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匪報也
後世的人往往會帶著歷史的刻板印象來看待這個年代,甚至會帶上一種俯瞰的目光,覺得那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年代。
但實際上,不把實現局限在大陸地區、不考慮科技進步帶來的變化的話,整個世界在底層運行邏輯上其實已經停滯很久了;
別的不談,如果你看過諸如《大時代》、《創世紀》等一系列經典電視劇的話,不難從劇情和細節上看得出來,後世一眾商業、金融領域的精英們沾沾自喜,甚至敝帚自珍的手段和各種概念,其實早在70~90年代這二十幾年的時間就已經被玩的飛起了。
之所以我們始終感受沒能清晰認知到這一情況,甚至很難理解那些電視劇中動不動就跳樓的情節……
無它,國人們被保護的太好了。
雖然很多時候這種保護並不被理解,許多人也壓根底察覺不出來。
………………
「哦?」
「貴公司打算借雞生蛋,利用我們陳家參股的那兩家上市公司,玩一手盈餘操縱?」
陳秉義有些詫異於卓瑪麗的坦誠布公,手上的茶杯一下子停在半空中。
看著這個歲數跟楊默差不多大的陳家紅苗子,卓瑪麗笑的很認真:「是的,盈餘操縱。」
「嚴格來講,三共株式會、第一製藥株式會社等幾家島國藥企與我們大華公司合作,在齊魯各地籌建數個十萬畝規模的人工桑黃種植基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一種盈餘操縱;」
「只不過,它們在這一塊採用的更多是【誤導性分類虛增利潤】手法;而貴方,我們的建議是可以考慮採用一次性事件虛增利潤的手段!」
卓瑪麗笑吟吟地將茶台上的乾果盤向陳秉義和林可染推了推,示意兩位大華公司的貴客品嘗一下剛剛炒出來的千年古樹銀杏果:「這也是我們楊總送給兩位的一份見面禮……楊總對於像陳先生和林老這樣的愛國華僑,是極為尊敬仰慕的,所謂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
陳秉義與林可染對視一眼,眼裡閃過一絲濃濃的不解。
當一名魔術師想要在空氣中變出一隻兔子來時,他會煞有其事地揮舞一下手裡的魔杖,以此來吸引觀眾的注意力;
當上市公司需要報告利潤時,公司管理層也會利用一些「獨家秘訣」來憑空創造出一些東西來達到目的。
而「一次性得利」,就像是那隻藏在魔術帽中的兔子,它會從天而降,讓魔術師完成一次精彩的表演,收穫觀眾們熱烈的掌聲;上市公司也會利用這種其實早就是業界心照不宣的盈餘操縱手段來向投資者們披露一份漂漂亮亮的財務報表,然後推動公司股價向更高位進發。
既然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美女部長能夠張嘴說得出「誤導性分類虛增利潤」和「一次性事件虛增利潤」這兩種最常見、也是最有效的盈餘操縱手段,那她就應該知道這兩種手段無非就是上市公司在資本規則的逼迫下,在遇到了經營艱難時,不得以採用的左兜換右兜的障眼法而已;
如果這種要求是從另外一家公司的代表提出來的,那倒也就罷了。
畢竟盈餘操控這種事固然更多的是可以讓投資公司在二級市場裡通過種種方式攫取一些或明或暗的利益,但至少在表面上維持了公司的股價和估值,這種面子大於底子的事情,如果你夠無恥的話,說上一些諸如「雙贏」之類的詞語,倒也不覺得違和。
可問題是,大華公司是華夏企業,而且還是華夏央企,剛才那番說辭就顯得很古怪了!
你要知道,國內不但始終不肯完全開放金融市場,甚至連資金流通渠道都是鎖的死死的,在這一塊,目前完全可以說是一個內循環的體系;除非是通過香江這個中轉點,又或者是組織上特別批准,否則央企這邊的資金,壓根底就不可能進入「外循環」體系。
可以想像的是,這種將大陸地區與世界資本市場切割開來,中間只留香江這麼一個連接點窗口的模式,將會維持一段非常不短的時間(事實上一直到後世都是這樣的主要格局,只不過到時候可能要再加上一個瓊島作為第二連結點而已)。
也就是說,從實際上來講,大華公司甚至連一點主動權都沒有,是需要求著陳家來幫他們操作一些東西的,其情況類似於隔著一層鐵柵欄,在一點脅迫力都沒有的情況下要求他們割肉給對方吃。
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說出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這種話,甚至還能把「匪報也」這三個字掛在嘴上,這也太弔詭了!
