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叔的車在住宅附近停車，裴韞玉拉開車門，下車就看到門口的程允風打開後備箱，把白色的行李箱剛放了進去。
他餘光瞥見來人，「阿玉。」
裴韞玉點點頭，客氣禮貌，「哥今晚回去？」
程允風抬手腕看表，「嗯對，今晚九點的飛機，謝謝你和奶奶這幾天的照顧，就不打擾你們了，下次見。」
袁茹一身酒紅色旗袍端莊典雅，她眉眼滿是不舍地從住宅裡頭走出來，「怎麼會是打擾呢。小風，下次要是想奶奶了，就多來南城，機票也不用你定，我讓人去接你。」
程允風笑容乾淨爽朗，猶如夏天清涼的鹽味汽水，一口牙齒整齊潔白。「放心，我既然回國了，自然重心就在這邊了。一有工作的要緊事，南城京城兩頭跑也就一個小時，想來看奶奶那不是順手的？」
袁茹慈目，嘆息道 ，「你這孩子，沒你在身邊，我一個老人家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孤零零的。」
裴韞玉覺得現在的場合他做透明人正合適，就不打擾兩位了，悄無聲息地拉開距離回屋。
程允風可不會放過他，指了指裴韞玉的方向。「奶奶您這話說的，不是還有阿玉陪著你嗎。」
袁茹表情不悅，「你說他啊，一天天的，不氣我就不錯了。」說完她便要去尋人。
裴韞玉消失了。
她連連嘆氣，「小風你看，每次一回來，都不跟我說話。」
「阿玉的性格和其他人不一樣，很獨特，奶奶難道不應該更欣賞嗎？加上他這個年紀，有自己的獨處空間很正常。」
程允風嘴角微微翹起，掩飾了下尷尬，看似緩和實際煽風點火。
袁茹皺了皺眉頭，「瞎說，他這性格也不知道遺傳誰的，阿露可不這樣，指定是裴家那群人的冷淡基因。小風你十幾歲那會可不這樣，奶奶可喜歡了，每天活蹦亂跳的，還會給我做年糕。」
程允風彎了彎唇，不附聲也不反駁。
忽然，就聽見奶奶對著裴韞玉離開的方向不滿地自言自語數落。
「現在你哥要走了，鹿家那丫頭也不來我這裡了，真的是，人老了，孤獨了。」
「誰？」程允風敏感地點到重要信息。
「奶奶，您說的鹿家丫頭……指的是？」
他這個表弟在南城還有另外的朋友？
袁茹轉過身，對上程允風疑惑的雙眼，緩緩解釋，「南城開發商鹿家的女兒，阿玉的同班同學，以前啊，經常來我這陪我聊聊天，和我去公園散步，小丫頭長得可水靈乖巧了，嘴跟你一樣甜。」
說到這裡，袁茹可能是太想念了，柳葉眉下的眼眸倦意萬千，語氣盡顯失落和無奈。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的，一個電話都沒打給我。」
「上回想讓她陪我回家宴看看，介紹給那群人瞧瞧我認的干孫女。小丫頭或許是和韞玉鬧矛盾了吧，人沒有到，我想著算了，下次有機會再聚也來得及。」
信息量有點多，程允風撥弄著食指上都戒指，若有所思道。
「同班同學，奶奶，她的名字是叫鹿靈嗎。」
袁茹一愣，「小風你怎麼知道的。」
真的是她。裴韞玉和她的關係曾經似乎還不錯，邊界感那麼強的他竟然會讓帶鹿靈來家裡做客，帶她認識自己親近的長輩。
在很小的時候，程允風想去裴韞玉房間找他玩，敲了很久沒有響應，回首之間，裴韞玉那個警惕防備的眼神，他可能到現在都忘不了。
他尋思著，那個時候的自己頂多就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能掀起什麼水花，對方不願與自己親近的原因是什麼。
「因為這個女孩我認識，和她算是朋友的關係了。」
袁茹頻繁眨眼，有了幾分不確定的欣喜和期待，「是嗎，怎麼認識的啊？告訴奶奶。下次有機會，你和她一塊來找奶奶行不行？」
他悶悶的一陣笑聲連帶著氣息，仿佛被奶奶的樣子可愛到了。「可以啊，只要她願意並且有空，我把她帶回來。」
回憶起多年前的朦朧畫面。「至於認識嘛，很久就有印象了，只不過當時彼此沒有留下很深的聯繫，這幾天回南城重新弄相遇後才有的續緣。」
袁茹連連點頭，溫暖的掌心緊握住他的手。「好啊好，那丫頭我可喜歡了，你知不知道，她還會繡花球，給我畫水彩畫啊，臨摹啊，和小風你一樣，都是學藝術的，心思細膩溫情。」
程允風應聲配合她的話，「很厲害。」
袁茹提起鹿靈，眼裡的欣賞和寵愛就宛如對待自己的親孫女般。程允風心想的是，這丫頭的長輩緣真不賴啊，怎麼感覺比他還要好。
夕陽落山。
時間不早了，他該走了。
最後，他上車降車窗和袁茹揮手告別，袁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有話直說了。「回去京城，好好跟在你哥後面學習，奶奶期待你事業有成的那一天，到時候拐個孫媳婦給我瞧瞧，喜歡就追，別忘了鹿丫頭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