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思禾可沒有那麼好心給他們做包子。
高聲朝外面喊了一句:「外婆,進來幫幫忙吧,天都快黑了,咱們和舅媽一起包,還能快一點兒。」
楚紅英微微緊了緊手,看到自家老頭子的示意,只能站起身往屋裡走去。
溫思禾轉身把一盆發好的面倒了出來,陸之野原本想上手幫忙,卻被她推了出去。
「去和外公說說話,屋裡有我們就成了。」
聽到這話的孟修遠連忙也準備跟著走出去,溫思禾笑道:「舅舅,舅媽得包包子,沒人燒火啊,您得留在這裡。」
孟修遠看著三個女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自己身上,剛站起來的腿再也邁不動步子。
只能默默的坐在那裡,朝著灶里添起了柴火。
溫思禾手巧,一個個白白胖胖帶著褶皺的包子,很快就在她手裡成型。
這可驚呆了程蓮心,要知道她可是從小就幫幫著家裡人燒火做飯洗衣服的。
包餃子,包包子這種事情更是不在話下。
可看了溫思禾手裡的包子,她實話實說,自愧不如!
等到三個人把包子和餃子全都包完,落日餘暉灑在這座小院裡面。
陸之野正在那裡砍柴,和孟有道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很快孟有道臉上就閃過了一絲詫異,暗自坐直了身子,連帶著和陸之野說話的語氣都凝重了幾分。
而廚房裡面,溫思禾把大鍋的蓋子掀開,把裡面蒸的紅薯全都拾進了竹饃筐里。
正坐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的燒火的孟修遠看著橙黃色的紅薯,直咽口水。
趁著溫思禾轉身去拿包子的時候,趕緊拿了一塊紅薯出來。
剛出鍋的紅薯,熱氣騰騰,把孟修遠燙的左右手來回倒騰。
最後把燙疼的手放在耳垂上面敷一敷。
溫思禾看到了也沒有多說,吃吧,吃飽了才好呢,她還能省幾個肉包子呢!
把包子放在篦子上面,擺的滿滿當當,又在篦子上面騰出來三個位置。
各自放了一個碗在上面,正好呈三角形狀,溫思禾又拿了一個篦子放在上面。
就這樣,兩大篦子白胖的包子就被蓋在了鍋里。
程蓮心有些侷促的站起身:「禾禾,我們先出去了啊。」
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再也不復之前的趾高氣昂。
溫思禾很是稀奇她舅媽的變化,不明白是什麼讓她舅媽變得這麼怵她?難道說被外婆教育通了?
蒸完包子,溫思禾又朝著鍋里添了半鍋水。
看著拿著紅薯吃的噴香的孟修遠說道:「舅舅添把火!」
孟修遠連連「唉」了幾聲,又往嘴裡塞了一把紅薯。
噎的直翻白眼,那脖子更是伸的老長,用手握拳,使勁兒的捶著自己的胸口,
溫思禾看著他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拿的白心紅薯,嘴裡一抽。
這白心紅薯,他們平時都煮粥喝,烤著吃,還可以咽下去。
這蒸著吃,能咽下去的,溫思禾屬實有點佩服她舅舅!
等到所有的包子,餃子都端上桌,陸之野看了看已經暗下去的天。
從廚房裡拿出一個小籃子,拾了點包子和餃子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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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有道有些疑惑,隨即問道:「你這是.......?」
站在一旁的溫思禾倒沒有隱瞞,直接說道:「最近秋收,大傢伙兒都累得不輕,我母親之前和牛棚的一位老師是故交。
托我多照顧一點兒,我尋思著今天做的也多,給他們送去一點兒!」
孟有道猛地一拍桌子,把幾個人都嚇了一跳,程蓮心連忙給自家丈夫使眼色。
倆人躡手躡腳的往自己睡覺的屋裡退去!
「胡鬧,簡直是胡鬧!牛棚的人那是什麼人?那是能沾染上的?
先不說別的,就這小子的身份,一旦被人發現和牛棚的人有牽扯!
你們可知道是什麼後果?你母親糊塗了,你們也跟著不長腦子?」
孟有道把桌子拍的「砰砰」作響,就連嘴角的鬍子都氣的往上翹了起來。
溫思禾沒理會他,接著讓陸之野往籃子裡面裝東西。
楚紅英也站了起來:「禾禾,你外公雖然說話不好聽,但都是為了你們倆好啊。」
溫思禾定定的看著楚紅英,一雙黑眸在逐漸暗淡下來的夜色下,顯得尤為明亮。
「外婆,我母親和父親也是被下放的一員,你說他們真的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嗎?
有多少人是無辜的?你們比我更清楚。
我多希望有人能像我幫助鍾教授一樣,去幫助我的父母......」
溫思禾的眼眶逐漸泛紅,她的話也讓氣憤不已的孟有道徹底安靜了下來。
一向挺直的背也逐漸佝僂了下來,想起下午那小子給自己說的話。
如果不是陸之野機緣巧合下,見到了溫思禾的父母,給他們送了點東西。
他可憐的閨女都有可能熬不過那個東西。
這話陸之野當然是往誇大了的說的,不然怎麼讓這老頭子心懷愧疚呢?
「罷了,罷了,去吧,注意點兒人。」
陸之野點頭應下,拿著竹籃子就往外走去。
溫思禾抹乾淨自己眼角的淚水,從廚房裡面端出來一碗辣椒醋。
招呼道:「你們先吃飯吧!」
孟有道揮手:「等那小子回來。」
而在屋裡的倆人此時也不消停,程蓮心坐在床上,耳朵高高豎起:「他們說完了沒有?能不能吃飯了?」
躺在床上的孟修遠一個勁兒的放屁,他紅著臉,用被子捂住下半身。
這麼丟人的一幕,實在是不想讓人聽到。
程蓮心眼看著自己問了半天,也沒人回答,扭過頭推了推孟修遠:「幹啥呢你,我問你話呢?
這還沒睡覺呢,你捂啥的被子?」
程蓮心邊說著,邊把伸手把孟修遠的被子一把掀開。
恰在此時,孟修遠面色漲紅的「砰砰」
放了兩個屁。
一時間,整個屋子裡的氣氛都僵硬了下來。
程蓮心眸子裡閃過愕然,看著懊惱不已的孟修遠,也突然意識到了他蓋被子的原因。
她連忙笑著拽著孟修遠,臉上一點兒嫌棄都沒有:「哎呀,不就是紅薯吃多了嘛,老夫老妻了,我還能嫌惡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