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野低聲說了幾句話,驚的陳德全直接從椅子上面站起來。
「這,這.......這怎麼能行,要是真出啥事,我這個位置坐都坐不穩了!!」
陸之野不意外他的拒絕,轉頭從自己的口袋裡面掏出了最後兩張紙。
大咧咧的癱在了桌子上面:「安老先生說了,只要你幫忙讓他閨女逃離是非之地,以往的是是非非全都一筆勾銷。
你擔心的事情也永遠不會發生。」
陳德全的神情由驚轉喜,不過他坐在這個位置這麼多年,城府深不可測。
壓下臉上的異色,沉聲問道:「我該怎麼相信你?」
陸之野聳聳肩:「不是相信我,是相信安老先生。
你們一起相處這麼多年,他是什麼樣子的人?你應該一清二楚。
如果你連他都不相信,那我也不敢貿然前來。」
陳德全眯著眼盯著自己面前的茶杯:「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陸之野倒也不催促,默默的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看熱鬧。
「你先走,回頭我會給你答覆。」
陳德全神情凝重的朝著陸之野擺擺手,顯然他待在這裡,自己沒辦法冷靜的思考。
陸之野撇了撇嘴:「我可是帶著雞來的,為啥要走?還等著吃飯呢......」
陳德全嘴角一抽:特麼的忘了這一茬事......
陸之野看著院子裡的鬧劇,嘴角的笑意逐漸變大,他又不是傻子,九爺手底下有多少人?
肯定都盯著生面孔呢,他此時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得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吃飯的時候,孫翠芬把一大盆雞肉端上了桌子,又拿出兩個小碗,分別成了兩三塊雞肉,不少的白菜土豆,給另外兩家送過去。
還特地給陸之野解釋了一番:「鄰里鄰居的,他們剛才也幫忙了。」
陸之野對此倒是無所謂,他面前擺著一大碗白米飯,只有一小節子紅薯。
反觀陳家兒子和孫翠芬的碗裡,紅薯居多,米飯少的可憐。
人家既然給他面子,自己也不能找事不是?
可人總是貪心的,孫翠芬剛把小碗菜給另外兩家送過去,院子裡就傳來了一個婦女略帶譏諷的聲音:「那麼一大隻雞就給這麼點,說出去都不怕人笑話嘛。」
說話的正是下午和陸之野去爭執的那個大娘。
她是隔壁院子裡的,平時就愛往這邊院子晃蕩,在這家摸上一把葵花籽,那家拿上一把花生,自來熟的讓人心煩。
孫翠芬的臉色很不好看,另外兩家人連忙拍了拍她的胳膊:「我說老徐家的,這大晚上的,你不回家吃飯,待在我們院子門口做什麼?
老陳家的能給上我們一碗菜,那都是頂頂好了。
我們可是非常滿足的,你這個老貨,不要在這裡挑撥離間。」
「切,一點子小恩小惠就把你們打發啦?
要是我們家燉雞,我非得給你們送上一大碗雞肉。」
老徐家的眼珠子不住的往陳德全家裡面看,恨不得把桌子上那一盆肉都揣進懷裡。
孫翠芬一聽這話,頓時就被氣笑了,她兩眼一轉,輕笑出聲:「徐嬸子啊,你今天說這話,我可記下了。
以後你家要是再殺雞,那我們可得拿著大盆蹲在牆角下。」
老徐家的輕哼一聲:「那你今天的菜也得給我一大碗呀。」
開玩笑,他們家的雞早都殺了,吃光了。
「行呀,我給你,但我這不尋思著貼幾個白麵餅子嘛。
前幾天,還見嬸子背了一大袋子白面回來,你看能不能給我舀兩碗?」
老徐家的兩眼一瞪,兩碗,那可得兩斤呢!!
「那咋成,那可是我們家小孫子的口糧,哎呀呀,家裡孫子哭了,我得回家了。」
眼看著落不著好,老徐家的連忙起身,拍拍屁股就準備走人。
雞他們家沒有,大嘴一張,想說什麼說什麼。
可白面,他們家實實在在的有呀!!
孫翠芬冷笑一聲,快速朝著自己家走了過來。
吃飯的功夫,陳德全也想清楚了,打發老婆孩子去屋裡寫作業。
他披了件衣服,喊著陸之野往裡屋走去。
「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但這件事情你們都要爛在肚子裡。」
「那是自然。」
等到陸之野走後,孫翠芬一臉擔憂的走了上來:「老陳,這小伙子托你做什麼事呀?
會不會有什麼風險?」
陳德全伸手使勁兒往自己臉上搓了搓,略顯疲憊的說道:「想讓我給安家小閨女弄個身份和介紹信。
你知道的,當初安家雖然出事,但也留了一些東西給他家閨女。
黑市的人盯上了這些東西,這小子想讓我在黑市鬧出一些動靜,方便他們離開。」
孫翠芬恍然大悟:「那你不會有什麼風險吧?」
「呼.....~」
陳德全緩緩吐出了一個煙圈兒,煙霧繚繞間,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這件事我不能出面,但製造一些亂子,還是能做到的。
行了,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去屋裡拿一些全國票,還有100塊錢給我。」
孫翠芬張張嘴,有心再問些什麼,看到陳德全有些冷肅的表情,又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快速跑到屋裡,把東西拿了出來。
「是給安家那閨女嘛?」
陳德全把布袋子揣進口袋裡面:「嗯,也算是全了以前的恩情。
行了,你們早點睡吧,我今天不回來了。」
孫翠芬看著他的身影沒入黑暗,眼裡閃過無奈。
越是爬的高,越是如履薄冰。
陸之野從陳德全家裡離開,並沒有回國營賓館。
而是直接往胡二麻子家裡走去。
他戴著帽子,手裡拿著一個扁擔筐子,裡面放了許多干野菜。
弓著腰,顫顫巍巍的往前走。
剛來到胡二麻子家所在的胡同附近,周圍就有好幾個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陸之野抖著腿,一瘸一拐的走著,正站在路口嗑瓜子的兩個人忍不住出聲:「你看那老貨,這麼大年紀了,還出門呢。」
「唉,世道艱難,誰也不想的。」
「呦呵,看不出來啊,你對他們還挺同情。」
他一驚一乍的聲音引得旁邊人心煩。
牛虎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人這個腦子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跟著上頭人做了幾次生意,就開始瞧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