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記得到時候來看我
再一次熱情地握了握手後,楊默看著歸心似箭的錢永祥等人掛著依依不捨的笑容登上大巴。
等到車輛消失在視線中,他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趕緊回到工作崗位,在場的諸人有一個算一個,如今全都是大華公司的核心骨幹,每天需要處理的工作多如牛毛,為了接待銅仁考察團已經耽誤了將近一個下午的時間了,再不趕緊回去處理那些文件,耽誤了各個項目的推進速度怎麼辦?
「楊總,今天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我沒看懂啊!」
一扭頭,卻是不知道何時湊到了身邊的王馨。
由於約定的緣故,楊默今天特意安排了這姑娘做會議的書記官,因此今天雙方的交談,她一個字不落地聽在了耳朵里。
但那些字每一個她都認識,但加在一起,她卻是有些聽不懂了;
那些東一榔頭西一棒的條件說出來後,原本很有些矜持的銅仁考察團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說,甚至還主動請求楊默附加條件,這就更令她看不懂了。
所以一散場,她就迫不及待地張口向楊默請教,以求解開她一肚子的疑惑。
楊默聞言,輕輕笑了笑,這姑娘畢竟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打小就沒跟著王一諾生活,沒接受過什麼體系內家庭教育,加上畢業後去的又是鑽探公司電視台這種只養花瓶的單位,因此看不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也很正常。
本想著邊走邊解答,但餘光一掃,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想了想後,楊默把走到了一半的卓瑪麗叫了回來,然後一指王馨:「指導一下。」
吩咐完後,便朝著那道身影快步走去。
只留一臉懵逼的王馨和直翻白眼的卓瑪麗留在原地。
………………
「師父,我爸和錢市他們走了?」
見到楊默走過來,白蒙蒙顯得很開心,探頭望了望已經快要消失在視線里的車屁股,然後一伸手,將自己剛剛買的小吃食遞了過來——跟所有的年輕小姑娘一樣,白蒙蒙正值貪嘴的年紀,因此別看在工作時已然很有些領導的派頭,但一閒下來便是各種零嘴不斷。
或許是因為打小野慣了的緣故,小徒弟的身體底子很好,因此即便是已經進入了深秋,路上滿是套著厚毛衣的行人,但她依然只是簡簡單單地披了件薄外套就了事,對比之下,原本個頭就不算大的小姑娘看上去就更加嬌小了。
看著小徒弟遞到面前的紙袋,楊默笑了起來,然後從這個用廢報紙折成船帽形狀的袋子裡拿出兩顆外表烤的有些發黑的花生,很隨意地用手一捏,兩粒香噴噴的花生米就被丟進了嘴裡:「嗯,走了。」
白蒙蒙聞言,臉上有些惴惴:「談的順利麼?」
由於身份的原因,她是沒有資格參與今天的這場接待和談判的,因此即便她其實早就知道自家師父擬定的三步齊進策略,並對其大為嘆服,但一番談下來究竟是什麼結果,她卻沒有底的很——這種事情,人的因素占據了大部分,並不是你提出的設想好就一定能達成合作的。
楊默哈哈一笑,毫不臉紅地吹了句牛皮:「你師父我都親自出馬了,還能空手而歸?嘿嘿……還算順利。」
說完,便將今天談判的過程和錢永祥等人的反應大致說了一遍。
小徒弟聽罷,頓時長長的舒了口氣,看向自家師父的眼神中全是仰慕。
雖然楊默是在厚著臉皮自吹自擂,但就她的角度來說,自家師父卻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已,自打自己認識師父以來,從來都是例無虛發,就算銅仁地區的情況比較特殊,就算錢永祥的背景不是普通的副職可以比擬,但再不一般,你能還能比得過趙老和高慶峰這等人物?
