痦子大娘拿起自己的長木棍就跳下了車。
車上的嬸子紛紛從車上爬了下去。
「哎呦，天可憐見的，那邊壓著的那個是個孕婦吧？」
綠頭巾大娘瞪大眼，指著車子下面的那個人：「小野，遠山，先救車子下面那個。」
「好像還真是，我嘞個老天爺啊，真是作孽呀。」
眾人議論紛紛，陸勇從車上拿出了麻繩丟下去。
好讓他們上來的時候輕鬆一點兒。
「大爺，大爺，你快點先抓住木棍上來。」
陸勇扯著嗓子，對著大爺喊道。
示意他伸手抓住痦子大娘手裡的木棍爬上來。
痦子大娘一個人也拉不住，綠頭巾大娘連忙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喊道：「快點，別看熱鬧了，搭把手，搭把手。」
「唉，唉，來了，來了。」
「咱們學大牛他娘那樣，來，一二三，使勁兒。」
在眾人齊心協力下，終於把老漢兒拉了上來。
這個河溝太陡了，因為年年都要翻水，所以修的比平時路邊的小河溝要深。
陸之野把車子移開，眾人這才看清楚了下面人的情況。
兩個婦女，兩個竟然都是孕婦。
一個肚子大的看樣子像八九個月，另一個估摸著才五六個月。
「遠山哥，你抱住這個，讓上面的人把你拉上去。」
陸遠山神情凝重的點點頭，事出緊急，也顧不上男女大防。
他伸手把人抱起來，陸之野把麻繩纏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陸勇站在岸上大喊：「來，一，二，三，使勁兒。」
嬸子們嘴裡也喊著一二三。費了老半天的勁兒才把人拉了上來。
陸勇把繩子又丟了下來：「野哥，接著。」
陸之野把繩子圍在腰間，彎腰把人抱起來。
示意陸勇可以往上拉了。
陸之野借著力，快速抱著孕婦跑了上去。
站在岸上面的老漢兒一手捂著還在嘩啦啦流血的額頭，一邊哭喊道：「還有俺的車，俺的老牛。」
這年頭牛的價值自然不必多說，平時耕地做什麼的，可全都靠牛呢？
綠頭巾大娘心急如焚又有些無語：「牛，牛，牛，就知道牛，人命都保不住。
這倆人啥情況，你快快的說，讓拖拉機送她們去醫院呀。」
老漢哭喪著一張臉說道：「我也不知道她們是哪裡的人啊？縣城裡面她們租了我的牛車，說要來公社的罐頭廠來買罐頭。
她們倆給了兩塊錢呢，本來我不想來的，可耐不住她們一個勁兒的求我。
誰曾想，這牛在路上不知道為什麼發了狂，一下子竄到溝裡面去了。
我要早知道是這樣子，打死我也不敢來呀。」
他的話聽得眾人直嘆氣：「這不知道人是哪裡的，送到醫院也沒人管呀，咋辦？」
「就是啊，可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沒了氣啊。」
嬸子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聲，聽得陸勇一陣頭大。
老漢額頭上的鮮血還在啪嗒啪嗒的往下滴，先別說孕婦了，就是這老頭再耽擱耽擱，估計都得一命嗚呼了。
痦子大娘一揮手說道：「我下去，咱們把牛拉上來。
大勇，你先帶著這些人去就近的醫院，這個孕婦都見紅了，八不成要生了。」
「大牛他娘，你們幾個跟著去醫院，回頭我們到罐頭廠的時候和鞏主任說明情況。
別忘了派兩個人去公安廳報個案，看看這是誰家的人？」
痦子大娘出乎意料的冷靜，旁邊的人都佩服的看著她。
心道：這老痦子經歷過一次生死以後，就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
就在此時，車上的兩個孕婦，嘴裡發出痛呼。
陸之野喊著陸勇和陸遠山上車。
倆人體重都不輕，估摸著這些嬸子也弄不動。
五六個人跟著上了車，拖拉機一溜煙兒的往縣城跑去。
沒了幾個大男人的力氣，這些嬸子想要把牛和車拉上來，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那老牛也不聽話，一個勁兒的亂竄。
倒騰的幾個嬸子身上都是泥水子。
痦子大娘一個不注意，還被老牛一腿踹在了胸口上面。
她罵罵咧咧的從泥河溝裡面站起身，拿著木棍就往老牛身上打去。
「你這個畜牲，給臉不要臉了。」
幾棍子下去，老牛也安分了下來。
痦子大娘趁機把繩子拴在了老牛的脖頸上面。
上面有人拉著，她和另外幾個嬸子在下面趕著，硬是把牛拖上了岸。
車子也被拉了上去，眾人相互看了一眼。
都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你看看這早上剛梳的辮子，現在都成泥娃娃了。」
「誰說不是呢？我這可是沒穿了幾次的新衣服，你看看，真是氣死人了。」
痦子大娘一揮手說道：「走，咱們趕緊去罐頭廠說明情況。
看看時間，這個點估計都開始上班了。
再不去一天的工資都扣完了。」
眾人連連應是，快速往罐頭廠跑去。
那老牛還想趁亂往別處竄，被痦子大娘幾棍子又打的老實起來。
此時此刻，陸勇開著拖拉機也來到了縣城。
原本想去就近的公社小醫院的，但陸之野說，這兩個，不，三個人的情況，實在是不太好。
小醫院可能沒有這個技術，還是往縣城醫院送保險一點。
為啥說是三個人？趕牛車的老漢一上車，就翻著白眼暈死過去。
咚的一下撞在了車幫子上面，聽得人一陣牙酸。
陸之野拿出自己的水壺，給三個人一人餵了一點。
這是稀釋過的靈泉水，雖然效果沒有那麼好，但至少能吊著一口氣。
陸之野不說是多善良的人，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死在自己面前。
尤其還是兩個孕婦。
綠頭巾大娘坐在車上，一個勁兒的嘆氣：「這婦女看著八九個月了，實在不行催生，估摸著孩子還能活一活。
就是可憐這五六個月的，搞不好陣容易胎死腹中嘞。」
另外一個嬸子跟著接話：「希望他們都平安無事。哎！」
車子終於駛進了醫院，陸之野和陸遠山一人抱起來一個孕婦就往醫院裡面沖。
陸勇則是扛著趕牛車的大爺往裡面跑。
一大早上的，慌亂的腳步聲，驚得眾人忙扭頭看過來。
當看到血呼呼的三個人，全都被嚇了一跳。
紛紛出聲幫著喊：「醫生，醫生，護士快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