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母只好看向葉耀東。

  葉耀東看了他娘一眼，「你管自己吃飯就好了，吃飯的時候不要說大便啊，潑糞啥的，惡不噁心？」

  「有什麼噁心的，你吃了不要拉啊？」

  他滿頭黑線，他娘可真是的。

  這時候也不知道誰放了一個臭屁，一股臭味縈繞在鼻尖，飯都差點吃不下了。

  「嘿嘿，我放的……」葉成湖眼睛左瞄一下，右瞄一下，嘿嘿直笑。

  「我想拉大便！本來不想拉的，阿嫲一直說，我就想拉了……」

  葉耀東想都沒想，順手一巴掌直接拍到他後腦勺，「趕緊滾。」

  他麻溜的趕緊爬下凳子，抓了一張報紙，就往後門茅房跑去。

  「懶人屎尿多，飯都還沒吃幾口，就要去拉，腸子那麼直……」

  葉母嘟囔了幾句，還是照樣吃自己的飯。

  全家也都自顧自的吃飯，一丁點影響都沒有，只有葉耀東。

  也不知道是不是曬了一天太陽沒胃口，還是氣飽了，還是被屎尿屁影響的，反正是沒胃口了。

  「你們吃吧，我不吃了，我出去轉一下。」

  「飯都沒吃完……」老太太在後頭喊道。

  「不吃了，等會回來餓了再煮麵吃吧。」

  葉耀東往外走著，並且將手伸到兜里掏了掏，摸到了一張紙幣才放心了，這是他前幾天藏的私房錢。

  他大舅子跟著拖拉機運魚乾去市裡頭，回來的時候順便把店鋪的營業額給他帶回來，他給偷藏了50塊錢。

  剛剛洗完澡去屋裡穿衣服的時候，他順便給摸了一張大團結，幾個硬幣放口袋。

  男人哪能不藏點私房錢，沒有私房錢他怎麼辦事？

  一回來聽到阿清說起人家打上門來的事，洗澡的時候他也就有了主意。

  葉耀東當散步一樣的慢悠悠走在路上，看到認識的鄉親們都還能打個招呼，直到走到了大馬路上，他才心情不爽的沉著個臉。

  他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昏暗了下來，這會兒踏上了大馬路，天也徹底的黑了，路上不見一絲光亮，連路燈也無。

  只聽到路邊田間的蛙叫聲，還有馬路另外一邊靠山裡頭的蟲鳴鳥叫聲。

  還好頭頂上的月亮也能照亮一點路面，沿途的村子也因為天剛黑，家家戶戶基本都亮起了燈光，也能照亮一點大路，讓他不至於走到溝裡頭去。

  出來的太匆忙了，忘記帶手電筒了，雖然剛一出來，他就想起來了，但是也沒返回去，因為也怕他們以為他去幹嘛，沒帶就沒帶。

  反正也不是瞎子，附近的路閉著眼睛也能走。

  走了二十幾分，他才走到東橋村的一處巷子裡，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的棋牌聲跟各種粗魯罵聲。

  這天才剛黑沒多久，估計裡頭的這些人，才吃完飯就跑過來賭錢了，可見賭癮不一般。

  最近天氣這麼好，正經人都是白天幹活，晚上乘一會兒涼就早早睡覺，養精蓄銳，能出來賭錢娛樂的，也都不是什么正經人。

  葉耀東推門進去，裡頭靠近門口的人都還停下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繼續手頭的牌。

  附近十里八村的二流子不在少數，尤其是能摸到這裡來的，基本也都是同道中人，看著生面孔，大家也都不在意，反正玩著玩著就熟了。

  他掃視了一圈裡頭，擺了5張桌子，大概只滿了4桌，有一桌還是大桌，是搓牌九的。

  現在離天黑沒多久，出來玩牌的人還不多，牌九的這一桌，人都沒站滿。

  這一處賭窩，也是之前他跟隨那個威脅他的表姐夫找到的，然後順手把他們舉報了，今天也只是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兩年過去了，這裡又死灰復燃了。

  很好，死灰復燃的好，這樣才方便他找人。

  葉耀東走了一圈，看到一個個都沉迷賭博，屋裡面煙霧繚繞，個個髒話不離嘴。

  而且大多都是那些十六七歲，十七八歲的少年，二三十歲的也有，基本是屬於一天到晚沒啥活干，遊手好閒，好吃懶做的。

  他絕不承認自己上輩子也是這一類人。

  逛了一圈，他瞅准了一個手氣差的，一直輸錢的十幾歲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幹嘛？別耽誤老子掙錢。」

  「兄弟，有個好事兒想找你，出去說唄，我看你這會兒手氣不好，我們出去說兩句，你也順便換換手氣，等會兒進去的話一定翻身手氣旺。」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著他眉清目秀，長得人模狗樣的，雖然看著有點陌生，但是也不像他們這群人邋裡邋遢，有些將信將疑，也就沒有破口大罵。

