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傑一看還有這好東西，連忙伸手接了過來。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這咋用？直接抹在臉上？脖子上也得塗吧？我手上也得塗一塗。」
方世傑嘟嘟囔囔的好一會兒，才開始動手。
他就和平時偷偷抹他姐的雪花膏一樣，扣起一坨在手心裡搓呦搓呦，從額頭到下巴，來回移動。
所以等到第一波有點兒身份的人下來，打開門的一瞬間，都沒有看清楚門邊站著一個人。
一打開燈，一個黑人，咧著一口大白牙，嘿嘿笑著不停。
把那人嚇了一大跳，直拍胸脯瞪一旁的小兵：有個傻子你咋不早說？
一旁的小兵也瞠目結舌，差點沒有拿穩腰間的配槍。
他驚疑不定的看向一旁的陸之野，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啥情況？他是誰？
陸之野嘴角扯出一個尷尬錯愕的表情，我嘞個小腳奶奶來，他也沒想到方世傑這麼虎。
扣一點兒抹在臉上就行了，稍微把自己塗黑一點點，哪有人把自己塗的像個黑鬼一樣。
站在一旁嘿嘿傻笑的方世傑也注意到幾人的神情，有些羞澀：咋滴？哥的魅力，塗黑了都掩蓋不了嗎？
他正想說話，那人揮一揮袖子，大步離去。
小兵連忙跟了上去，這，這，這咋說啊？
從第一波領導來看過之後，屋裡的燈就被打開了。
方世傑臭屁的摸了一把自己的頭髮，齜著個大白牙笑得得意：「咋？是不是黑都掩蓋不了哥的帥氣？」
陸之野並沒有答話，而是無語的點了點木頭桌子。
這邊的木頭桌子上面被刷了桐油，鋥亮鋥亮的。
方世傑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腳下一軟，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
這個鬼東西是誰？失策了啊.......
後面又來的領導，一兩個完全是好奇，只有一個耳朵上受過傷的男人，踢踏踢踏的來到小房子門口。
看到方世傑半晌兒，才低聲吩咐了一句：「去打盆水來。」
「是，連長！」
方世傑和陸之野對視了一眼：呦呵，還來了個大的。
一盆清水很快就被打了過來，蔣連長似笑非笑的看向方世傑：「小兄弟，來洗把臉？」
他語氣溫和，但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方世傑大步走了過去，心裡「突突突」的直跳，生怕禾禾妹妹研製的這東西不頂用。
然而等他把整張臉都洗了個遍，水依舊清澈。
蔣連長有些愕然，嘴裡的話也忍不住禿嚕了出來：「額嘞個娘來，真有這麼黑的人。
回頭得和老金講講，俺竟然見到比他還黑的人了。」
方世傑一陣無語，又有些擔憂，這要是洗不掉了怎麼辦？
他還怎麼追求小吳知青？
等到蔣連長走後，他幽怨的坐在凳子上面。
楊樹林來方世傑他們這裡時，天已經大亮。
原本下頭人給他匯報的時候，楊樹林還不想來。
累了一天一夜了，好不容易能躺在沙發上眯一會兒，還得被人匯報這種事情。
但是想到能夠知道自己的大名，還是從京市來的，楊樹林尋思著，這人指不定能為自己和兄弟們謀一條出路。
他也就拿著茶杯，給自己提神，闊步走進了這間狹窄的屋子。
剛剛坐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就湊到了他面前。
剛喝進嘴裡的茶水，連帶著茶葉直直的噴了出去。
方世傑眼疾手快的躲了過去.........
守在門口的士兵正準備跑進來，被楊樹林揮手止住。
「關門！」
「是！」
「楊營長。好久不見啊。」
方世傑剛下鄉的時候，自家大伯順帶自己往幾個駐地走了走。
「你是.....？方家那小子？」
楊樹林仔細辨認了許久，才緩緩吐出了這句話。
方世傑：「呦，楊營長好眼力，我打扮成這樣都能看出來。」
楊樹林稀奇的圍著方世傑轉來轉去，來的路上，他思考了很多人，唯獨沒有猜到是方家這小子。
「我這雙眼，當初可是識破了不少鬼子，一個人再怎麼變，他的骨相也是變不了的。
我這招，不少人想學，可都沒有學會。」
楊樹林先是自得的吹噓了一番，想起自己以前上陣打鬼子的場景，心裡也是一陣火熱。
不過隨後他又慢悠悠的坐了下來，拿著茶杯，不知道再思考些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方世傑不知道這頭老狐狸在想些什麼，也不再含笑打趣。
過了許久，楊樹林放下水杯，目光直直的看向方世傑。
「今天另外一伙人是你們倆？」
他又細細打量了一眼陸之野，越看越覺得面善。
心中暗自驚奇，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小子不成？
陸之野站在那裡，不卑不亢，並沒有因為他身上渾身散發的血性威嚴，而彎了脊背。
任由他也上下打量。
不過他也沒有打量多久，就被方世傑的話打斷。
「你說的被捆起來的那個？是我做的。
我們上山打點吃的，正好碰到了。
不用謝我，回頭給我家老頭去個電報就成。」
他的話讓楊樹林眸子一閃，眉宇間也閃過了一絲喜意。
他定定的看著方世傑，問出了一句牛馬不相及的話：「方世侄，你確定方首長會收了我的電報？」
方世傑在心裡暗自感嘆：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和順著杆子往上爬又聰明的人對話，更讓人心情愉悅。
他自得的揚起下巴：「你就把我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就成。
我們家老方，肯定會收的。」
「好，好，好。」
楊樹林單手握拳，捶在桌子上面，語氣里滿是興奮。
「楊營長，我們可以回去了吧，我這一身一臉的，黏糊糊的也不舒服。
不過我真要說一句，你們這個駐地都和個篩子一樣，哪個軍區的人都有啊。
我為了不被別人發現，順利見到你，可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陸之野：老子信了你的邪，你明明是避無可避，才想著直接找楊樹林的！
「唉，那有什麼辦法？各個地方都塞人進來，你們方家不也是塞人了嗎？」
楊樹林的話讓方世傑猛地一愣，眼神閃爍不定，再次重新認識了楊樹林這個大老粗。
看來得回頭給他大哥寫個信了，這樣的人才，就是再往上走走，也是不可多得的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