想到這裡,小徒弟沒有任何猶豫:「師父,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專門交代我的不?」
說著,白蒙蒙歪著頭想了想:「比如……等我回去後,跟我爸爸情況說得嚴重點,好向市裡面多爭取點汞礦拿出來做抵押?」
如果說鎢、鈦等金屬的前面掛著「稀有」、「珍貴」等頭銜讓人覺得未免有些言過其實的話,那麼汞礦卻絕對是實打實的稀有珍貴礦產。
這玩意不但可以廣泛應用於電氣、儀表、化工、軍工、醫療等領域,全球探明總儲量只有大約70萬噸,每年的汞產量更是只有數千噸——到了2020年以後,隨著世界各地汞礦資源的枯竭,年產量更是銳減到2000噸左右的規模。
基礎儲量30萬噸,總儲量70萬噸,全球年產量只有幾千噸,這是一個什麼概念?
同期的全球稀土產量都還超過了12萬噸呢!
綜合產量和工業用途來考慮,這個世界上除了黃金之外,便鮮少有比汞礦更稀缺,更有價值的礦產了——若非如此,當初償還外債時,萬山汞礦也不會被幾近挖空,在當時那個情況下,能被拿去抵償毛子債務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最頂尖的好東西。
所以你以為2008年以後全面取締替換老式體溫計和血壓儀單純是為了安全,是為了便捷?
NO,NO,NO,更多的是跟重稀土一樣,隨著產業的全面升級,終於充分意識到了水銀的重要性、稀缺性和戰略價值而已!
而白蒙蒙雖然不知道以後的水銀會緊缺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但是汞礦對於德州地區的重要程度她卻是知道的……除了軍工產業以外,電氣、儀表、化工,醫療,全都是德州地區的重點孵化產業,德州城產基金公司每年都要投入大量的研發資金和扶持資金。
電氣、儀表、化工這三大產業在各自的經濟領域和產業鏈中的重要程度以及下游制約力就無需多談了,哪怕是醫療產業,對於汞的需求量也是非同小可——許多祛痰、解毒、消毒、活血通絡的獨特中醫藥方,都需要用到炮製後的水銀呢。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汞這玩意在這些產業中的相當一部分生產環節都具備不可替代性,絕對稱得上是「看不見的死穴」,最適合自家師父這種老陰逼悄悄埋坑!
所以,在白蒙蒙看來,如果不多鎖定一點汞礦的優先供應權和指標,那麼自家師父未免也太虧了點——身為儒家文化圈的一員,島國可是一個茶飲大國呢,如果真的能夠率先切入島國抹茶市場的話,那可是老鼻子的一大塊市場。
楊默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不要主動去開口,這樣對你和你爸都不好……放心吧,以銅仁地區的實際情況,錢市他們沒得選,就算你爸他不開口,銅仁最後主動報過來的條件,也不會少了這一塊的。」
雖然跟貴州其餘地區一樣,銅仁地區當下的其餘優質資產非常少,但唯獨礦產資源非常豐富,錳、鉛鋅、釩、煤等礦產一大堆,尤其是錳礦,後世探明的儲量規模更是高達3700萬噸,居全國第三。
可問題是……
不要忘了銅仁地區的特殊性。
是,銅仁地區的錳礦儲量很豐富,即便當今探明的儲量遠遠沒有後世那麼誇張,但依舊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但問題是,銅仁的錳礦主要集中在松桃縣那邊啊,TR市在這一塊占的比例遠沒有那麼多……不管是松桃還是沿江,全都是自治縣,你覺得市裡面想拿這些錳礦做抵押物,能有多少的主動權和話語權?
