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陸之野估摸著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他把之前換的狐狸毛皮做成了護膝以及手套,又在外面封上布,這樣別人看不出來裡面是什麼,鍾教授他們戴上也不打眼。
出發前一天的晚上,他趁著去鍾教授那裡學習的功夫,把三雙做舊了的棉鞋,以及護膝,手套拿了出來。
「老師,做工的時候把這些穿上,年年去俢河道,溫度都達到零下十來度。
很多人手上臉上裂的都是口子。
你和師母穿上這些會好一些。」
鍾文德接過來東西,一摸就知道裡面很厚實,很暖和。
他有些猶豫:「你給自己做了嗎?」
陸之野笑著點頭:「當然了,就是我的做工不太好,你回頭再讓師母縫補一下。」
鍾文德和段晴眼裡都是憐惜之色。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了陸之野的身世。
覺得他這麼多年不易的同時,又為他時至今日依舊保持著純善之心很是佩服。
「老師,到時候讓小青跟著我吧,你們的活是最累最重的,他跟著你們也不安全。」
「這,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陸之野笑得自信:「當然不會,我到時候會找大隊長說的。你們放心。」
鍾文德欣慰的點點頭:「好。」
第二天,拖拉機和牛車拉了滿滿當當兩大車的工具,開始往堤壩那邊走。
所有報名的社員,知青等,都抄近道翻過一座山直接抵達河道附近。
這邊的河道,來了三個村子的人,幾個大隊長商量好之後,各自帶著自己的社員往分好的河道走去。
幾道哨聲響起,村民們都拿著鋤頭,鐵掀等開始行動起來。
陸之野原本想找機會和大隊長說鍾穆青的事情,可是一早上大隊長都忙的和陀螺一樣。
他沒辦法,只能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再說這事。
凍住的土地,挖起來並不是多麼容易,更何況凍土下面還有石頭。
幾乎是挖不了幾鏟子,就要動手把大石頭往外扒拉。
陸之野提前做了手套做準備,還不算辛苦,村民們幹了那麼多年,也都總結出了自己的智慧,用破布包住自己的手。
這可苦了牛棚的那群人,沒有手套,只能徒手扒拉大石塊。
先前和鍾文德起爭執的國字臉男人,嫉妒的看著鍾文德夫妻二人手上的手套。
雖說上面都是補丁,但是聊勝於無啊。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休息的時候,那邊臨時搭的棚子裡傳來幾道女聲:「大夥快來喝點薑湯,洗手準備吃飯了。」
陸之野腳步微頓,他好像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聲音。
果不其然,提溜著幾個裝著薑湯的大桶出來的最後一個人,不是溫思禾是誰?
她笑得眉眼彎彎,直勾勾的看著陸之野。
陸之野嘴裡發出一聲冷笑,徑直走向大隊長媳婦負責舀薑湯的位置。
溫思禾氣的直跺腳,不知道這男人又抽什麼風。
沒一會兒,許多人都去洗了手來喝薑湯,一共四個人負責給大夥舀薑湯,溫思禾和吳雨面前排隊的人是最多的。
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輕小伙子。
吳雨性子活潑良善,給別人舀完薑湯,還不忘叮囑一句:「小心點,燙!」
這引得一眾小伙子頻頻紅了臉。
李桂花看著毫無心眼的吳雨,也有些無奈,她特意排在最後,伸手在鍋底抹了一把灰在手上。
當吳雨給她舀薑湯的時候,伸手把掌心的鍋灰抹到吳雨白皙的小臉上。
吳雨大驚失色,很是不解:「桂花姐,你幹什麼?」
她邊問,邊用袖子想要把灰擦掉。
李桂花拍了一下她的手:「你可長點心眼子吧,不是所有人都是表面上那麼無害的。
你又不像禾禾,對外人性子冷,力氣也大。女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吳雨也逐漸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她並不是無知的小孩子,臨下鄉前,母親也說了許多,要她一定要防著村里沒結婚的男人。
李桂花看著她怔愣的模樣,還以為她想不通其中的彎彎繞繞。
壓低了聲音說:「咱們知青點之前有個女知青,在下工的時候,被村裡的一個光棍抱了一下。
那光棍在村里大肆宣揚,流言滿天飛,最後她只能嫁給了那男人。
流言蜚語如同刀啊,會一寸寸切斷人的脊梁骨。」
李桂花聲音裡帶著惆悵,說的吳雨心裡發涼,連忙伸手把自己臉上的鍋灰抹均勻了。
眾人喝完薑湯,都坐在那裡歇腳,陸之野稍微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就聽到咯嘣咯嘣的響聲。
今天幹活確實累了。
餘光瞟過不遠處,大隊長正坐在那裡磕鞋裡的土,陸之野站起身,緩緩走到他的身邊。
額……太臭了,他還是等一會兒再來吧。
可陸大隊長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
現在他看向陸之野眼神,可是比自家兒子還熱切。
「小野啊,你是來找我的嗎?」
陸之野有些無力的停下步子,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飛快的說道:「我挖河道的速度雖然快,但是來回彎腰撿石子,太費時間了。
想找大隊長給我安排個人,專門撿我扒拉出來的石頭。」
陸大隊長一副你咋想這麼美的表情看著陸之野:「這,這不太好吧,也沒辦法算工分啊。」
最關鍵的沒人願意啊,誰都奔著掙點錢回去的。
這專門讓人給陸之野撿石頭,也算不了幾個工,誰會願意去。
陸之野指著不遠處的小孩說道:「他算不算工?讓他來給我幫忙吧?」
陸大隊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一亮,興奮的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讓他跟著你吧,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