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韞玉，你要是再嫌我，信不信我把你之前對我們說過的那些話抖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一下？」
任祁這句話果然起到了威懾作用。
裴韞玉閉了閉眼，沉聲道，「對不起。」
「哎喲，這才乖嘛。」任祁變臉很快。
大笑著想去摸他的頭，被他用冰冷的眼神無聲警告後，默默縮回了手。
不過這並不影響任祁愉快的心情。
從小一起長大，他比誰都了解裴韞玉的性格，傲嬌又彆扭，生氣起來瞧著嚇人，實際上除了瞪你，他也做不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出來。
要真是惹毛了，過後任祁花言巧語幾句，再粘著一塊打球，放低下姿態，裴韞玉言語上口是心非，實際行動卻從未真正計較。
可能是久而久之，看下場並不會怎麼樣，任祁的行為變得大膽起來，惹毛他後，再看著他沉默內斂，生氣無可奈何捶桌子，暗暗記名的樣子發笑。
實在是太有趣了。
沒人告訴他，他家裴哥這麼可愛啊。
在他的生活里，惹裴韞玉也成為了一種樂子，包括調侃下鹿靈，看兩人因為他的一兩句話面紅耳赤，舉止不自在，任祁真是打心眼的壞。
鹿靈朝後排這邊走來，想去後黑板那看看分班表格內容，路過就看到任祁單手支撐著下巴，嘴角咧到耳根傻樂。
鹿靈收回視線，不受控地脫口，「什錦。」
任祁表情一愣。「鹿靈你罵誰什錦？別以為我不知道。」
看著任祁氣勢洶洶的模樣，鹿靈屬實有點汗流浹背了。
不自覺後退一步，「你聽錯了，任祁同學。」
任祁故意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姿態，轉動著手腕。「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給我道歉，要麼把我們裴哥的微信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哦對了，也包括我的。」
鹿靈真心覺得任祁這人是婆媽又礙事，那麼關心她和裴韞玉的事幹嘛，上輩子是，這輩子依然是整這死出。
難不成他們私底下有什麼打賭約定？
「任祁。」
是裴韞玉的聲音，他板正的身形站在後黑板處，動作剛貼完表格，手裡還拿著膠帶。
任祁乾脆放鹿靈過去。
裴韞玉這才垂下眼帘，拍了拍手，把膠帶放回原處，鹿靈就站在他旁邊，仰著腦瓜子瞅。
他眼神閃爍了下，神色微斂，這才意識到自己表格貼的有點高了，而且還不是一點。
不妥當，再貼一遍吧。
鹿靈照著表格上的內容找到自己的名字後，發現她的姓氏字母被分布在九班的考場，座位號是——
沒看清楚上面的具體數字，白皙的手臂落在頭頂上方處，對著白紙四方的角，嘩啦一聲撕了下來。
陰影籠罩著她，鹿靈轉頭，發現他就站在自己身後，距離挨得很近，伸出手臂就能把她圈住的那種。
「你幹嘛？」
鹿靈終於正眼瞧他。
她信息還沒看完呢，白紙就被他撕走了，其他兩三圍著看的同學也對班長的舉動表示不解。
他一句話也沒說，鹿靈眼睜睜看著他重新去講台那拿了透明膠紙。
然後回到後黑板這裡，仍然站在方才離她就近的那個原來位置，舉起表格比了比，對準一個合理的位置，撕開膠紙貼上去。
完成後，裴韞玉回座位，無事發生，一言未啟。
這樣一來，位置變低許多，不用墊腳看確實舒服，鹿靈把自己的座位號認真記了下來，走回自己的課桌椅前。
中間隔著喧鬧的同學，走動的人流。
她抬眸尋向那人，他眉眼疏淡，雙眼下垂，坐姿端正，周圍的喧囂仿佛都與他無關，安靜又心無旁騖地看書，未發現她的目光。
鹿靈怔了怔，一時之間移不開眼睛，發呆住了。
氣質和神態，怎麼看都和程允風完全是兩個人，她當初是怎麼認錯的呢，也是神奇。
當初對他的喜歡，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嗎，可那段時光帶來的記憶依然不停在她腦海里回放，印象深刻的細節，無數個心跳加速的瞬間，面紅的臉頰，目光交匯時假意無事錯開，說是假的，她自己都可能覺得信服力不夠。
或許是她的眼神留住的時間長，裴韞玉朝她看了過來。
鹿靈沒有避開，她的眸里比平日多了一分平靜，她想再繼續探究下去，他卻先躲開了。
整個過程短短也不到三秒。
曾經無數次的眼神迴避， 是鹿靈少女心事下的羞澀黯然，而這次，當事人同樣的舉動，察覺到心意並勇敢去遵循對他來說，是年少先天性格缺失的一部分。
請交給時間，再多一點時間。
沒有人引領，那是因為自己的課題，需要自己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