要不是大華公司之前的一些行為表現出了極大的善意和人情味,陳秉義差點就要跳起來,然後指著這位美女部長的鼻子罵道「做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了。
想到這裡,陳秉義拾起了自己的養氣功夫,將杯里的茶湯輕輕嘬上一口,然後微笑著看向面前的水蜜桃:「卓部長……願聞其詳。」
卓瑪麗看了看神情平靜的陳秉義,又把林可染那逐漸鋒銳起來的表情看在眼裡,內心忍不住一陣感嘆,畢竟是以博彩業起的家,林家老爺子的情懷和拳拳之心固然可昭日月,但論及家族的底蘊和人才培養,畢竟還是弱了以實業起家的陳家半籌啊……當然,或許就是單純的男女差異也說不定。
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異常,卓瑪麗微笑著給宋文軒續了一杯茶:「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只怕是由宋主任來向二位解釋更有些說服力些。」
這段時間一直在負責跟陳、林兩家打交道的宋文軒見到某位老姐姐這番不願越界的表態,略顯感動地笑了笑,然後當仁不讓地接過了話頭。
「陳生,林小姐,兩位都是人中龍鳳,這段時間與鄙人一起參與了包括黃金期貨短線操作在內的一系列動作,想必也能明顯察覺出來,這個世界……又要發生劇烈的變動了。」
看著表情意味深長的宋文軒,陳秉義和林可染若有所思了起來。
雖然並不是所有項目都會直接下場,但這段時間跟這位畢業自雷丁商學院的宋主任相處的日子,兩人的確是獲益匪淺,也通過對方對於一些期貨和匯率的變動原理解釋,品味出許多原本不甚在意的東西。
宋文軒見狀,輕輕笑了起來:「簡單來說,如今的趨勢已經逐漸明顯,不管是出於戰略重心的轉移也好,出於單純的利益考量也好,歐美、島國那邊都會逐漸將產業中低端製造中心由原本的東南亞逐漸向華夏、南韓和南亞轉移……畢竟如今的東南亞地區,雖然原料成本的優勢還在,但人工成本和政策成本卻已經逐漸上升到了一個令歐美企業感到雞肋的水平;」
「其實按照正常的規律來講,雖然這種已經在全世界範圍內輪迴上演了上百年的中低端產業轉移過程不可避免,但即便出現了跡象,這個過程終究還是需要差不多二三十年才能完成,貴方有充足的時間去慢慢考慮,慢慢選擇。」
「只可惜……」
宋文軒輕輕嘆了口氣,語氣里全是遺憾和感慨:「只可惜,隨著沙漠風暴的碾壓式收官,以及島國股市的潰敗,尤其是島國樓市可能會死守一段時間、但終究還是會不可逆的潰敗;這個產業轉移過程,必然會大大的加速……或許是五年,或許是十年,但絕對不可能還跟當初歐洲-北美、北美-南美/東北亞、東北亞/南美-東南亞似的,持續個二三十年!」
林可染一驚,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以博彩業起家的林家,如今內部關於未來的發展有兩種聲音;
一種聲音是相關多元化轉型,把重心逐步到原本就跟博彩業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旅遊開發產業;
另一種聲音則是徹底撇清過往,如東南亞的那些頂流華人家族一樣,涉足以農莊園和製造業為主的實業領域。
而她就屬於後者中的一員,要不然也不會被家裡指派出來,跟著陳秉義一起前往遠在華北的德州進行實地考察。
既然是實業派,即便是經驗有所缺乏,但她也依然知曉一旦大量的中低端製造業向華夏轉移,意味著什麼。
別的暫時不說,但最起碼,在東南亞那一畝三分地上轉型做實業的想法就算是徹底破滅了……沒有門檻較低、利益牽扯相比也比較少的中低端製造業做跳板,你涉足個毛線的實業啊!真以為那邊是自由任翱翔的天堂?