其餘的礦產也是面臨著類似的情況。
煤礦主要集中在思南、沿河、德江、石阡、印江五縣;
鉛鋅礦主要集中在松桃、銅仁、沿河這三個地區;
鐵礦主要集中在石阡、沿河、德江這三個縣份的境內;
等等等等……
再提醒一遍,銅仁之所以行政級別是「地區」而非地級市,那是因為這裡是少數民族的聚集地,遍地都是自治縣,市裡面需要充分尊重各縣的意願,凡事都得好好商量著來,除了一些大政策方面,其餘的事物可並不存在什麼上級命令這麼一說!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抹茶產業會福及相當一部分的縣份和居民,但你覺得在項目尚是一紙計劃的時候,各縣會同意你把本地唯一有價值的礦產拿去做抵押?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不太現實,否則的話,銅仁地區其餘的礦產資源,也不會等到變成地級市以後才迎來大開發了。
所以,面對著這種有些令人頭大的局面,市裡面唯一的辦法,就只能一邊向省里要支持,一邊獨力啟動該項目。
不過好在華夏的汞礦儲存量居世界第三,而貴州的汞礦存儲量位於國內之首,貴州的汞礦又有過半集中在銅仁地區附近,雖然萬山汞礦這個曾經的世界最大汞礦已經幾近挖空,但銅仁地區依然有著銅仁汞礦這麼一個省內排名第四的汞礦。
這可是直接坐落於市裡面的汞礦,除非是省裡面願意全部承擔抹茶產業的啟動費用,否則本就財政緊張的銅仁地區要想吃下這塊蛋糕,除了把銅仁汞礦的部分產權拿出來做抵押外,別無他路!
省裡面可能全部承擔銅仁地區抹茶產業的啟動資金麼?
明顯不現實嘛!
所以,即便白蒙蒙不慫恿自家父親開這個口,錢永祥他們也會主動把銅仁汞礦相當不低的一部分產權拿過來做抵押,然後順帶著簽署一份優先供貨協議,並且給出一部分汞礦分配指標。
相反,如果白勇主動開了這個口,那麼錢永祥他們順水推舟答應之餘,欠下的人情卻也還了一大筆……這對於白勇父女,尤其是白蒙蒙未來的發展,是非常不利的。
實際上,楊默之所以始終沒有主動提出條件來,而是讓錢永祥他們自己提方案,甚至不想讓白勇開腔幫忙,除了是為了實現利益最大化之外,卻也是不願意讓銅仁地區以後起了怨念……TR市目前只有銅仁汞礦的產權可以拿來做大筆資金抵押物,但隨著國內產業技術的不斷升級和發展,汞的重要性和稀缺性會在幾年後逐漸凸顯出來,本就稀缺的汞礦也會成為他們手裡面一張非常重要的牌。如果是自己主動提出來要拿銅仁汞礦的產權做抵押的話,到時候免不得就會被記恨上,憑空多出一些事端;但反之,如果是銅仁地區自己提出來的,楊默屆時更有主動權不說,也會少了許多麻煩。
………………
聽到自家師父竟然不打算讓自己幫忙說項,白蒙蒙頓時有些發懵,不過聽到「這樣對你不好」這句話時,還是忍不住心裡湧出了一股暖流。
雖然自家師父在外界留下的名聲全都是些孤僻、霸道、獨斷專行、排斥異己等不好的字眼,甚至有不少被動了蛋糕的人將其視為仇寇,但不得不說,自家師父對於自己這個徒弟,那是絕對沒得挑的……有時候白蒙蒙都在想,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父親,能不能做到自家師父這個程度。
想到這裡,白蒙蒙執著地追問:「師父,等到明天一早,我就要跟著回去了……等我回去後,需要做些什麼?」
她為自己始終沒能幫到師父而感到懊惱,那種感覺就好像子女畢業了後發現自己還是不能幫著父母解憂排難一樣沮喪。
