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學期末結束。
七月份。
大概八月中旬的時候,鹿靈就要去美術集訓了。
以至於學期末的時候,夏琪琪非常不舍,抱著她好一會不肯分開。
因為她即將要出國這件事情,她還沒打算跟鹿靈說。
說了後她肯定會來送自己,加上分別的不舍,為了不影響她集訓,還是年後再說吧。
「要班長去送你嗎到時候。」夏琪琪看著她的眼睛。
鹿靈搖搖頭,「我也想,但是聽任祁說,他爸爸要讓他回京城。」
「回京城幹嘛?」
「任祁沒說,應該是家裡的事吧。」說到這,夏琪琪聳了聳肩,「他們世家上流階層的那些事我真不了解,一天到晚有那麼多要忙活的事兒嗎,這得多累啊。」
鹿靈戳了戳她的手臂,「哎,雖然有時候我也不太能理解,可能圈子不一樣吧,他外婆氣質很好,一家子都不是普通人。」
「切,咱們也不是!」
兩人聊了許久才分別。
快一個月後。夏季微涼,八月中旬。
天韻機場。
南城飛往府城的時間為三個半小時,府城被稱為藝術之都,擁有豐厚的文化歷史底蘊,也是擁有留學生最多的城市,無論是開展藝術活動,還是文學博物館,府城是首選。
為了讓鹿靈更好的學習成長,韓文清把她送去了府城。
一是可以沉下心來認真去學,萬一留在南城,這丫頭肯定三天兩頭往家裡跑。
二是能離那個班長遠一點。
三是送她去其他大城市鍛鍊鍛鍊,學會獨立,對未來有好處。
韓文清摘下棕色的墨鏡,雙手環胸,「有什麼不習慣的跟媽媽說,媽媽找個時間過去那邊看看你。」
鹿靈擺擺手,滿不在乎。「放心吧媽,我一定會習慣的,就半年而已。」
「媽媽聽說集訓很辛苦,你想買什麼想用什麼跟我說,我寄給你。」韓文清走上前,抱住了她。
鹿靈切了一聲。「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了……」
輕輕推開了她,「媽,那我走了。」
「一路順風。」
韓文清仰望天空,目送著藍天的航班起飛。
她原本打算陪鹿靈一塊去府城的,鹿靈不同意,懂事地讓她去忙生活工作,一番說辭之下,韓文清才答應不去了。
在原地站了很久後,她轉過身就走。
與此同時。
人潮洶湧,韓文清和一個熟悉的身影擦肩而過。
少年一身乾淨的白衣球褲,墨色的碎發俊俏,身高很顯眼,行走的步伐急促,像是趕過來的。
「您好,乘航G943航班……」
被隨機拉過的一個路人愣了愣,被眼前的帥小伙吸引住了目光。
「呃……你說這個航班啊,剛才就已經起飛了,你不知道嗎?」
路人指了指天空。
裴慍玉腦子是熱的,但心瞬間就涼了。
「剛……剛才嗎?」他上下唇瓣動了動。
「是啊,你來晚了,趕不上的話換個航班吧!下次要細心一點。」
裴慍玉漆黑的眼眸暗淡下來,垂眸盯著地板的某一處,幾秒過後,低聲回應,「謝謝……」
便轉身走了。
背影有些失魂落魄。
連走路的姿勢都令旁邊人忍不住多看。
走在斑馬線上,褲兜里的手機震動個不停。
裴慍玉慢吞吞地抬頭,去尋向四周,聞叔的車並不在這邊附近。
這條路……他沒來過,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出了機場,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走錯路了。
精神狀態這麼迷糊的嗎。
「餵。」他接通手機。
「阿玉,你在哪?!」長輩沉壓的訓斥聲無障礙地襲來,耳膜刺痛。
「你的心思在哪?!胡鬧!」
裴慍玉不想回應,可他如果裝裝聾作啞,換來的只會是父親更為直接的暴怒。
「知道了,爸。」他敷衍應著。
電話男聲刺耳。
「馬上給我回來,聞叔說等不到你人!這麼大了有沒有腦子的?你二叔的兒子們他們都已經在不夜拍賣會現場了,而你還待在南城某個角落不見蹤影!」
「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老子平時就這麼教你的?」
「早知如此,我就是死也不答應你來南城那個破地方讀書,玩心真是越來越重了,在外面別說你是我裴嚴的兒子!」
裴慍玉沒什麼情緒波動,道出口的語之間依舊淡淡的。「爸,我現在就趕回去,打電話給聞叔。」
平靜得可怕。
裴父那邊短暫地靜了一會。
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他發再大的火,在這個兒子面前永遠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嘆了口氣,冷靜下來,平復好態度。
「阿玉啊,爸爸沒有不好的意思,一些事情上面,希望我的良苦用心你能明白。」
「你不小了,跟你一樣大的傅家那小子傅白之,人家現在都能一手接辦他爸整個會所的事務了。」
他打斷。
「我明白。」
裴慍玉心不在焉地回著,站在街道邊,視線四轉,仿佛在找什麼。
「聞叔說在望角路,你在哪?我讓他過去。」
「放心吧,我會打電話給他的,儘量在六點前趕回去。」打著電話,裴慍玉和擦肩而過的路人無聲地四目相撞。
路人撐著遮陽傘,眼神怪異地掃了裴慍玉全身上下幾眼。
那個眼神不太禮貌,裴慍玉冷眼靜默地回望著她。
前者這才偏過頭,匆匆走了。
「神經病……這麼熱的天,可惜這麼好的皮膚了……」路人小聲嘀咕。
八月的酷暑難耐,街上的人幾乎要麼開轎車,要麼防曬衣和遮陽傘。
南城的天氣屬實不一般,冷和熱都很極端,烈日暴曬之下,肌膚火辣辣的疼。
而裴慍玉,旁邊就是乘涼樹,他不躲,站在太陽底下久久不移身,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高挺鼻樑處有薄薄的細汗,額前的幾縷碎發微微濕漉。
他像是感覺不到熱般,裸露的白皙手臂和長腿在熾日的反射下白得發光。
許久,定位發過去後,聞叔開著車在裴慍玉面前緩緩停下。
車窗降下。
「阿玉。」
「抱歉,聞叔。」
聞叔不介意道,「沒關係,裴老爺沒有責怪你吧。」
裴慍玉沉默了會,還是說,「沒有。」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