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煎雪
身為子女,哪怕你在外面混的再牛逼,回到家裡後,也依然逃不開下地幹活的命運,
就如同後世回村的凱迪拉克被嫌棄拉犁不得勁,大奔被嫌棄裝還沒三輪車裝的菜多一樣,楊默這位在公司里也算威名赫赫的科長,在一小時母愛保質期過了之後,便由於拎不動豬食,扛不動苞米,陪不了酒,被嫌棄地打發到外面來拉麥稈,順便準備準備明天的照廳材料了。
………………
河邊的某角「秘密基地」。
土狗同學毫無心理負擔地從大麻袋裡取出一把把品相還算不錯的麥杆,挽成麻花狀丟進前面的火堆里,然後一臉期待地盯著架子上髒兮兮的小錫鍋。
楊默有些無語地看著自己「勞作」了半個小時的勞動成果迅速地變成了一把把灰燼:「喂喂喂,丫頭,旁邊走上就是草垛,左右不過就是燒火而已,你幹嘛不自己抱上一捆過來,非要燒我辛辛苦苦選出來的麥稈……選這些玩意很折騰人的好不好!」
「照廳」是臨邑縣部分地區的一種習俗,其實就是在年三十的晚上,把麥稈或者玉米杆包成捆拉到鄰近自家屋子的馬路上點燃,然後跨過去。
「烤烤手,烤烤腚,三年不生病」。
這大抵就是照廳的寓意,跟南方的跨火盆其實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當然,各村情況不太一樣,有些地方並不跨。
但既然求的是吉祥,求的是消災,那麼用於照廳的材料你肯定不能太過敷衍不是?
不管是麥稈還是玉米杆,伱總歸是要選一些沒有發黑腐敗,品相完好,然後通體乾燥的吧?
這事雖然沒什麼難度,但也同樣需要小小地花上一陣功夫……尤其是今年。
在這個年代,不管是麥稈還是玉米杆,各家各戶基本上都是在收割之後,碼成垛放在田裡的;
因此只要遭受過幾場雨雪,草垛里的麥稈和玉米杆就會有部分發黑髮霉,偏偏今年的雨雪又較往年來的多,因此發黑髮霉的杆子就更多了……雖然抱回去燒火併不影響什麼,但要篩選出足夠多的照廳材料,卻也是件需要花番精力的事情。
而這裡說是秘密基地,其實不過是一處小木棚罷了,往年主要是用於西瓜快熟的時候,看護田地之用,因此裡面有一些簡易的家具不說,離草垛也不遠,無非就是走兩步的事情,故而楊默對於這丫頭糟蹋自己勞動成果很有些腹誹。
土狗同學聽到楊默的抱怨,不滿地看著這貨身上那髒兮兮的「農活專用服」,以及那雙指甲里已經全是黑垢的雙手:「喂喂喂,羊屎蛋,你搞清楚,我現在穿的是我媽給我買的新衣服誒!要是去草垛那邊一翻騰,衣服弄髒了,回去不准得被我媽抽上一頓?」
楊默瞅了瞅這貨那一身喜氣無比的大紅花棉襖,嘴角抽了抽,好容易才忍住了沒笑出來。
雖然說這丫頭是個實打實的美女,無論穿什麼衣服都不會難看,但是這麼一身花花綠綠的……
實在是有些太搞笑了吧?
整個人瞬間就從職場白骨精變成了齊魯土大妞不說,那一對糰子般的小髮髻是什麼鬼?
你媽這是還把你當成追在別人屁股後面討糖吃小孩子?