所以,她追問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還有什麼地方能幫到師父的……大華公司與銅仁地區的這次合作嘗試,本質上就是各取所需,但她認為大華公司此次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高了些,她並不認為銅仁那邊此次能拿得出來真正對等的東西。
不過她很明白自己師父的行事風格,也很明白自己師父從來都是把機會成本放在第一考量,因此自家師父想要的東西,未必是明面上的那些;所以身為徒弟,她自然想要儘自己的一分力。
楊默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然後點了點頭:「話說起來,你回去後,倒是的確有些東西需要注意。」
白蒙蒙一下子來了精神:「師父,您說,我記著。」
楊默想了想:「第一,你是我的徒弟,跟大華公司和慶豐食品那邊都很熟,所以綠豆粉連鎖項目,你是天然的第一負責人,這也是你未來幾年內的立身之本,其他人想要介入也沒這個機會介入,所以你回去後,主要精力需要放在這個項目上,不要聽那些所謂的團結同志之類的廢話,該硬一點就硬一點,更別給別人留下最後摘果子的機會……懂了嗎?」
白蒙蒙一愣,旋即點了點頭:「師父,我懂。」
跟後世不一樣,如今不是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年代,要想進步,就得敢於表現自己,就得敢於站出來挑擔子……當然,如果你只是想要混日子,當這句話沒說。
楊默輕輕嗯了一聲:「第二,你爸是扶貧辦主任,你調回去以後也是在扶貧辦任職,大華公司與銅仁地區合作的三個項目,同樣也是以對口幫扶和產業扶持的名義進行的,所以你一定要抓住重點……以後不管是工作還是項目決策,第一立足點永遠是扶貧,而不是純粹的商業考量,否則你會很被動,懂?」
白蒙蒙又是嗯了一聲,眼神卻有些古怪起來。
楊默見狀,以為這個小徒弟一時沒能領會這裡面的關鍵,於是繼續提醒道:「比如說組織人手去霍爾果斯和中亞那邊從事邊貿業務,你不能只從適配角度出發,僅考慮松桃那邊以敢打敢拼聞名的苗族群眾,還需要兼顧一下TR市區的漢族,以及印江地區性格相對平和的土家族;」
「除此之外,我們和銅仁地區未來簽署的也只可能是框架協議,因此在具體工作中,你也需要力爭一些細節,比如堅持要讓這邊的人員以小組或者小團隊的形式派遣過去,而不能以個人為單位派遣過去,派遣的小團隊裡,必須要根據不同的性格分配混搭,然後強硬地將來自苗族、侗族、漢族、土家族的民眾強行扭在一起,以利益誘逼他們不得不在未來陌生的環境中精誠合作,通過構築新的主要矛盾化解次要矛盾,以此來消解他們之間固有的偏見和印象……銅仁地區的扶貧不是單純的扶貧,它還承擔著促進民族融合、化解地區矛盾的作用,而這,才是你最容易出成績的環節,懂?」
白蒙蒙又是嗯了一聲,腦袋卻是微微地垂了下去。
楊默見狀,繼續補充道:「除此之外,扶貧工作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做到令人信服,而要想做到令人信服,你就必須要做到公平;而要想做到公平,就得用事實說話,用科學說話,並且將這些道理原有原原本本地告訴群眾,而不是一個人在那藏著掖著。」
「就拿抹茶項目來說,適合種植茶園的地方你就得使勁擴大種植面積,不適合種植茶葉的地方你就不要去分配指標,不要老想著老是照顧群眾情緒,不要動不動就採用雨露均沾的和稀泥手段,產業做不起來,損失的是整個銅仁地區,不要因小失大;」
「如果當地群眾鬧意見,那就拿出專業數據來給他們講科學講道理。不管是什麼地區,大部分的群眾還是能把道理講通的,很多時候之所以鬧情緒,那是因為沒有人給他們一個值得信服的理由……而你是苗族,自小又是在銅仁長大,長得還蠻乖的,在這一方面本來就比別人更具有優勢,因此要充分發揮你的優勢。」