宋文軒聞言,輕輕嘆了口氣:「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二位仔細回想一下近期關於銅、鋁、木材、棕櫚油等一系列東南亞傳統強勢大宗商品的期貨價格波動,現貨市場的訂單來源,以及這段時間以阿美莉卡為主的歐美各國跟南韓簽訂的一系列商業合同就知道了。」
「很明顯,阿美莉卡是想趕緊全面收割島國,而要想全面收割的話,首先就要讓島國把中低端製造業遷移出去,這樣的話,少了金字塔最下面的兩層,島國的經濟才會成為無本之木,任由歐美宰割;」
「而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南韓就是阿美莉卡選中的那個中端、乃至中高端製造業的承接地區;而不出意料的話,華夏則是他們選中的低端製造業的理想承接地!」
此言一出,林可染的臉色頓時有些泛白。
哪怕是再沒腦子的人,都知道以華夏的幅員和體量、以及當下低廉無比的人工費用,一旦成為歐美乃至世界低端製造業的承接地,那對東南亞而言意味著這什麼……這幾乎等同於宣告東南亞那邊幾乎拿不到什麼像樣的外部訂單。
如果是在去年,她雖然會很焦慮,但卻不會絕望,畢竟這個世界有得有失,不可能光給你占便宜,承接製造產業之餘,你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而華夏在這一塊素來表現的非常謹慎,端時間內不可能大範圍承接這種產業轉移。
但問題是……
一想到剛剛結束的那場給所有人都造成了強烈衝擊的沙漠風暴行動,她就幾乎可以肯定,宋文軒的話不帶有任何危言聳聽的成份……面對著剛剛肆無忌憚露出全部獠牙的阿美莉卡,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願意在這個檔口硬剛這種怪物。
所以……
一想到這種劇烈變化所會造成的連鎖反應,茶室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甚至就連卓瑪麗,臉上也不見了之前的風情萬種。
宋文軒見狀,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不過東南亞那邊雖然不再是個合適的實業項目投資地,但二位還有國內可以當做選擇嘛……最起碼,祖國的大門始終是向所有的愛國華僑完全敞開著的!」
「而德州這邊,別的我不敢說,但這邊的輕重工業基礎,都是非常完善的;雖然礙於國家政策,部分重工業領域是不允許民間資本進入的,但一些不算很敏感的產業,以及所有的輕工業,卻是隨時歡迎二位所在的家族前來投資……而且是最純粹的那種投資!」
把「純粹」兩個字稍稍強調了一下之後,宋文軒表情不變:「當然,我說過,祖國的大門始終都是向所有的愛國華僑敞開的,因此德州這邊的輕重工業產業基礎雖然比較完善,但卻也不是什麼特別有吸引力的地方,畢竟北方工業門類齊全,二位去任何地區投資,基礎都不會差了。」
「可問題是,國內的情況想必二位也有所耳聞,華夏目前的工業門類雖然非常齊全,但客觀來說,絕大部分領域卻存在著技術相對落後,國際市場競爭力欠缺的弱點;」
「在商言商,如果生產出來的東西賣不出去,投資政策再優惠也沒什麼意義……更何況二位所在的家族,目前還有相對急迫的轉型訴求,這就更加談不上什麼投桃報李了。」
說到這,宋文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臉上露出一絲很有些玄妙的表情:「可問題是,如果德州這邊可以直接給二位的家族提供一個越過低端製造業的過渡期,直接涉足中高端製造業的機會呢?」
!!!???
陳秉義和林可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子一下子坐直了起來。
不是這個領域,不是身處在那種周邊群狼環伺的人,你是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價值所在的。
宋文軒笑了笑,聲音卻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誠懇:「就在剛剛過去不久的東京新春祭新老客戶答謝宴上,幾家島國株式會社的負責人,向穆部長提出了希望雙方可以加深合作的請求,並且直接拋出了一筆訂單數量高達1.4萬台的自動售貨機訂單……對方表示,只要國內交付的成品能達到標準要求,未來五年內,還有不低於二十二個批次,總訂單數量不低於60萬台的合約等著我們去簽署!」
60萬台自動售貨機?
兩人嚇了一跳。
自動售貨機雖然已經出現了不短的時間,但經歷過使用場景細分,以及十餘次技術更迭之後,如今依舊還能算得上是相對具有技術含量的東西,而且價格也實在不能算是便宜,60萬台的訂單數量,著實是不能算小了……最起碼,如果你能按要求交付這60萬台自動售貨機,伱在這個行業,甚至是電子識別領域,都算得上是能有了一席雖然不算很大,卻也足夠你穩穩站在那的立足之地。
只不過……
這麼一個體量或許不是特別大,但意義卻很有些非凡的項目,真的靠譜?
