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個警察就相互的看了一眼,然後就忍不住地想笑,但是考慮到那死者的家屬都還在,於是就又強忍下了。
之前那個一直主導著這個案情的警察就道,「好了,既然事情已經清楚明了,那大家都就散去吧,還有你們也是。
既然孩子已經故去了,又是這個大熱天的,你們也還是早些回去,將孩子的後事給料理了,讓他早些入土為安吧?而我們這也就要回去了。」
徐志斌垂著頭漠然地點了點頭,跟著幾個警察就收隊了,然後開著車就直接走那邊回去了。
然而在車上,幾個警察中的一人就感嘆道,「咱們都多久沒出過外勤了?兩年多了吧?好不容易出吃勤才是一個烏龍事件。」
另外一個警察就道,「可不是麼?哎喲媽喲,那會兒那個味道可把我給熏的呢,差點就把中午吃的那碗紅燒肉麵都給嘔出來了,媽的,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兒?還熱死老子了!」
車上的人頓時就哈哈地大笑了起來,然後其中的一人就道,「唉,你們還別說,那個小丫頭還蠻懂法的。」
「可不是?不怕你們笑話,就那刑法,我當了這麼多年的派出所警員那都沒記到幾條,那小丫頭竟然能一字不差的將它背下來,你們說這汗顏不汗顏吶?」
另一個警察就「嗨」了一聲,「什麼笑話不笑話的,我也跟你差不多,半斤的八兩,那些刑法守則,律法條例,我也沒記到幾條,以前總認為自己就是一個跑腿兒的,那刑事訴訟和斷案那都是律師跟法院法官的事情。」
那個一直沒吭聲,卻是之前一直向向瑾他們詢問案情的警察終於出聲了,「是啊,後生可畏吾衰矣,現在的孩子讀書就是厲害啊!」
被人夸讀書厲害的向瑾,走在路上就對著顏宸道,「你那個帕子是不是也就直接扔了?」
她可沒忘記韓澈剛才那會兒聞到那股子腐臭味兒的時候所流露出來的嫌棄眼神,他們這些城裡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向來都潔癖的很。
她若到時候幫他清洗出來了,他又不要了,那自己豈不是白用功,所以還是問清楚的好。
顏宸就點了點頭,「嗯,直接扔了吧。」
果然是潔癖的很!
向瑾點了點頭,直接就隨手扔在了路邊的草叢裡,但是走了幾步她又跑回來將它撿了起來。
然後大家就不解地看著她,韓澈就問,「向瑾,你這是幹啥?你不會是捨不得吧?哎呀,那有什麼捨不得的,一張帕子而已,顏宸那裡有很多張,你若是要,回頭讓他給你拿幾張嶄新的便是,這個還是扔了吧,晦氣!」
向瑾就道,「我不是捨不得,我覺得還是把它帶回去燒了的好。」
然後顏宸就將那張帕子從她手裡取了回去,「還是我拿回去燒吧,」反正他身上這身衣物他也打算不要了,到時候一起。
廖嬸子走過來就說,「哎呀,你們這些娃兒家就是不懂,這活人的衣物帕子的咋個能燒呢?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就是燒活人的衣物和貼身之物會把人身上的陽氣給燒掉的。」
向瑾幾人就一臉懷疑地看著她,向瑾就道,「還有這種說法?」
廖嬸子就嗔怪地瞪著他們幾個,「可不是麼?那只有死人的衣服才可以燒。」
向瑾就皺起了眉頭,「燒活人的衣服難道就不能是除舊消災,辟邪擋難?你看我們今天都在那兒,然後聞到了那股子難聞的味道,身上不就是沾染了晦氣?」
廖嬸子就道,「哎呀,那個有啥,回去用陳艾水好好的洗個澡,然後再把那個衣服反覆地清洗幾道,在太陽壩頭好好的暴曬兩回不就是了,那就用的著把衣服給燒了,你們這些浪費的孩子喲?
真是不當家就不知道柴米貴,你看看你們身上的衣物料子多好?就要把它燒了,多可惜呀?這要是在過去那種挨冷受凍鬧饑荒的年代,那一些人為了活命從死人身上剝衣服下來,那人家就不穿呢?