「當然,把道理講通只是一方面,你還得通過其它方式儘可能地把群眾們認為的損失找補回來才成……如果不適合種茶園的地區,你完全可以考慮多給他們一些去災區開小商店或者加盟餐飲店的指標嘛,反正這又沒什麼技術難度,只要性格和品性符合標準,誰去都可以嘛;」
「同樣的,到時候綠豆粉連鎖項目鋪展開來,山茶油、菜籽油、珍珠花生(銅仁的另一大特產)、桐油項目也開始介入的時候,你也完全可以在人為平衡地區發展機會差異的同時,進一步促進民族融合嘛;」
「比如把產業環節細分,把兩個有著歷史矛盾的村子或者地區硬生生捆綁在一起,一個村子負責種植山茶油和加工桐油,另一個村子負責種植油桐和初煉山茶油,按照流程制走,任何跳過環節的原料都不收,強逼著他們之間形成業務捆綁和合作,走動的多了,又是一起賺錢的,一段時間下來,矛盾和誤解不就是迎刃而解了?」
「將承諾落實到底,群眾得到了實惠,又兼顧了客觀和公平,群眾又不是一點道理都不講,怎麼可能不服你?」
「到時候,對於那些懶到骨子裡的人該放手就放手,對於那些別有用心的刺頭該下狠手就下狠手,誰也不可能真正有意見,誰也不可能動不動就拿區域歧視來說事,到了這一步,後面的工作就好開展多了……還是那句話,無論是民族、性別、年齡還是資源,你都比別人更有優勢,一定要把這個優勢發揚出來。」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楊默噼里啪啦的說了很多,都是通過銅仁地區的實際情況出發,告訴自家小徒弟該如何整合資源,如何統合利用商業和行政資源去做出成績,甚至連每個稍有潛力的細微產業在操作過程中應該注意的關鍵點都一一列舉出來,那副模樣,像極了即將送自家女兒進考場的老父親。
白蒙蒙則是有些眼神複雜地看著自家師父,她原本以為自家師父會告訴她,他想要的東西是什麼,然後如何幫著他一步步實現未來的圖謀;結果大半個小時交代下來,竟然全都是在為她考慮,自己的事情是隻字不提。
「師父,你就真的沒有其它要交代的了?」
「比如說……堅定不移地站在錢伯伯那邊,進行一些必要的捆綁,然後借用銅仁地區的特殊情況,幫你向組織上爭取一些什麼東西之類的?」
終於,逮到一個空隙,白蒙蒙把自己想問的東西問了出來。
楊默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笑了起來,然後揉了揉這丫頭的腦袋:「不用,師父最擔心就是你,把你自己的工作做好就成……至於錢市那邊,不需要你去刻意委屈自己,他是聰明人,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的。」
白蒙蒙有些失望地再度底下頭,略有些忿忿地踢了踢道路上的小石子。
見到自家徒弟這麼一副小孩樣子,楊默失笑起來,正打算好好安慰一下這妮子受傷的心靈時,卻見白蒙蒙忽然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師父,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其實你一點也不適合演壞人?」
???
楊默錯愕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冷不丁地把話題歪到這種不著天際的地方。
壞人?
我無非就是面癱了一點,工作中實際了一點,不喜歡應酬了一點,外加私心多了一點,怎麼就成壞人了?
這TMD到底是誰傳出來的!?
