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這個幹嘛?」
「好奇啊,哥!我爹娘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讓我多學著點,我耳朵都要起繭了,這不看著你帶我來白沙村,我就想起來了,所以問兩句。」
一路走過來聊著天,王光亮也是感覺葉耀東還挺好說話,有時候還能開兩句玩笑,還挺像他們同道中人的。
「敢情鹹魚東還成了你們的榜樣了?」
「可不是嗎?也不知道他咋掙的?這麼好發財的,怎麼就沒有輪到我發財。」
「呵呵~」
老子累死累活的,天天早出晚歸,累得跟死狗一樣,竟然還覺得老子好發財?
他天天躲在賭窩裡,也想要有這個財運?
怎麼不去買塊豆腐撞死,看看能不能碰到媽祖經過點化來的快一點?
「哥也是這個村子的嗎?認識鹹魚東不?」
葉耀東笑著撇了他一眼,「有沒有可能,你說的就是我?」
「啊?」
王光亮瞪大了眼睛,原來正主就在他跟前!
「你說的曬魚乾的鹹魚東,大概是我。」
「哎呀,我去,原來正主就在我跟前,我還在那裡說半天,還想打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東哥。」
「啥泰山不泰山的,我也就是一個窮打魚的漁民。」
「那可不一樣,你這漁民跟一般漁民可不一樣。我就說第一眼看到東哥你時,就覺得你這人不一般,原來是真的不一般……」
「別拍馬屁了,再拍馬屁我也不會多給你錢。」
王光亮嘿嘿直笑,「沒有,沒這意思,我說的可都是實話,知道是東哥後,我跟朋友們白幹活都行,要啥錢啊,談錢傷感情。」
「呵,挺會說話,挺滑頭的啊。咱們一碼歸一碼,說好的不會變哈。」
這小子滑頭滑腦的,看著感覺還挺像他當年的,就是長得挫了一點,跟他沒得比,沒得比~
葉耀東對自己這張臉無比的自戀。
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難得有人看起來還挺崇拜他的,他還是端著點好。
就是這小子誇人水平還不夠啊,會夸也不多夸一點。
「好嘞。」
一路上,葉耀東專挑沒人的小路走,天黑以後,村子裡坐著乘涼的人也沒那麼多,。
畢竟白天幹活很辛苦了,晚上天黑後很多都早早的上床睡覺了,而且很多人夜裡都要出海,或者一大早又要早起幹活。
只有個別人家家門口坐著人,還有店鋪門口坐著人。
小孩子是最多的,滿村子亂跑,天黑絲毫不影響他們玩耍,更樂在其中。
而王光亮一路上嘴巴就沒停活,話嘮一樣的一直在那裡說,葉耀東也只是嗯嗯啊啊的,隨便應著。
「到了,就是這裡」,他伸著手指,指了指下坡下面的一排房子,「這裡連過去3戶,還有旁邊隔著小路這裡邊上兩戶,再加對面兩戶,都是同一家人,晚上你們的目標就是這7戶。」
「哎,好的,瞎了眼了他們,惹上咱東哥,晚上乾死他們。」
王光亮兩隻手的拳頭關節握的噼啪響,興致勃勃的恨不得現在就上去好好表現一番。
「你們悠著點,躺個十天半個月就行了。」
「我曉得,一定會看著點兄弟們,不給你惹麻煩。」
「嗯,認好了,不要等半夜沒有燈光,烏漆抹黑的時候認錯,整錯人了。」
「哥放心,認好了,保證不會錯殺也不會放過。」
「記得帶把斧頭把大門給我砍個稀巴爛,不然你們也進不去。」
「好的,還要潑糞我知道,到時候叫兄弟們多挑兩桶,也讓他們吃個夠。」
很筍,很好。
「嗯行,你看著辦。認好了就回去吧,還有幾個小時,現在過去還能玩幾把,掙點錢。」
「不掙了,過去也是扔到賭桌上,浪費,還不如找幾個朋友喝點小酒,開心一下,晚上好活動。」