使勁咳嗽了好幾聲,楊默掃了一眼土狗同學那很有些「鄉村版哪吒」的造型,狠狠一點頭:「沒錯,這麼漂亮的一身衣服,要是弄髒了,別說你媽會揍你,就連我見了,都忍不住要搖頭。」
土狗同學自然聽得出這貨語氣中的調侃,惡狠狠地給了他一拳:「你就是想看我笑話,哼,大哥不說二哥,你眼下這身衣服也沒比我強到哪裡去!」
楊默瞅了瞅自己身上那件已經快硬成盔甲的藍布棉襖,頓時笑了起來……
………………
「哎哎哎~羊屎蛋,你這個混蛋,哪有從人家筷子裡搶東西吃的……想吃五花肉自己涮啊!」
土狗同學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手上空蕩蕩的木枝,恨不得衝上去撕掉楊默那張滿是有光的嘴。
楊默則是心滿意足地將那一大片汆五花咽了下去,看著土狗同學那鼓起來的腮幫子,一臉無辜地說道:「可是我都快餓死了啊……第一片汆五花是你吃的,第二片總歸輪到我了吧?」
土狗同學氣呼呼地指著地上的一個塑膠袋:「這不是有鹵鴿子麼,你餓了不知道吃這玩意啊……竟然搶我的五花肉……你、你、你,氣死我了!」
油水十足白水汆肥肉向來是這丫頭最有執念的心頭好,眼見著自己辛辛苦苦涮出來的五花肉被楊默搶了,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楊默瞟了瞟地上的幾個袋子,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然後舉了舉自己黑漆漆的手掌:「我手上全是泥,你叫我怎麼抱著鴿子啃?」
說著,眨巴眨巴眼睛,一臉阿諛地盯著另一片剛被放進錫鍋里的五花肉:「多涮點嘛,我再吃兩片,剩下的全歸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形成的爛毛病,這丫頭不但喜歡汆肥肉,還喜歡每次只涮一片,好像這樣就能將油水的損耗降到最低似的。
說實話,這種涮法對於飢腸轆轆的人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
偏偏自己手髒,這丫頭又只掰了兩根細枝回來當筷子,因此除非是自己願意再跑一趟從樹上掰雙新筷子,否則就只能從這丫頭手裡直接搶了。
很顯然,楊默是個懶人,他才懶得頂著寒風跑出去掰樹枝呢。
土狗同學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喂喂喂,我大老遠地就聽著你們家屋子裡的麼五麼六了……結果你這混蛋竟然還跟我搶肉?你別告訴我你竟然還沒吃飯!」
楊默有些牙疼似的抽了口氣:「雖然這聽上去非常不科學,但事實是……老夫現在的確還是空著肚子的。」
說著,楊默一臉地生無可戀:「沒錯,我剛回家還不到半個小時,那些伯伯叔公們就一個個地尋上了門來,然後吆喝著要跟我這後輩碰上一杯;」
「但你也知道的,我這人的酒量一塌糊塗,偏偏那些伯伯叔公們又熱情的不像樣,一上桌就叫囂著上一錢杯,一口菜沒吃地喝了一輪,我就有些扛不住了……我媽怕我出洋相,就趕緊把我打發出來幹活了,然後留我爸在那幫著應襯呢。」
說到這裡,楊默聳了聳肩:「沒見我之前連屋子都沒敢進,就偷偷摸摸地從廚房裡隨便弄了點吃食出來麼……屋裡的那群伯伯叔公正等著我回去續第二輪呢!」
土狗同學聞言,頓時樂不可支了起來。
在齊魯喝酒,不怕你上二兩杯,就怕你端一錢盅。
在這邊喝年酒,那可不是一頓飯就完事了的,而是一喝一整天,甚至喝醉了躺在主人家炕上睡上一晚,醒來後繼續喝,連續喝上兩三天的都有。
像這種喝法,一人每天起碼也得灌下去兩三瓶,喝的高興了,甚至四五瓶都不稀奇,你沒有個一斤半以上的酒量打底,根本抗都扛不住。
因此楊默那點酒量,如果是喝二兩杯,一次性灌上一大口,或許還能勉強保證一頓飯的功夫不出醜,但要上了一錢盅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下去,保准半個小時就出洋相。
也就是那些叔叔伯伯們是衝著他來的,要不然放在以往,那這種酒量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
想了想,土狗同學先是小氣吧啦把那一小袋五花肉拎到了自己身後,然後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那隻明顯是昨天就滷好的鴿子拿了起來,用力一撕,頓時一長溜鴿胸肉遞到了楊默嘴邊。
「喏,吃點鴿子肉墊肚子,先說好……這裡還有其他的吃食,你想吃什麼我餵給你,但你不准打我五花肉的主意!」土狗同學一臉防賊的模樣。
楊默見狀,翻了個白眼,心說你以為個個都跟你似的,對肥肉這玩意稀罕的不得了啊!