你們就是那個風風兒吹來,飄了一點兒味道,你們就不穿了,那得多浪費!」
廖嬸子的話頓時就讓幾人汗顏,倒是向瑾卻道,「我身上這個衣服的料子也就一般哈,可沒得他們兩個身上的布料好。」
意思是她這個燒了就燒了,也不會覺得可惜。
顏宸就朝她瞪了過來,向瑾就嘿嘿地擺手笑著,「沒事,沒事,你們兩個實在若是覺得繼續穿你們身上這身衣服膈應的話,不燒也成,那就捐給別人吧。」
廖嬸子也點了點頭,「哦,對,可以捐送給別人。」
韓澈就趕忙問,「那捐給誰?」
向瑾就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沒捐過,」前輩子她倒是扔了不少的衣服,但是都是直接扔進了她家小區樓下的一個舊衣服回收站的,但是指名道姓地將衣物捐贈給某某人她卻是從來都還沒有幹過,於是她便又道,「不過我們這兒就是經常有收購廢品的,你們到時候可以看看交給他們要不要。」
韓澈就又問,「那他們大概什麼時候來?」
向瑾就又搖了搖頭,「這個可說不準,有時候幾天就來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才來了,那可沒得樣樣。」
韓澈就嘟著嘴道,「那等於白說!」
向瑾就點了點頭,「是啊!」
韓澈就道,「那擱在那裡也膈應啊?」
向瑾就道,「那要不,你還是把它給燒了吧,燒了到時候就成灰燼了,啥子都沒得了。」
韓澈就甚是糾結地道,「那不是不能燒的麼?」
向瑾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咋的?依我說你那完全就是心理因素在作祟,你何不如就乾脆認為那是燒的晦氣而不是你的元氣?」
「這樣也行?」韓澈就吃驚。
向瑾就點了點頭,「要是我,我自然就會選一個樂觀點的心裡暗示。」
韓澈就無語了,「你這跟掩耳盜鈴有什麼兩樣?」
向瑾就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唉,你這人太優柔寡斷了,不好,我回去就要把我身上這身以上給燒了,我就不相信會把我的陽氣給燒掉,」反正她都是重活了兩世的人了,她還怕什麼?
楊菊雲就道,「你回去要燒你這身衣服呀?」
向瑾就點了點頭,「我也覺著膈應,我可不想以後每次穿這身衣裳的時候就想起今天的這個事情,所以還是眼不見心不煩吧。
再說我這身衣裳到下年的時候也就變小了沒法再穿了,向楠也不可能撿我的舊衣裳穿,反正遲早都是要扔的,我還幹嘛留在那裡膈應我?」
並且她現在又不缺買兩套衣裳的錢,她幹嘛還要委屈自己?她說過,她這輩子就是要享受的,她賺了那麼幾大千的錢她買兩套衣裳怎麼啦?
廖嬸子和楊菊雲就點了點頭,廖嬸子就嘆息道,「也是,今天這個事情也確實是夠膈應的。」
楊菊雲就道,「那你到時候也別燒,回去換下來洗了,改天我趕場的時候,就直接帶到鎮上一個人多的地方隨意落下就好了。」
向瑾就道,「哎呀算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都覺得晦氣不想要的東西,還給別人撿去幹嗎?我到時候回去燒了就燒了,我才不相信那些老輩人說的呢,」說著她就調起了笑來,「說不定我到時候燒了,就把我身上的霉運氣給燒沒了呢。」
楊菊雲就嗔怪地斜了她一眼,「瞎說,你有啥子霉運氣?」
向瑾就附和著她道,「沒有,沒有,那只會越少越旺,就像那火一樣,紅紅火火的!」
一回到家,向瑾她外婆就快步地迎上前來問,「怎麼樣啊?那個倒霉孩子是咋個死的,弄清楚了沒?」
向瑾就點了點頭,「弄清楚了。」
她外婆卻等著她的下文,向瑾卻沒得下文,而是直接問她外婆有熱水沒得,她想洗個澡?
她外婆就說有,知道她一曬太陽就會難受,所以老早就把熱水給準備起了,而且今天還是給她熬的陳艾水,讓她直接去廚房裡打了洗就是。
向瑾頓時就彎起了嘴角,說她外婆就是最懂她,然後就直接去廚房裡打水回房洗澡去了。
楊菊雲就氣咻咻地一屁股歪坐在凳子上沒好氣地道,「咋個死的,為嘴喪生,自個兒把自個兒作死的!
