十幾塊。」

  「那不一樣的，買給我老婆的，兩百塊兩千塊我也捨得，眼都不帶眨一下。」

  林秀清差點給他氣笑了，狠狠的拍打了他兩下，「還眼都不帶眨一下？你口袋就不能有錢！」

  「所以我的錢不都給你了嗎？別打了，別打了，鍋里冒泡了，鍋蓋都頂上來了……」

  她瞪了他一眼，轉頭趕緊把鍋蓋掀了，把麵條放下去。

  「我給你把裙子拿進屋先，等會你進去試。」葉耀東抽走她手中的裙子，趕緊溜進屋。

  林秀清嗔怪地瞪了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