葉耀東點點頭,拍了拍他肩膀,「少賭一點,俗話說得好,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跟朋友幾個打打牌,小賭玩一下沒什麼。賭博不是啥好事,這黃賭毒,寧願沾點黃,也不要沾賭毒。」
「哥說的有道理!我記住了。」
「走吧。」
甭管是不是真的記住了,反正他也就隨口說一句,愛聽不聽。
葉耀東把人送到村口,看著他走遠了後才往家裡走。
林秀清在家裡看電視,看到他回來後立馬迎了上去。
「去哪了?老半天才回來,我去給你煮個面吃吧?吃完了,早點去睡,夜裡還要出海,逛到現在才回來……」
「做兩個水煮荷包蛋吃就好了,也不要煮麵了。」
「那也行,那我就給你荷包蛋燉個紅糖水,放幾個桂圓,正好補補。」
「嗯,弄好了叫我,我先回屋躺一會兒。」
飯桌邊上,一群孩子坐在那裡看著聚精會神,連個眼神都不給他一下。
「什麼時候期末考啊你們?」
「別吵!」葉成海狗膽包天。
「膽子肥了?」葉耀東用五更錘敲了一下他腦袋,「什麼時候期末考?看得這麼迷。」
「老師說下個禮拜一考試,考完就放假了。」
「今天禮拜幾?三?」
「今天禮拜四!」
「很好,那明天開始不准看電視了,好好複習功課。」
這下子,所有孩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啊,三叔,我們周末放假的時候覆習就好了,不影響啊。」
「是啊,周末有兩個白天我們可以複習功課的。」
「還有三天不著急啊,三叔。」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考100分。」
「哼~」
葉耀東冷哼一聲,讓你們瞧都不瞧我一眼,我可是掌握你們看電視的娛樂大權。
老太太樂呵呵的道:「你別逗他們了,趕緊進屋躺著休息一會兒,這飯也沒吃幾口就出去,現在才回來,等會兒阿清燉了蛋,你趕緊吃了躺下睡覺,別管他們了。」
「對啊三叔,別管我們了,你夜裡還要出海,趕緊去睡吧,我們保證不發出聲音。」
其他人也趕緊跟著一塊點頭。
「記住啊,要是考不好的話,這個暑假兩個月你們可不好過嘿。」說著他敲了一下電視機,然後才進屋。
後頭一群孩子肩膀瞬間就垮了下來。
三叔越來越壞了,打小報告就算了,還威脅他們了。
葉耀東進屋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還是阿清把燉好的雞蛋端進來,把他搖醒,他才迷糊的坐起來。
「這麼快,才剛躺下去。」
「吃了再睡,我特意放著涼了一會兒再叫你,現在不怎麼燙了。」
他接過大碗,看著裡頭白里透黃的兩個雞蛋,用勺子攪拌了兩下。
「幾點了?」
「8點半。」
「哦,等會兒10點記得叫我一下。」
林秀清疑惑了,「叫你幹嘛?你10點起來幹嘛?是不是要去幹什麼事啊?」
想到他前幾天也是10點左右爬起來,結果是去碼頭外面搬箱子回來埋,難道白天又整到什麼好東西了?
她雙眼晶亮。
「今天是又撈到什麼了嗎?」
葉耀東瞥了她一眼,「沒有,你想多了,哪有那麼撈的,以為是韭菜呢,隔三差五就能割一批。」
「那你要我10點叫你,你要幹嘛去呀?不好好睡覺,幹活都那麼累了還要出去。」
「肯定是有事啊,沒事我幹嘛起來,不累啊?」
「那是什麼事啊?都這麼晚了,別出去了,吃完好好睡一覺,不然這一會兒起來,一會兒起來,睡了跟沒睡一樣,人怎麼受得了。有什麼事跟我說一下,我給你做。」
「我出去一下就回來了。」
「是不是跟你剛剛出去有關?你剛剛乾嘛了?」
「搖人了。」
嗯?
林秀清滿臉不解,什麼叫搖人了?
