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晚了，兩人並肩走在暖黃色的路燈下，燈光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裴韞玉向來話少，不缺這一刻，全程他盯著地板上的光線，神色晦暗不明，時不時地應上一句。
最後，身邊沒了動靜，裴韞玉下意識地說，「然後呢，後來那個女生怎麼樣了。」
鹿靈一愣，看向他的眸子裡寫滿驚訝。「班長，原來你有在聽我講話呀？」
話音剛落，鹿靈明顯地看到裴韞玉臉色頓了頓，側臉緩緩朝她的方向轉了過來，淚痣在這一刻變得生動形象，眉眼的弧度漂亮得驚人。
一個想法和靈感在鹿靈腦海里乍現，等她藝考結束，能不能找個時間讓裴韞玉當她的模特？她真的太想把這張臉畫下來了。
他的眼神的情緒晦澀又難懂，仿佛在刻意隱忍著什麼，兩人在一處花壇邊上坐下，模樣寂靜又清澈，少年感很足。
他不穿校服，即使穿得再成熟，也有一種骨子裡透出藏不住的青春少年氣，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不知過了多久，裴韞玉才開口，回應剛才的話題。
實際上鹿靈已經繞過這個，講了不知多少其他事了，裴韞玉的一句話把她干沉默了。
「班長，你說啥？」她不解。
什麼意思。
「我說，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沒有在好好聽你講話。」這句話，語氣不明，聲壓有些低，如果仔細聽，好像有那麼難受的感覺。
「啊？班長你指的是剛才的話？」鹿靈差點沒反應過來。
裴韞玉嗯了一聲，「為什麼會那樣認為。」
一想到鹿靈一直對他抱著「只有她在努力，而他沒有接受，僅有被迫承受」的錯覺，他瞬間眉頭就緊得擰不開。
她的想法當真如此嗎。
所以，他非常想要從鹿靈口中得知答案。
鹿靈摸著下巴思索道，「班長，難道不是嗎……」
裴韞玉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不怎麼主動的類型，她喜歡強迫他聽一些無聊的內容，大多數情況下，他都呈現出一種安靜無奈聽講的樣子，一言不發。
裴韞玉望著她深信不疑的神色，心裡咯噔了許久，終於在最後一刻被刺痛了幾下。
沒好氣地說，「隨便你，愛怎麼想怎麼想。」
鹿靈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心理活動隔著一層皮，誰也不清楚，於是哦了一聲，點點頭。
「班長，那我繼續講了哦。」
「隨你。」
裴韞玉把氣往胸腔里憋，腳下的一塊小石子被他用力踢出去老遠，中途往鹿靈的方向偷看好幾眼，對方並沒有想要詢問他的意思。
他瞬間站起身。
鹿靈疑惑地抬頭，「怎麼了班長，你想回酒店了嗎。」
裴韞玉從喉嚨里生硬得擠出幾個字眼，「沒有，坐久了背有點酸。」
「那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你還沒吃飯吧。」
裴韞玉轉頭，很認真地陳述，「你也沒有。」
「我剛吃了點小吃，不是很餓。」
那點東西少又沒營養，能吃飽嗎，他都看見了，她剛才根本沒吃幾口，平時訓練又那麼累，視線來回在她瘦小的身板上流轉。
八月份他來的時候鹿靈還沒那麼瘦，精神氣也算可以，如今有了對比，臉頰都不如從前有肉了。
她就是這麼照顧自己的嗎。
裴韞玉皺眉。「跟我去吃夜宵。」附近有家看著還算可以的養生店。
鹿靈擺擺手，「我才不要，現在沒胃口，不想吃東西，班長你要是怕孤單的話，倒不如拉個路人……」
「鹿靈。」
裴韞玉嚴肅地喊她全名，不悅的神色終於在這一刻寫在臉上。
「幹嘛！」
鹿靈看著他黑著的臉，自己也有點不太舒服了，全程他莫名其妙搞小動作不聽她說話，沒關係，不介意，反正習慣他啞巴的樣子了。
可是現在她說不想吃就不想，怎麼還不高興上了！
「你真的不餓？」裴韞玉試圖讓自己的語氣放軟下來，可在外人聽來依然很硬核。
鹿靈搖頭，「沒胃口。」
「機構里的飯菜很難吃嗎。」
鹿靈想了想，確實如此。「嗯，是有點，不過再忍忍吧，還有兩個月，我就離勝利更近一步了。」
「而且我還想減肥呢，我總覺得自己不夠瘦，現在少吃點不是好事麼。」
裴韞玉冷聲打斷，「不是。」
不一會兒，肚子裡尷尬的叫聲便在漆黑寂靜的周身響起了，鹿靈捂著肚子，他應該沒聽見吧，聲音那么小。
裴韞玉見狀，懂了點什麼。
「我腸胃不太好，很挑食，進食也少，需要有個人幫我看點菜譜，或者幫我分擔一點，可以嗎。」
這種理由有點牽強，裴韞玉實在想不出其他的了，她應該會信的吧。
果不其然，鹿靈猶豫了會，「行，那班長，我們走吧。」
「對了你什麼時候開始不好的，我怎麼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