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轉變爸媽的觀念

  80年代的北大荒是個什麼樣的境地?經歷過開發北大荒的那批人至今提起來還是滿滿的讚美之情。在國營單位都有固定的工作,旱澇保收的,早餐是單位免費提供的,每月還發著糧票、肉票,每逢節假日,全廠一起殺豬宰羊分東西,曉曉至今還覺得她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北大荒生活的那12年,所以這次回到童年時期,曉曉心裡早就樂開了花。比如夏天,一磚廠就給每家每戶發西瓜,這西瓜可絕對不是發一個,而是論麻袋的發,一家一麻袋,一麻袋十幾個大西瓜吃起來就是很過癮。比如過年分肉,全廠殺上20頭豬,大家一起抓鬮,有的人家抓豬頭+肉的組合,有的人家抓豬下水+豬肉的組合,總之吧,都是皆大歡喜。再比如正月十五發元宵,不是現在一袋500克的發,而是一面袋一面袋的發,煮著吃吃不完呀,外面零下二十多度,也不用擔心壞了,曉曉媽有的時候還直接炸湯圓給曉曉當點心,曉曉開心的狠。還有啥,每周末廠里免費放電影,關鍵還給大家都準備好了瓜子和糖,隨便吃。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曉曉爸媽哪裡會想到90年代的國營企業下崗大潮呢?曉曉肯定,不光曉曉爸媽不相信,整個磚瓦廠100多戶,五六百人就沒一個相信的。

  晚上吃的是酸菜燉豬骨,曉曉媽說要給曉曉補一補。

  邊吃著,曉曉邊誇獎著媽媽:「媽,你這手藝不開飯店可惜了呀!我最羨慕大蘭飯店那家的小子,什麼都有的吃。(大蘭飯店就是858農場唯一的一家飯店,服務員態度不咋樣,但是就是火呀,僅此一家)

  曉曉媽看著曉曉就說:「以前你不是最討厭那家小子?每次遇到都說他一身飯味?」

  曉曉討好的說著:「媽,咱也開個小吃店,行不?我明年就上小學了,咱一磚廠離858農場小學太遠了,我還不會騎自行車,中午去哪裡吃飯呀?」曉曉媽愣了一下,似乎也聽進去了。

  曉曉又朝著爸爸說:「爸,咱也不能一輩子都在北大荒吧,咱還要回家看爺爺奶奶呢!多賺點錢,咱以後回老家買個房子,也有地方住呀,要不現在回老家都是住在爺爺奶奶的家裡,還有大爺大娘,太不方便了!」

  爸爸哈哈笑了起來:「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咱們曉曉這次落冰窟窿裡面,怎麼像個大人似的?」

  說著又用他那沒刮乾淨的鬍子扎曉曉,曉曉邊躲閃著,便朝著媽媽喊著:「媽媽,媽媽,咱明天去場部唄。」

  80年代家裡還點著電燈泡,沒有現在的節能燈,瓦數再打也是黃暈的光,吃飽喝足了,曉曉就開始打哈欠,曉曉媽抱著曉曉去睡覺,曉曉邊打著哈欠邊想:「還真是小孩的身體呀,吃飽就睡,一點沒煩惱,不像長大後,總是失眠。」

  曉曉很快就睡著了,但是曉曉爸媽卻睡不著了。躺在熱乎乎的火炕上,曉曉媽轉過去對曉曉爸說:「兆軍,今天曉曉說的你也聽見了,我覺得咱可以考慮一下,一磚廠離場部是挺遠,曉曉每天上學走過去要40分鐘,明年她才6歲,要是像冬天來回真是不方便,冬天咱給她帶飯也到中午也冷了,再說我還真有這手藝。」

  曉曉爸半天沒吭聲,曉曉媽是個急脾氣,提高嗓門說著:「你倒是說句話呀,你怎麼想的?」

  曉曉爸這才開口:我想著呢,你以為我不想孩子上學的問題,冬天一遇到大學出門都費事,再說咱也想著回老家不是?哪能一輩子待在東北呀,咱爸媽都在山東呢!但是,春麗,你想想,如果咱開小飯館,咱就要一個人或者兩個人離開國營單位,好多待遇咱就沒有了,咱還指望著退休呢!」

  這回輪到曉曉媽半天不說話了。但是曉曉媽緊接著就給曉曉爸算了一筆帳:「我每年冬天都去大蘭飯店給她做幫廚,一天那客流量就非常大,牛肉現在市場價一塊三一斤,麵粉是1毛一斤,一斤牛肉可以包5屜小籠包,一屜牛肉小籠包成本就3毛,賣一塊五一屜,淨賺6塊,我每天要包至少一百屜小籠包,淨賺600元,每天給我5塊錢工錢,人家大蘭自己光小籠包這一塊就賺了596塊錢。給我這5塊錢,我還覺得特別高興,這個冬天咱磚瓦廠歇班的時候我就可以每月賺150塊錢,頂我兩個月的工資呢!」

  曉曉爸聽著曉曉媽的算盤說到:「咱家幸虧有你,你這精打細算的,要不我真是一分錢存不下來呀!其實我還覺得有點對不起你,咱在一磚廠屬於白手起家,我爸媽那邊的房子也被收走了,咱結婚一分錢也沒給,你家那邊就更不用說了,咱結婚都6年多了,曉曉都5歲了,你還經常跟著我出磚搬磚,為了多賺5塊錢,咱倆經常一干一晚上,這還真不是長久之計。不行咱考慮考慮,先開個早餐店,如果經營的好,咱就接著往下做?」

  曉曉媽忍不住贊同:「還是你考慮的穩妥,那咱就明天先找個地方?現在場部那邊空房子多,咱先租個門頭,趁著冬天咱沒活的時候給裝裝布置布置?」

  曉曉爸贊同道:「明天咱帶著曉曉一起去看看,最好能在學校旁邊找個地方!」

  兩口子就這麼商量定了,曉曉還不知道她的一番話還真是起了大作用。睡夢中的曉曉還說著:「媽媽爸爸,你們年輕時候真好呀!」曉曉爸媽只當女兒在說胡話,也就沒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