似乎看出了兩人的疑惑,宋文軒用一種很輕描淡寫的語氣解釋道:「阿美莉卡想要全面收割島國,剛剛才經歷了一場慘烈匯率狙擊戰的島國自然心知肚明,雖然形勢比人強,面對著阿美莉卡爸爸的動粗,受制於種種客觀情況,它們沒有多少直接的反抗力;」
「但這畢竟是一個寫出《島國可以說不》的國家,更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雖然沒有這個資格直接反抗來自阿美莉卡的鐮刀,但來自側面的抵抗,卻是一直都在進行的。」
「自從日元開始遭受狙擊,而它們的官方又因為顧忌東京特搜隊始終沒有做出強有力的救世舉動後,島國那邊便肉眼可見地加速了對華的合作和投資;」
「而其中一個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島國向華夏產業轉移的速度大大加強,其中不乏一些還算比較有技術含量的產業,而且投資的附帶條件比起剛剛改革開放那會兒也少了許多,其優惠程度不可謂不大!」
「對方的心思很明顯,既然阿美莉卡打算大力扶持南韓,打算在中端和中高端製造業形成平替,甚至打算在有必要的時候反手一記悶棍;那麼他們乾脆就主動出擊,把這些產業以GNP的形式,提前轉移到華夏;」
「這樣一來,阿美莉卡或許可以在一些領域對他們形成平替,但要想抽潰他們的這些產業領域,卻是不太現實……用還珠樓主的話來說,島國一眾企業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給自己造一尊身外化身,而華夏,尤其是距離他們只有一海之隔,輕重工業基礎又相對比較完善的齊魯,便是他們心目中最好的選擇。」
用最簡單的話點出這其中的關鍵之後,宋文軒笑了笑:「總之,這筆採用專利授權+出口銷售合作模式的自動售貨機項目,是不是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我現在沒辦法給你一個答覆,但對方的誠意卻是看得出來的;」
「總之,最起碼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項目對於兩位所在的家族,應該是一個難得的機遇……雖然德州地區同樣很渴望通過這筆訂單推動部分產業的升級,但楊總卻毫不猶豫地把項目的主導權留給了陳先生和林老爺子;」
「我想,以當下國內乃至德州的實際情況,以城產基金公司和大華公司如今的境遇,【匪報也】這三個字,應該還是當得起吧?」
陳秉義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完全當得起這三個字……楊總的這份情誼,在下先替族叔謝過了!」
這句話說的誠心誠意,雖然華夏這些年來對於愛國華僑從來不吝於展現自己的誠意,但這種誠意更多的只是表現在經濟回報和政策傾斜上面,像楊默這種主動考慮他們的真實處境,並且讓渡他們最看重的轉型機會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他雖然年輕,但畢竟是家裡面的重點培養對象,到了現在,他要是還不知道為什麼卓瑪麗之前為什麼會專門問起他們陳家參股的那兩家上市公司,以及為什麼會提到「一次性事件虛增利潤」這件事,他也就白混了。
南洋是半個江湖,出身於這種環境的他,自然懂得該如何投桃報李,當下微微一沉吟,便抬頭說道:「承蒙楊總如此看重,我們陳家也不是恩將仇報之輩。」
「要不這樣,宋主任,一會兒容我向家裡打個電話專門匯報一下。」
「如果族裡不反對的話,我打算讓家裡先在德州這邊以那兩家上市公司的名義成立一家合資性質的工廠,等工廠拿到這筆訂單之後,會將其披露在財務報表上,然後通過一次性事件虛增利潤的手段,大幅推高股價;」
「等到股價抬升到高位以後,我們陳家會脫手大部分的股份,然後在香江成立一家新的華僑投資公司,通過香江這個窗口,將資金參股到這家新的合資工廠中來。」
說到這裡,陳秉義補充道:「當然,這筆從股市套現的資金,自然不可能全部投入到新工廠去,我們陳家只要求控股34%,只要達到這個比例就會停止注資,剩餘的資金,我們會留存下來,然後鎖定在香江華僑投資公司的專項帳戶上;」
「至於這筆資金在未來該如何使用……宋主任,我們陳家以前做的都是實業工廠,對於投資這一塊實在是一竅不通,到時候,只怕還得麻煩楊總指點一二才成。」
雖然說的誠心誠意,但陳秉義這話是什麼意思,哪怕是傻子都聽的出來。
按理說,從來都是做到哪一步說哪一步的話,陳秉義在八字還沒一撇的時候就把各種主要框架全盤托出甚至是直接點出自己的要求和給對方回報,實在是一件衝動到近乎無腦的事情。
但實際上,這卻是陳先生在他動身前往大陸時,給出的建議之一。
國家自始至終對他們這些愛國華僑表現出了極強的誠意,那麼他們當以誠示之;
楊默這個人給人的感覺率性而為,骨子裡有種說不出的江湖氣,卻一上來就給了他們這些愛國華僑釋放了那麼大的善意,那麼他們當以情示之。
簡單來說,就是我把我的底線告訴你,其餘的,你怎麼說,我怎麼做,而且我要怎麼做,一分一毫都不瞞著你。
看著已經表態的陳秉義,一旁的林可染眉毛皺了皺,但終究還是沒說什麼煞風景的話。
林、陳兩家其實原本並沒有多麼熟悉,只不過因為當初的默雅齋項目,以及去年在島國合作了一系列的動作才逐漸越走越近罷了。
雖然兩家並不是至交,但既然此次的德州之行是結伴而來的,那麼在外人眼裡,他們就是一夥的,她自然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
想到這裡,她強自壓下對於陳秉義擅自表態的不滿,輕輕點了點頭:「宋主任,稍後麻煩借一下貴公司的電話,我也需要向家裡匯報一下……至於長輩們怎麼拿的主意,我到時候再向您轉傳。」
看著這位裝扮時尚無比的姑娘一副傳聲筒的架勢,宋文軒眼帘微不可查地垂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卻是不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