看到楊默在那咬牙切齒地瞎捉摸,白蒙蒙忽然噗嗤一笑:「對了,師父,能不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
楊默黑著臉瞪了她一眼:「又要問什麼亂七八糟的問題?都說了是私人問題還問!?」
貴州的苗族姑娘素來以大膽和沒有邊界感出名,因此兩人混熟了以後,這妮子經常問一些八卦問題,甚至連自己讀大學時有沒有初戀這種問題都追問了好幾遍,委實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不過一想到明天這位小徒弟就要踏上回貴州的火車了,兩人再次相見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於是心裡一軟,認命地嘆息了一聲:「算了,怕你了……你問吧!」
白蒙蒙見狀,頓時得意的咯咯咯笑了起來,旋即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師父,我想問的是……當初為什麼你沒選擇跟呂姐姐在一起,而是選擇了師母?」
說完,似乎害怕楊默避而不談,趕緊嘟著嘴強調道:「你可是答應了讓我問的,不准反悔……而且你也別說你當時沒察覺出呂姐姐也喜歡你,都幫你洗衣做飯了,正常女人誰會給你連著內褲襪子一起洗?」
楊默實在是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妮子對這種八卦話題還這麼上心,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當即有些頭疼地捏了捏太陽穴:「實話實說,我沒騙你,我當時是真的沒察覺出來……我跟你呂姐姐從小長到大,打鬧慣了,就算她對我再好,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應該的。」
白蒙蒙撇撇嘴:「所以,你對呂姐姐這麼好,甚至幫她把下輩子的家底都鋪好了,也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隨著強村公司孵化計劃的初步見效,土狗同學占股的那些企業紛紛支棱起來,楊默當初給呂瑩瑩刻意準備的那些禮物對於一些人而言也並不算是秘密了……能夠在短短大半年的時間裡把估值膨脹到令人眼紅的近千萬級別,而且未來的價值空間一眼望不到頭,這換做誰,估計也不會覺得是理所應當的。
楊默見狀,苦笑一聲:「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覺得這有什麼不應該的,也不代表我真的動了什麼歪心思……哪怕現在男女問題對我而言,並不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事實上,有些時候我在想,就算當時我察覺出你呂姐姐對我的好感,我也很有可能不會跟她走在一起。」
白蒙蒙頓時詫異了起來:「為什麼?就因為現在這位師母更加漂亮?」
楊默搖了搖頭,眼神卻有些遙遠:「不是這個原因,你還小,不懂。」
「其實就我這種人而言,對於婚姻生活是沒有太多的信心的,夫妻關係就我而言更像是一種契約關係,需要像對待合作夥伴一樣去經營這段感情……這是一種源於骨子裡的認知,我現在並沒有信心去打破這種刻板。」
「所以,我一直認為,如果成為了夫妻,其實是在褻瀆我跟你呂姐姐之間的感情……或許你很難理解,但她大抵是這個世界上,除去父母以外,我唯一可以完全信任,並且託付生死的人了。」
成為了夫妻反而是褻瀆這段感情?
白蒙蒙的腦子隱隱有燒掉的跡象,眨巴眨巴幾下眼睛後,這才輕輕啐了一口:「呸,沒想到師父你也是個渣男!」
楊默額頭一黑,我怎麼就又成了渣男了?
還沒等他抗議呢,白蒙蒙就往前走了一步,大大方方地抱住了他。
「師父,明天我就要走了,記得以後一定要來看我!」
白蒙蒙的聲音里滿是留戀,鼻子也有些堵堵的。
楊默伸出手來,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師父答應你,最多兩年,我一定會過去看你。」
白蒙蒙輕輕嗯了一聲,這才鬆開雙臂,然後噘著嘴看著他:「我不喜歡師母,所以如果哪一天你跟師母離婚了,我第一個跳出贊同你跟呂姐姐在一起!」
楊默有些頭疼:「不要亂說話,你師母沒你想的那麼壞……況且,你師父我的情況,也不允許我隨便離婚。」
白蒙蒙皺了皺鼻子,剛想說些什麼,然後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笑吟吟地看著他:「原本我還以為師父你是個木頭,沒想到你骨子裡是個渣男……算了,呂姐姐的事情我不問了,等你到時候來銅仁看我的時候,我就拿我們寨子裡最漂亮的姑娘來招待你!」
說著,白蒙蒙嘻嘻一笑:「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臨盤小賓館那姑娘的事……放心,我們苗族姑娘最熱情了,到時候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楊默聞言,忍不住眼角抽了抽。
先是渣男,後是好色之徒,合著我在自家徒弟的心目就這麼一個形象?
正想好好在這妮子面前挽回一番形象之際,卻見白蒙蒙一個轉身,瀟灑地離去,然後背著自己擺了擺手:「師父,我走了,記得你說的,兩年後一定要來看我哦!」
聲音里隱隱帶著一絲哭腔。
楊默見狀,輕輕嘆了口氣,然後笑了起來:「放心……會去看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