當下丟了個鄙夷的眼神飛過去,然後脖子一伸,瀟灑地將那一溜鴿子肉叼進了嘴裡。
嗯~
老媽這手藝還成,至少沒把鹵鴿子弄成了醬鴿子……就是稍微咸了點。
飛快地將鴿子肉咽下去,楊默又恬不知恥地努了努嘴,示意土狗同學再來上一塊。
土狗同學見狀,瞅了瞅錫鍋里已經開始翻滾了的五花肉,恨恨地把一整隻鴿子腿撕下來,然後惡狠狠地塞到了這貨的嘴裡面。
咳咳~
錯不及防之下,一口涼風被灌了進來,楊默差點沒把鴿子腿給咳了出去。
見到這丫頭急不可耐地撈起鍋里那片五花肉,連鹽也不沾,就這麼哈著嘴巴嗦進去的模樣,含著鴿子腿的楊默忽然笑了起來。
嗯……
他其實說謊了,他並沒有那麼餓,或者說沒餓到需要跟這丫頭搶肉吃的地步,畢竟剛上酒桌的那會,他其實還是吃了點東西墊肚子的。
但他就是喜歡跟這丫頭搶吃食的那種感覺,而且總覺得搶過來的吃食似乎更香一些。
事實上,土狗同學搬走的這段時間裡,不管是自己一個人吃東西,還是跟穆大小姐一起吃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味。
用文青點的話來說,一個人吃東西,那叫填肚子;跟其他人一起吃東西,那叫搭夥;而跟土狗同學一起吃東西,那才叫吃飯。
他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思來想去,覺得這大抵是因為自己其實是個防備心理很重的人,重生之後除了父母之外,大抵也只有土狗同學這個虎丫頭能夠讓自己徹底放下所有的防備。
嗯,雖然外人可能很難理解,也覺得很不公平,但他其實很清楚,哪怕他現在跟穆大小姐已經是准情侶的關係,而穆大小姐也很清晰地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但他對穆大小姐其實還沒到掏心掏肺的程度……一個兩輩子加起來實際年齡已經超過了七十歲的重生者,沒那麼容易向其他人徹底敞開心扉。
看見楊默笑眯眯地盯著自己,土狗同學下意識地擦了擦自己紅嘟嘟的油嘴,又扶了扶腦袋上那兩個幼稚無比的小髮髻,心裡湧起了一絲略帶慌亂的惱怒,當即又是夾了兩片豬耳朵往楊默嘴裡塞去。
「哼哼,我讓你笑!今天等穆姐姐來了,看見你這一嘴的豬耳朵,我讓你笑個夠!」土狗同學惡狠狠地看著他。
齊魯這邊十里不同俗,因此臨邑這邊的過年風俗跟其餘地區有著一些比較明顯的差別。
比如說,雖然齊魯這邊都是大年初一不出門;但到了初二,這邊有些村子固然是要去姥姥家磕頭,但另一些村子卻是全村上墳,你要是上門拜年,是要被攆出來的;
除此之外,大年初三該走哪些親戚家,大年初四該迎什麼樣的賓客,都是有講究的。
當然,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按照楊默他們村子裡的習俗,大年初六是准媳婦上門拜年的時間……在那一天過來串門的未婚女性,統一被認定為自家未來的兒媳婦,近乎於官宣的那一種。
但問題是,鑽探公司大年初五收假,初六正式上班,而且作為年後上班第一天,像楊默和穆大小姐這種實權幹部絕對是大會接小會,忙得不可開交,穆大小姐幾乎不可能上門來拜年。
所以,今天,也就是大年二十九,便成了穆大小姐最合適上門拜年的時間。
畢竟這一天雖然不是准媳婦上門拜年的時間,卻非常適合穆大小姐這種「准對象」,如果能被留下來一起過大年三十,那就更完美了……大年三十是自家兒媳婦留堂的日子,要是穆大小姐留在楊默家一起包餃子,那就等同於在民俗上面成為了楊默的真正媳婦,這種民俗在齊魯的制約力,甚至比兩個人辦了席領了證更大。
雖然說穆大小姐幾乎不可能留在楊默家過年三十,但在今天以楊默對象的身份跑過來認認門卻是理所應當的……事實上,適合穆大小姐上門的機會也只有今天一天。
所以,土狗同學才會篤定地說出剛才那句話,並且露出等著看楊默好戲的惡作劇表情。
身為回族,穆大小姐雖然大概率不會在今天吃了豬肉的楊默翻臉,但事後找他算算總帳卻是一定的。