向嬌那個賤人還敢一個勁地誣賴我閨女,這下倒好,丟臉都丟到外大隊去了,我相信很快整個鎮的人都要知道了。」
向瑾她外婆就皺著眉頭望向一旁的廖嬸子,「咋個意思啊?」
廖嬸子搖晃著向楠遞過來的蒲扇,跟著也就坐下來跟她們一五一十地擺了,向瑾她外婆聽到之後就惡狠狠地朝老向家那個方向剜了一眼,「該,活該!自己天天不好好的教孩子,出了事就來怪別個,她不丟臉哪個丟臉?
那麼大了,都十大十歲了,還帶著去吃酒,也不嫌丟人現眼!又不是才兩三歲的小娃娃,兩三歲的小娃娃就說家裡沒得人帶嘛,帶出去坐在自己的懷裡偶爾餵上一口吃的也還說的過去嘛,反正人小也吃不到個啥子。
那麼大了還帶去,跑去了還占人家一個人的席位,那主家當面不好說什麼麼,過後也會在背地裡鄙夷看輕你嘛!
那一家子,老老少少地都把那一口吃的看得太重,滿以為去占了別人的便宜,哪曉得這回卻是丟的沒邊了,不僅永遠地丟了一個人不說,還丟了臉!看他老向家的人以後還有啥子臉在外面耀武揚威的?」
廖嬸子就點了點頭,「是,估計他們這回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向瑾洗完澡出來,頓覺身上舒服了很多,然後就看到向楠那小丫頭在一旁悶不吭聲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於是就招手將她喚道了跟前,「那徐恆的事情你是怎麼理解的?」
小丫頭就道,「我,我以後晚上也不會再亂跑了。」
向瑾就打斷她,「豈止是晚上不能亂跑,你就是白天頭的時候也不能亂跑,而且不管是去哪裡,最好都要約上幾個人同路知道,不要以為白天就不會發生意外?白天在一些僻靜的地方也是容易發生意外的,知不知道?」
小丫頭就用力地點了點頭。
然後向瑾就又問,「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不能再那麼好吃了。」
向瑾就道,「好吃也沒什麼?人長著嘴,除了說話,不就是用來品嘗世間美食美味的麼?只是你得把持好這個度,不能看見啥子就想吃啥子?
要知道世間好吃的何止千千萬萬,不要動不動就做出一副垂涎三尺像是十輩子都沒有吃過好東西似的餓慫鬼的樣子,那樣不但容易讓別人看輕你,就是過後,你自己也會瞧不起你自己,知道嗎?」
「嗯,知道了!」小丫頭再次用力地點了點頭。
而莫奶奶他們那邊,韓澈和顏宸兩人同樣又好好的洗漱了一翻和又換了衣裳出來,然後韓澈就躲在顏宸的屋裡悄悄地問他,「向瑾她們家真有那麼可憐,是她爸還有她們爺奶不要她們娘仨?」
顏宸正拿著一本書在翻閱,聽到他那麼問,突然就抬起頭來皺眉望著他,「你覺得她們可憐?」
韓澈就一臉吃驚地道,「怎麼,你不覺她們可憐嗎?」
顏宸就「呵呵」地諷刺了兩聲,然後跟著就搖了搖頭,「不,我不覺她們可憐!你當真以為那是老向家的人不要她們,而不是她們不要老向家的人?
準確地說是向瑾不要老向家的人,當初老向家的人就想讓向瑾跟著他們,但是向瑾不肯,甚至後來還和老向家的人直接斷絕了關係。」
韓澈就咋舌,「她有那麼厲害?」
顏宸的嘴角就微微地勾了起來,眼裡也染上了少許不易覺得的笑意,他微微地頷了一下首,「嗯,老向家誠如向瑾所言,那就是一個坑,誰陷進去了誰倒霉,所以向瑾才不想得跟他們有任何的關係。
今天你不是也有所見識麼?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就那樣的一個家庭,你覺得她還有什麼好值得懷念的不成?」
韓澈就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然後就點了點頭,「也是哈,倒是跟你們家有些相似。」
顏宸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韓澈趕緊拍打著自己的嘴巴,「哦,抱歉,抱歉,是我禿嚕了嘴,該打,該打!」
顏宸就道,「在我面前禿嚕了嘴沒關係,你是我發小,一般我是不會跟你計較的,可要在外人面前也禿嚕了嘴,那可就說不準了,小心遭黑打!」
韓澈就嘟噥著嘴道,「還說不計較,瞧,都直接威脅上了!」
顏宸就道,「你說什麼?」
韓澈趕忙擺了擺手,「哦,沒什麼,我說是,你提醒的對!」
顏宸斜了他一眼,也懶得跟他繼續掰扯,直接拿起樹就繼續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