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這兩天就在咱們村子住下，實地考察一下。」
劉前進聽陸之野這麼說，覺得有戲，眉眼間都笑出了幾分褶子。
「住這裡幹啥啊，這村子之前搬進來不少人，房子不夠住。
你跟著我去公社，公社有一間我平時休息的房子。
你住在那裡，實在不行，你住我們家也行。」
陸之野看了看葡萄園門口站著的人，抬手拒絕道：「我原本就是想把咱們這邊的葡萄和哈密瓜運送到內地去的。
至於紅棗，都是意外之喜。
我總得先把自己原本的計劃考察完，再做別的打算。
我看葡萄園門口不是有幾間屋子嗎？
能不能騰出來一間借給我住一下？」
劉前進連忙朝著葡萄園門口的人招了招手，用維語詢問有沒有空房間。
陸之野有些訝異，想不到劉前進竟然還學了維族語言，怪不得他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公社書記的位置。
看來對這片地方的貢獻可不小啊。
「他們說葡萄園門口的十來間房子都是晾曬房。
只有最外面的一間可以住人，但只有一個床，還有點兒漏風。你看這.......」
劉前進還想再勸誡幾句，把陸之野拉到他們家裡去。
他雖然學習了這邊的語言，但到底沒辦法流利的交流。
能碰上一個老鄉已經是意外之喜，倆人還志同道合，劉前進恨不得拉著陸之野徹夜長談。
另一邊的陸之野抬腳往唯一能住人的房間走去。
裝模作樣的打量了一番：「沒事，我車裡有舊報紙，還有舊鋪蓋，對付兩天就行了。」
劉前進的眼裡閃過失望，不過很快就調整情緒，笑著招呼人好好招待陸之野。
晚上的時候，劉前進並沒有走，而是和陸之野坐在了大隊部。
由村長做主，殺了兩隻羊，又提溜出了三四隻凍死的羊，一群人圍著篝火載歌載舞。
唱著陸之野聽不懂的歌詞。
隨著一聲高昂嘹亮的聲音響起，不少少男少女，跺著腳，拍著手，圍著篝火跳起來舞。
就連四五歲的娃娃，脖子都扭得那叫一個麻溜兒。
劉前進喝了一口馬奶酒，紅著臉，張開手臂迎了上去。
他一邊跳，一邊唱，那叫一個暢快。
嘴都快咧到了褲腰帶上，眼珠子一轉，伸著手，彎著腰走到了陸之野面前。
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周圍人都起鬨的笑了起來，陸之野也不掃興，有模有樣的學了起來。
上輩子和港城那邊的人做交易，他們最喜歡開宴會，辦舞會。
陸之野為了融入他們，也學了一兩手。
一群人歡聲笑語，載歌載舞，好不暢快。
多年以後，倆人身居高位，再次碰面，提到現在的場景，臉上還都滿是懷念之色。
舞蹈過後，烤全羊也都做好了。
上面撒上鹽和孜然粉，辣椒粉，油滋滋的很是饞人。
「陸同志，快來嘗一嘗，村子裡的阿卜杜拉一家可是烤肉的好手。」
劉前進一邊說，一邊從自己懷裡拿出一把小彎刀，切起肉來。
在場的男士，基本都是人手一把彎刀。
配上他們特製的馬奶酒，吃的那叫一個噴香。
陸之野忙端起自己的碗，把肉接了過來，一口下肚，朝著正在烤肉的幾個大漢豎起了大拇指。
「阿達西，攢勁的很嘞。」
阿達西是朋友的意思，這是陸之野跟著劉前進學的。
他就喜歡說攢勁的很，無論是誇人，還是夸物。
烤肉的漢子哈哈一笑，又給陸之野端上來不少剛烤好的肉。
劉前進拿起一串烤肉，吃的滿嘴流油：「一隻羊他們能做出不同的吃法。
你嘗一嘗這在饢坑裡羊肉，和在碳上烤的羊肉有什麼不同？
這串烤肉可是除了鹽，啥都沒有放。
嘗一嘗，是不是一點兒膻味都沒有。」
陸之野拿起一串塞進嘴裡：「確實是，和內地的羊味道不太一樣。」
陸之野之前不知道吃了多少新省的羊了，可看到劉前進和眾人滿臉殷切的表情。
只能笑著誇讚一番，裝作自己是第一次吃。
之前村子裡的村長，看到陸之野裝的有模有樣，忍不住嘴角一抽。
和旁邊的人竊竊私語的說道：「怪不得人家能做大呢。
這說話眼都不眨的技術，咱們是一點兒也學不會。」
另一個男人點頭應著：「誰說不是呢，我一說謊，就忍不住跺腳。」
待吃完飯，劉前進已經喝的有些暈乎乎的了，得被人攙扶著才能站穩身子。
村長沒辦法，只能回家抱了一床被子，把他安置在了大隊部。
陸之野則是踉蹌著往葡萄園走去。
人群雜亂，也沒人顧得上他，待走到空無人煙的地方，陸之野甩了甩頭。
眼裡哪裡還有先前的醉意？
一雙眸子清醒無比，他慢悠悠的往葡萄園門口走。
來到這裡的時候，孟玉清和溫望秋已經站在了那裡。
陸之野拍了拍自己的衣裳，連忙笑著迎了上去。
「爸，媽，你們怎麼來那麼早？」
孟玉清淺笑出聲：「下午聽人提了一嘴，聽說你住在這裡，就尋思著來看一看。」
她話說的雲淡風輕，但陸之野非常清楚，恐怕是別人說的話不好聽。
無外乎就是今天村子裡有客人，這幾天閒著沒事不要四處溜達，以免讓人覺得晦氣。
陸之野把門打開，點燃了煤油燈，把老丈人夫妻倆都迎了進來。
溫望秋沒有那麼好忽悠，下午聽孟玉清把事情一說，就咂摸出了不對味。
現在不是運送糧食的時候，陸之野什麼原因和溫時澤碰上了面？
聯想先前他們村子撤離的事情，溫望秋的心裡湧上不好的感覺。
他緊抿著唇坐在了那裡，孟玉清看到他擺臉子，使勁兒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趁著陸之野出去弄碳盆的功夫，她小聲地詢問道：「咋回事嗎？
人家小陸好不容易來一趟，你犯病了不是，甩什麼臉子！」
溫望秋大喊冤枉：「我沒有啊，剛才在想事情。
小陸對咱們這麼好，我咋可能給他甩臉子嘛！！」
孟玉清斜睨了他一眼：「不管你在想什麼，待會兒小陸再進來，你就笑！！！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