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這麼說,但大家都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知青點裡有人羨慕的說道:「真好啊。
我記得方知青下鄉沒多久吧?這說回城就回城了,符不符合規定啊?」
那人的語氣里滿是酸意,站在門口的男人眼神冷了冷,一板一眼的說道:「所有的流程都是符合規定的。
你要是覺得不符合,可以去知青辦提出異議。」
一番話說的那個男知青訕訕的閉上了嘴巴,悄摸著隱進了人群當中。
吳雨這一下徹底軟了身子,虧的旁邊李桂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要不然,非得摔一跤不可。
「好了,大家都不要在門口站著了,讓一讓,這位同志是來收拾方世傑同志的東西的。」
何支書輕咳一聲,朝著眾人揮了揮手。
一大早這個人就來到了大隊部,上來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把相應的證明都遞了過來。
開門見山地說道:「這是方世傑同志回城的同意書,知青辦那邊已經簽過字了。
勞煩支書和大隊長在上面簽上你們的名字,順便跟我去一趟縣裡,更變一下戶籍。」
對此,陸大隊長和何支書根本不敢有異議,跟著他就來了知青點。
這一下子,陸之野和溫思禾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對視了一眼,溫思禾小聲地說道:「你回頭到縣裡給世傑哥打個電話,問問到底怎麼回事吧?」
陸之野點了點頭:「成,正好我要去縣裡辦事。」
正在看熱鬧的牛立業聽到他這麼說,連忙也竄了出來。
「我也去,走,走,走,牛車快出發了,咱們去看看。」
他一邊說一邊扯著陸之野往外走,現在地里還沒有解凍,大傢伙兒也不用去上工。
聽到他們說去縣城,也紛紛站起了身。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觸碰到吳雨有些敏感的神經。
她一把掙開李桂花的手,往外面跑去。
此時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了。
一聲不吭就離開,甚至都不回來一趟,這讓吳雨內心五味雜陳。
李桂花看到她這副模樣,連忙抬腳跟了上去。
幾個人來到牛車那裡的時候,牛車上面已經坐了不少的人。
陸之野坐在最前頭,雖然說家裡有自行車,但在不著急的情況下,他寧可坐著牛車晃晃悠悠的往縣裡去。
也不想費勁巴拉的騎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
太特麼累了。
車上的嬸子們都在討論今天的事情,圓臉嬸子有些好奇的看向李桂花:「李知青,聽說這方知青回城了?」
李桂花看了一眼吳雨的神情,默默的點了點頭。
另一個嬸子一陣兒唏噓:「哎呀,這方知青人高馬大的,平時看著家境也不錯。
說走就走了,唉,真是可惜了。」
她還想著讓自家閨女和這個方知青接觸接觸呢。
雖然說是差距很大,但你看陸之野那個地主崽子都能娶了那麼漂亮的女知青。
他們家咋就不能想一想了?他們家祖上三輩子可都是貧農!!她驕傲!!
這話李桂花可不敢接,有幾個嬸子嘻嘻哈哈的打趣一番,在車上笑鬧成一團。
吳雨坐在後面,雙臂抱住腿彎,把臉頰埋進腿彎處,一言不發。
李桂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的嘆息了一口氣。
等牛車抵達縣城的時候,嬸子們都背著大背簍往供銷社那邊走去。
冬天雞蛋不容易壞,他們捨不得吃,全都攢了去供銷社後面換一些布票啥的。
吳雨跌跌撞撞的往郵局跑,李桂花幾個人不放心,快速跟在後面。
門口的報社就有個電話亭,吳雨抖著手撥了過去。
過了許久電話才被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疲憊的聲音:「餵。」
聽到那邊傳來的熟悉聲音,吳雨再也控制不住的淚如雨下。
方世傑聽到電話里傳來的啜泣聲,心臟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
他張了張嘴,嗓子卻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般。
半天兒也發出不來一句話。
最後還是吳雨率先出聲:「方世傑,你是真的要和我分手嗎?」
吳雨等了兩個呼吸,也沒能等到方世傑的回答。
心如刀割一般,深呼吸了一下,又接著問道:「方世傑同志,我接受你說的分手,但我這個人你清楚的。
我想要一個答案,究竟是因為什麼?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回京市之前,信誓旦旦的和我保證,這次回去,會和家裡人提我們的事.......」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吳雨有些遲疑的出聲:「是因為你家裡人不同意,不喜歡我嗎?」
電話那頭,方世傑終於說話了:「不是,喜歡.......
就是我要回城了,家裡給弄了個名額,這兩天你們應該已經收到了消息。
你還在鄉下插隊,我們距離太遠了。
我也不可能為了你,放棄回城的機會。」
吳雨有些崩潰的大哭:「你騙人,根本就不是這樣子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方世傑閉了閉眼,冷著聲音說道:「信不信隨你,事實就是這樣子。
我還有事情要忙,再見。」
話落,方世傑毅然決然的把電話掛上了。
坐在客廳里看報紙的老太爺默默的把手裡的東西放下,輕聲說道:「世傑,你要是放不下她,爺爺給你做主。
把人娶進門,保證不會讓她受委屈。回城的事情,我來給你搞定。」
方世傑雙手插兜,抬頭看向天花板,把眼裡的淚意逼退。
俊朗的臉上扯出一個笑容:「爺爺,我沒事。
我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不能拖累人家。
她還小,以後還有大好的年華,不該跟著我。」
方家老太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拿起一旁的拐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
「唉,一切你都不要後悔才好。」
看著老爺子佝僂著身子,逐漸遠去的背影,方世傑頹廢的坐在了沙發上面。
這次不同以往,就連溫時澤都出事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方世傑,第一次心裡生出些許恐懼。
不是恐懼敵人,是恐懼如果自己出事,那吳雨怎麼辦?
以她執拗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