「講的什麼話啊,好好說。」
「買兇打人了」,葉耀東邊吃邊看了她一眼又道,「我剛剛去買兇打人了。」
林秀清驚訝的嘴巴張了又張,「我說你怎麼飯吃了兩口也不吃了就出去,你去哪裡找的人?是要揍耗子一家跟他老婆娘家嗎?」
「揍他老婆娘家了,沒有動耗子一家,兩家都動的話,太明顯了,動一家就好了,耗子家就算了。」
「哦,那你都找人打他們了,自己還去幹嘛?」
她倒是不怎麼意外他找人揍他們。
「事後給錢啊,到點了過去瞧一瞧,是不是把事辦了,然後給錢啊。」
林秀清無奈的瞥了他一眼,「你叫了幾個人啊?要多少錢啊?」
「不知道那小子叫了幾個人,反正拿10塊錢給他,他自己安排。」
「那麼貴,還要10塊……」
「你以為都不要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打人也是體力活,不給錢誰給你辦事,而且那一家子男人也挺多的,得多叫幾個,不然容易翻車,算起來,一個人也就一兩塊錢,不多。」
「好吧,我給你拿錢。」
「嗯。」
葉耀東心裡美滋滋,還以為要自己掏錢,沒想到還能報銷。
「我要是不給你拿錢,你咋辦?」
「10塊錢還能難倒我?隨便誰那裡拿一下都有,我還能差這點錢?」
「瞧把你得意的快點吃吧,吃了睡覺,等會到點了我喊你。」
「嗯,也就我一把年紀了,老胳膊老腿了,幹活又太累了,不然我多少得自己上,狠狠的出一口氣。」
「自己就算了吧,給人家看到了,到時候又有的鬧騰。花錢叫別人干,沒有證據,就跟我們沒關係,想鬧也鬧不起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秀清雖然嫌10塊錢貴,但是寧願花點錢,也不要惹得一身騷。
三天兩頭的上門鬧騰,看著嚇人就算了,還得給全村人看熱鬧,自家也啥事都不用幹了。
現在他這樣買兇去干也挺好的,出口惡氣,還不會惹麻煩。
葉耀東吃著雞蛋點點頭,直到將碗底的一點湯都喝了,才將碗遞給她,自己也又重新躺下睡覺。
後面不等林秀清叫,他就被一個臭腳丫踹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感覺臉上有東西,軟軟的又有些溫度。
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抓起那隻小腳丫,自己往邊上挪了挪,給她把空間騰的大一點,再將她的腳放下。
也不知道怎麼睡的,再大的床都不夠她滾的,天天都能從床頭睡到床尾,床尾再睡到人身上。
給小人把被子蓋上,他才摸了一下枕頭邊的手錶,借著月光,勉強看清是9點半。
說好的10點,現在過去也有點早了,還可以再眯一會兒,等會兒到點了再走過去,估計都還沒結束。
他將錶帶在手上,又閉上眼睛緩一緩,有點太困了,斷斷續續的醒來,感覺都沒有睡一樣,頭有點疼。
此時堂屋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道電視機關了沒有,那些孩子是安靜的沒出聲,還是已經被趕回家睡覺。
不過沒一會兒,他倒是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並且又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脫衣服的動靜,床板也緊接著發出吱呀吱呀的幾聲聲響。
林秀清在床上摸索了幾下,才摸到孩子,然後把葉小溪挪到角落去睡,不然她連個躺的地方都沒有。
葉耀東也感覺腰間多了一條腿,胸口多了一隻手,這隻手又緊接著摸上了他的耳朵,臉頰。
「阿東~」
他繼續閉著眼睛裝睡,時間還早麼,可以再躺躺。
臉頰上的小手在他臉上揉了揉,見他沒反應又小聲的道:「阿東~起來了。」
他轉過頭去,反而將她抱在懷裡,頭埋進她頸窩蹭了兩下。
「嗯,知道了。」
林秀清溫柔的伸手撫摸他的後腦勺,一下又一下,五指還穿插進他的髮根,抱著他的頭,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又道。
「10點了,你要去就快一點,快去快回。起不來,不想去的話,那就明天再拿錢給人家行不行?」
「這樣不好,說的好好的,要是欠過夜拖到明天,人家心裡該不痛快了。」
「那就起來吧,早去早回,夜裡出海時,在海上再多眯一會兒,船讓他們誰開,活也叫他們做,自己少干一點。」
「嗯。」
他又醞釀了一下下,然後才果斷的爬起來穿褲子,再賴下去他又該在他媳婦的摸頭殺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