  「什麼好事？」

  葉耀東給他拔了兩根煙，搭著他的肩膀往外走。

  小伙子看著他拿出來的煙，比他們日常抽的三五分錢的強多了。

  這會兒手氣也確實太差了，才沒一小會兒，都輸了快兩塊錢了，也就順勢跟著他往外走，停一會兒再進去，看看手氣能不能好一點。

  葉耀東帶著他走到邊上的小巷子，不等他說話，小伙子就很不耐煩。

  「你有啥事直接說，別耽誤我掙錢，老子忙得很。」

  他直接掏出兜里的一張大團結，在他跟前揚了揚。

  小伙子眼睛都看直了，立即態度360度大轉變，諂媚的笑道：「哥，你有啥吩咐直接說，小弟能辦到的一定替你辦到。」

  「是有件事，剛剛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有前途，是做事情的料，就想找你去辦。」

  小伙子立馬拍著胸脯保證，「哥，你放心，你有什麼事交代，我一定給你辦好好的？」

  「叫啥名字？怎麼稱呼？住哪裡？」

  「我叫王光亮，哥叫我阿亮就行，我住大青山村，你隨便進去村子裡問問，就知道我家住哪裡了。」

  有點白瞎了這個好名字。

  「好的，想找你幫我揍一家人，順便幫我給他們家門窗都潑滿糞。」

  說著話，葉耀東摸出了兜里幾個硬幣紙幣毛票子，先湊了兩塊錢給他。

  「這個給你買煙抽，晚上完事之後，剛剛那張大團結你們自個兒分，就當辛苦費。」

  王光亮臉上笑開了花，打人而已，他在行，這個錢太好掙了。

  他接過錢幣，隨手揣進兜里，正好補充了他剛剛輸的。

  「哥要揍的那一家人是幾口子？全家老小都揍嗎？」

  「那是一大家子，家裡男人算起來應該10個不到，你們揍男人就行了，七八十的老人還有女人孩子就別動了。」

  「那一大家子雖然分家了，但是都緊挨著住一塊，等會我領你過去認認門，等晚上…10點吧，這個點村子裡也沒啥人了，你們偷摸著干，順便幫我把他們家大門給砸了，家裡跟門窗再幫我潑點糞。」

  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這點錢他還花得起。

  他可是很記仇的，敢砍他家大門，他先將他們大門砍了。

  順便幫他娘的建議也採納了，讓他娘也出口惡氣。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叫幾個人是不是我自己看著辦安排？」

  「你自己看著辦安排吧，只要能應付得過來，你們人少也能多分點，要是貪心翻車我就不管了。」

  雖然不懂他說的翻車是什麼意思，當是也猜測應該是完不成的意思。

  「放心，一定給你完成，辦漂亮了，就是你想讓人傷成啥樣？」

  「也不用太狠了，10天半個月下不來床就好了，你們也記得悠著點，別出人命，也別被人逮著了。」

  王光亮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這10天半個月下不來床，還叫不要太狠了？

  那再狠一點不得缺胳膊斷腿？

  這要是缺胳膊斷腿那肯定不能這個價。

  「好嘞，那我叫幾個兄弟帶上棍子，保准讓他們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讓哥出口氣。」

  「嗯，現在走吧，認個路回來你還能繼續賺錢，晚上時間你們就自己安排。」

  「好，那這事成之後的錢……」

  「晚上10點出頭我會過去等你，這點小事你們應該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完成。」

  「好嘞，那走走走，先去認個門。」

  王光亮興沖沖的直接就先往外走。

  對他來說，這錢太好掙了，他們這樣十八九歲的少年，打架對他們來說家常便飯。

  葉耀東找的也就是這樣的少年，又狠又衝動，隨便一點小錢就能收買。

  他早就已經過了打架的歲數了，老胳膊老腿的，沒有這些小伙子好使。

  而且累了一天了，哪有那個體力精力打人，花錢請人就好了，也能讓對方摸不清是誰幹的。

  關鍵是他也沒叫人去折騰耗子一家，這是念在朋友一場的份上，而他也算有點拎得清，沒有糊塗到底，沒有慫恿老婆鬧騰，下午村委會上門，他也讓他老婆到此為止。

  今早的鬧劇，也可以說是他老婆自主的。

  第二點也是想著撇清關係，畢竟耗子他們家才是事情起因的源頭，也是他老婆打頭鬧騰。

  他們家都沒有受到迫害，他老婆娘家夜裡出的狀況，可不能賴到他身上。

  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

  他自己家毫髮無傷，而他老婆娘家出的事，當然是平時做人不咋滴，得罪人了，有人看不過眼乾的，跟他可沒關係。

  他這算盤也打得好好的。

  白天叫囂的最凶的也是他娘家的那一伙人，也是他們要砍掉他家大門。

  兩人走在路上，也邊走邊閒聊。

  「哥，這家人是咋得罪你的？」

  「嗯，趁我不在家，欺負我家人了，我有點累，也不想去搖人，乾脆花錢請人消災了。」

  葉耀東也不怕讓他知道他是誰，這十里八鄉的事情稍微打聽，基本也都能知道。

  威脅他也不頂用，他也不怕讓人知道是他幹的，只要他不承認，能耐他如何？

  這些小伙子要是知道他是誰，應該也不會拿這點小事威脅他。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也是常態。

  「那該死，晚上我一定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讓哥滿意。」

  「嗯。」

  葉耀東領著他踏進村子，他才好奇的問道：「是白沙村啊？聽說這個村子裡有一個曬魚乾的鹹魚東，可有錢了。」

  「聽人說以前也是遊手好閒，結果兩年就翻身了，從口袋空空變成家裡的船好幾條，是村子裡的頭號人物啊。」

  葉耀東：「……」

  他的大名這麼響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