楊默聞言,卻是嘿嘿地笑了笑:「死心吧,你家穆姐姐今天不會來的……就算你把全村的豬耳朵塞到我嘴巴里,也屁事沒有……怎麼樣,是不是很失望?」
土狗同學一愣:「穆姐姐不會來?這、這……怎麼可能?」
楊默沒聽出土狗同學語氣里的複雜情緒,只是聳了聳肩:「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其實她一開始倒是有過來認認門的意思,畢竟我倆雖然還沒正式確定關係,但也差不多了;」
「但問題是她爸,也不知道是她爸放不下這個面子,還是對我一直有意見……總之,在他爸的強烈反對之下,你家穆姐姐昨天晚上就乖乖回東營去了,估計就算想要過來認門,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雖然楊默說的非常含糊,但土狗同學還是聽出了問題。
的確,還沒有正式官宣成為對象之前,女孩子比男方先一步上門拜年的確會顯得不那麼矜持。
但穆思遠那麼反對,只怕除了這事傳出去沒那麼好聽之外,更多的則是對楊默有排斥感。
不,不對。
嚴格來說不是對楊默這個人有排斥,而是對他沒有率先去東營那邊上門拜年有排斥感。
兩邊畢竟存在著巨大的身份差距,這種差距無形而客觀,並不是單純靠著楊默那一身令人驚嘆的本事就能抹平的;
從「強烈反對」這四個字就能聽的出,如果楊默沒有表現出「符合自己身份」的,「應有」的態度,他和穆大小姐的事情,只怕不會有想像中的那麼一帆風順。
想到這,土狗同學按捺住了心中蹦出來的胡思亂想,然後有些疑惑地看著楊默:「既然穆伯伯反對穆姐姐先過來認門,那你不知道先去東營串串門?」
「羊屎蛋,我知道你這人好面子,但穆姐姐長那麼漂亮,人又那麼好,你為了她,稍稍低一下頭也不算委屈吧?人家只是讓你表表態而已,又不是逼著你去做上門女婿,你至於這麼軸麼?」
這的確是土狗同學的真實想法,穆大小姐的長相和氣質是公認的,尋常男人如果能得到她的垂青,只怕是當上門女婿都樂意,眼下穆思遠的意思只是讓楊默主動一點而已,男方先去女方家拜年也算不得什麼丟人的事情,因此她實在有些想不通為什麼楊默在知道穆思遠強烈反對自家女兒過來串門之後,第一時間想的不是主動先去東營走上一遭,而是仿佛屁事都沒有似的拉著一三輪的勞保回村來了。
見到土狗同學一臉的疑惑,楊默笑了起來,然後伸出髒手,惡作劇似的將那兩個小髮髻給揉亂:「丫頭,這種高門大戶裡面的事情,你不懂,有些東西放在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的屋裡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放在那些大戶人家,卻又未必那麼簡單了……總之,只需要知道,除非我真的相當這個上門女婿,否則許多事情,我是絕對不能率先低頭的。」
說著,楊默指了指裝著涼拌豬耳的塑膠袋,示意這丫頭再幫忙著餵上一口,語氣里卻帶著一絲滿不在意:「實話實說,你家的穆姐姐雖然長得的確非常漂亮,漂亮到連老夫都忍不住動心了;但一碼歸一碼,老夫早就過了被荷爾蒙支配一切的年紀,你家穆姐姐就算長得再漂亮,卻也沒到能讓老夫不顧一切的程度;」
「所以呢,就跟小說里說過的一樣,緣來,惜緣;緣去,隨緣。我跟你家的穆姐姐如果能夠順利走在一起固然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但如果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緣無份,那也就只能隨它去了。」
小髮髻被弄亂的土狗同學正打算怒氣沖沖地找這個混球算帳,聽到楊默這番話卻是徹底傻掉了。
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不願意為了自家穆姐姐奮不顧身的男人?
而楊默這個在無數人看來走了大運的傢伙,竟然對穆姐姐抱著一種隨緣的態度?
這、這、這怎麼可能!?
