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胳膊的漢子也走了進來：「小同志，俺找李志。他是我小舅子。」
那名女公安朝著裡面喊了一聲，又接著問綠頭巾大娘怎麼回事。
綠頭巾大娘把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接過女公安給她的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幾口。
「事情就是這樣，俺們也不知道這倆人家是哪裡的。」
「什麼相貌特徵？有印象嗎？」
綠頭巾大娘仔細想了想說道：「一個懷孕八九個月，另一個肚子有點小，估摸著五六個月。具體俺也不太清楚。
那個肚子小的，穿著一身軍大衣。還穿著小皮鞋。哦，對，她的手上有塊胎記。」
匆忙趕過來的李志正好聽到了綠頭巾大娘的話，他面色大變：「另一個肚子大的，手上是不是還綁了個紅繩？」
綠頭巾大娘「騰」的一下瞪大眼：「你咋知道的嘞？
要不說這公安會辦案呢？」
李志拍了拍桌子，對著女公安說道：「我恐怕知道是誰了，你喊個人快去鋼鐵廠去找錢廠長。
他妹妹和媳婦和這個嬸子說的差不多。
我先去醫院再確認一下，他母親應該在家裡。」
女公安也站直了身子：「我親自跑一趟。」
綠頭巾大娘沒想到這一下子就把人的身份摸了出來。
忍不住咋舌：「這縣城真是小呀！」
三個人要著急忙慌的往醫院跑，小護士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一看到公安同志過來，仿佛看到了救星：「公安同志，找到人了嗎？
產婦的情況快要撐不住了，再不拿決定，怕不是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李志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子的事情，沉著臉說道：「能讓我進去看下產婦的模樣嗎？
如果可以確定她們的身份，馬上就可以去家裡喊人。」
小護士有些遲疑，畢竟是在產房，一個大男人進去，多少對產婦的名聲有礙。
但現在事態緊急，也沒有辦法。
等到李志確定了裡面人的身份，對著門口的人說道：「外面的拖拉機是誰的？借用一下！」
陸勇的腿此時又疼又麻的，陸遠山連忙伸手說道：「我們的，我們的，我送你去。」
拖拉機剛走出沒多遠，就和匆匆趕來的錢母碰了個正著。
錢母現在腿肚子都在發軟，被一個小孩子攙扶著，才勉強能夠站住。
李志連忙把她扶上了拖拉機。
「嬸子，你可不能撐不住，裡面兩個人都等著你拿決定呢。」
錢母使勁兒的咽了咽唾沫：「好，好。」
剛剛來到手術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悽厲的慘叫。
錢母腳下一軟，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家屬，家屬，保大保小，快做決定。」
錢母費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俺閨女，兒媳婦怎麼樣了？」
「有一個即將生產，但產婦的身子太虛，到現在還沒有清醒過。
另一個胎兒小一些，產婦倒是清醒了，但是之前車子壓在了她的肚子上。
如果強行把孩子娩出，恐怕會有大出血的風險。
這就要看你們家屬自己的決定。」
錢母眼裡滿是淚水，已經清醒過來的是她的閨女。
「保大，保大，一定要保住我閨女的命.......」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身後傳來了一個老婦人悽厲的哭喊聲：「保小，我們保小。」
陸之野一看架勢不太對，對著一旁的陸遠山輕聲說了幾句。
陸遠山匆匆離去。
「親家母，杜鵑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大周唯一的血脈了啊。我求求你了，真的，我求求你了。
把孩子保下來吧，自從我們家大周走後，我就指著這一個孩子活呢。」
老婦人聲淚俱下，直直的朝著杜鵑她娘跪了下去。
杜鵑她娘連忙側身躲過，李志走上前攙扶著老婦人：「嬸子，你看你這是做什麼？」
老婦人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手如鷹爪的緊緊抓住李志的：「大志，我們家大周生前是多期待這個孩子，你是知道的。
你和親家母說一說，一定要把這個孩子保下來。」
李志滿臉的為難：「嬸子，這，這.......」
杜鵑她娘抹乾淨自己的眼淚，眼裡帶著堅定：「親家母，我不會為了一個剛剛成型的孩子，捨棄了我養大這麼多年的閨女。
你覺得那是你兒子的血脈，可我閨女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我作為她的親生母親，還是有權利替她做這個決定。」
老婦人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雙手上揚，不住地拍打著地上：「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我家大周為了國家犧牲，到頭來連肚子裡的孩子都保不住。
我這個老太婆還活著幹嘛？大周啊，娘，娘來找你了啊.......」
老婦人說完，眼神一狠，弓著腰就要往一旁的白牆上撞去。
這可把周圍人都嚇壞了，陸之野眼疾手快的把人扯了回來。
老婦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想掙脫陸之野的手。
就在此時，人群中也有人認出了這幾個人，一個年輕男人惋惜的說道：「聽說這家兒子是當兵的，在出任務的時候犧牲了。
縣領導親自把烈士的骨灰送回來的。前些時候在咱們縣鬧得可大了。」
「我也聽說了，這，這真是老天不長眼啊。」
老婦人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聲，徹底崩潰了。
哭聲震天響，小護士想要勸阻幾句，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恰逢此時，陸遠山拉著一個老頭跑的飛快。
「咚咚咚」的腳步聲讓人側目。
劉得志被扯的褲子都掉了半截，一世英名算是全毀了。
小護士一看到劉得志，連忙跑了過來：「劉老師，您來了？」
自從劉得志和劉穩婆兩個人合力把雙胞胎平安接生以後。
縣醫院婦產科的不少人都跟著他們學習，所以他也當得了一句老師。
「我去看看什麼情況，盡力都保下來。」
劉得志看到陸之野，眼神閃了閃，連忙把他扯到一旁。
「我聽你媳婦說，她生產的時候，你還給她吃了自己做的藥丸子呢。
還有沒有，給我兩粒？」
陸之野看著他毫不客氣的模樣，有些無語：「人家能讓你吃？」
劉得志眼一瞪：「命都快保不住了，這不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嘛。」
劉得志之前也要過一粒陸之野的藥丸子，嘗了許久才勉強分辨出裡面的幾味藥。
都是保胎，安神的藥，就是最後一味東西，不太能拿準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