看著這丫頭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楊默微微笑了笑:「別以為我是在裝X,不管你信不信,這是實話。」
由於上輩子的經歷,他對女人始終存著一種化之不去的戒懼感,而隨著後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看的越來越多,他在這方面更是形成了一種近乎偏見的固化認知。
總之,如他所說,穆大小姐固然漂亮到能夠讓他這具年輕的軀體造自家大腦的反;而跟這位大小姐一直比較愉快的相處經歷也讓他願意嘗試著結成伴侶。
但他很清楚,婚姻和愛情是兩碼事,與像穆大小姐這種家庭背景的人談對象,更是不能在結婚前喪失太多的主動權,否則以後的婚姻生活絕對會是在坐牢……這跟穆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沒有多大關係,而是對方的家庭生態客觀使然。
可問題是,受到了上一輩子的影響,他並不認為有哪個女人值得他不顧一切地委屈自己,讓他卑微成一顆塵埃。
其實有過一段短暫時間,他是覺得其實自己是可以稍稍委屈一下自己的,但棧橋的那次經歷讓他重新意識到,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太過想當然才好。
所以,現在他對於自己和穆大小姐的關係,持著一種「努力爭取,但寸步不讓」的態度,就算兩人最終沒能修成正果,他也沒打算降低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底線……上一輩子的經歷告訴他,底線這東西是會一降再降的,只要你突破了一次,那未來將有無數次的後續等著你。
………………
聽到楊默有選擇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土狗同學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雖然過去的一年裡,她總是能在點點滴滴里感受到這位發小各種悲觀的情緒,但她實在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已經悲觀到連對婚姻和愛情都那麼理智的程度。
不知為何,明明這個男人說的這些話應該讓同為女性的她感到憤怒才對,但她卻從楊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仿佛是玩世不恭的悲涼。
「楊默……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有一個能讓你不顧一切的女人了麼?」
土狗同學目光複雜地看著他,喃喃地細語道。
楊默看著她,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有啊……雖然此情無關風與月,但認真說起來,其實是有的!」
土狗同學目光越發憐憫了起來:「此情無關風與月?楊默,你是想說天底下除了你母親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女人能讓你不顧一切了麼??」
楊默聳了聳肩:「不,除了我媽之外,其實還是有一個的。」
土狗同學歪著頭,一臉疑惑地看向他:「誰?」
楊默看著她,笑了起來,卻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下,忽然輕聲唱了起來:
………………
青鯉來時遙聞春溪聲聲碎;
嗅得手植棠梨初發輕黃蕊;
待小暑悄過,新梨漸垂;
來邀東鄰女伴擷果緩緩歸……
舊歲採得枝頭細雪;
今朝飄落胭脂梨葉;
輕挼草色二三入卷;
細呷春酒淡始覺甜;
依舊是偏愛枕驚鴻二字入夢的時節;
燭火惺忪卻可與她漫聊徹夜;
早春暮春~
酒暖花深~
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來解;
歲歲花藻檐下共將棠梨煎雪;
自總角至你我某日輾轉天邊;
天淡天青~
宿雨沾襟
一年一會信箋卻只見寥寥數言;
……
雨中燈市欲眠~原已蕭蕭數年;
似有故人輕叩;
再將棠梨煎雪;
能否消得~你一路而來的半生風雪……
………………
雖然楊默的聲線並不算好,節奏也跟原曲有著不小的出入,但那副略顯粗啞的聲線卻帶出了一種莫名的蕭瑟感和懷念,一首原本帶著少女純真爛漫的《棠梨煎雪》竟然被他硬生生唱出了孤燈江湖的感覺。
燭火惺忪卻可與她漫聊徹夜?
蕭蕭數年~故人輕叩?
能否消得~半生風雪?
隨著這幾句沙啞的歌詞在腦海里不斷迴蕩,呂瑩瑩低頭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篝火,
眼神竟然是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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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甩賣了,大甩賣了啊!
為了試一試能否把月票衝進前一千,雖然追讀者寥寥無幾,但本郎君還是決定吐血推出加更套餐。
以一周計,除去每天寫作自帶的6張月票之外,只要本周新增月票每超過50張,作者君就加更一章(不低於4000字),除非是進醫院,否則哪怕不睡覺,第二天也絕對兌現出來。
怎麼樣,夠意思了吧?
還等什麼,趕緊把你們手中的票票投出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