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隱秘

  這個起床氣幾天都沒消。

  一連數日,謝南嘉都躲著趙靖玉,要不在老太太院裡陪四小姐侍疾,要不就去小公子院裡和畫樓密談,晚上去給侯爺送宵夜,總要叫上素荷與她同行,總之絕不給趙靖玉單獨見面的機會。

  人前見著了,也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趙靖玉若故意找茬挑釁她,她二話不說就下跪,她一跪,他就沒脾氣。

  趙靖玉為此感到非常鬱悶,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她,那天晚上他可是拼命控制住心裡的小怪獸,把自己的床讓給她,獨自睡在了客房。

  自打入住西跨院,那是他頭一回睡客房,還因為擇床大半夜都沒睡著。

  如此君子之風,比柳下.惠也差不到哪去吧?誰知她非但不領情,還莫名其妙生了氣。

  裁雲說她是起床氣,可這起床氣持續的時間未免太久了些。

  莫非是生氣他當晚沒把她送回去?

  他原是想送她回去的,後來轉念一想,與其讓人看到她半夜三更在西跨院喝醉酒被他抱回去,還不如在他那裡歇一晚第二天大搖大擺離開,被人看到,完全可以說是一早過來替四小姐傳個話。

  他從來沒這樣處心積慮為誰打算過,連衛鈞都說他想得很周到,唯一不周到的就是沒徵得她的同意,但這也不能怪他呀,她睡得那麼沉,叫都叫不醒,他只好等到第二天再和她解釋。

  可她倒好,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帶著一臉殺氣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受委屈的明明是公子我好吧,這女人實在太讓人費解了。

  趙靖玉百思不得其解,去找程志業請教。

  他不好意思說是自己的事,謊稱是一個朋友的煩惱。

  程志業道:「咱倆從小玩到大,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我不認識的朋友?」

  趙靖玉嫌他抓不住重點:「你管認不認識幹嘛,我是讓你幫忙分析分析,那姑娘到底為啥生氣?」

  程志業道:「你自稱京城第一多情公子,自己不會分析?」

  趙靖玉搖頭嘆息:「奈何,多情總被無情傷啊!」

  程志業越發覺得不對勁,一面對著鏡子往鬢邊插花,一面試探地問道:「這個朋友,不會是你自己吧?」

  「怎麼可能?」趙靖玉硬著脖頸死不認帳,「素來只有女人為我相思成疾,你幾時見過我為女人發愁?」

  程志業還想要追究,趙靖玉已然惱羞成怒:「你說不說,不說就趕緊滾!」

  「可這是我家。」程志業說道。

  「……」趙靖玉起身就走,程志業連忙拉住他,「別別別,我不問了,不問了還不行嗎,你說的那姑娘吧,我分析極有可能是吃醋了。」

  「吃醋?吃什麼醋?」趙靖玉慢慢坐回去,「你說詳細點。」

  程志業道:「你想啊,人家一個姑娘家,半夜三更去看望你,那肯定是對你傾慕已久,鼓了很大的勇氣才去的,結果你啥事沒幹,就跟人家在亭子裡干喝酒,完了還把人灌醉了……」

  「不是我,是我朋友。」趙靖玉強調。

  「對對對,你朋友。」程志業也懶得揭穿他,「你這個朋友真是無趣之極,把人灌醉也就算了,你好歹干點啥呀,結果把人家一個人晾在房裡一夜獨眠,第二天還搞了一大群美人兒去圍觀人家,什麼意思,顯擺自己女人多嗎?」

  趙靖玉:「……我,我朋友不是那意思,他只是叫其中一個去看看人醒了沒,誰知道她們都去了……」

  程志業:「呵呵!」

  趙靖玉:「……」

  好吧,經姓程的這麼一分析,他覺著自己確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話說回來,不讓袖兒一個人睡,難道陪她一起睡嗎,程志業根本不懂袖兒,袖兒可不是那種投懷送抱的女人,他若真的陪她一起睡,那才是捅了馬蜂窩。

  他思來想去,認為事情壞就壞在裁雲她們身上,肯定是袖兒一醒來看到他房裡這麼多女人,生氣了。

  他眼睛一亮,笑意浮上唇角,程志業說得沒錯,袖兒是在吃醋。

  哈哈!

  哈哈!

  他大笑幾聲,奪門而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看袖兒,先前他不知道她是吃醋,沒留意她的表情,他要快點回去看看她吃醋是什麼樣的。

  我就說嘛,怎麼會有女孩子不喜歡我,若是有,那一定是裝的。

  袖兒就是裝的,可惜,如今被我識破了,小丫頭,看你還往哪裡逃?

  他越想心裡越美滋滋,一路打馬飛奔,春風得意,大紅衣衫像勝利的大旗迎風招展,引得街市上的姑娘紛紛側目,嗒嗒的馬蹄聲仿佛踏在每個姑娘的心頭。

  回到府里,他先去了四小姐的院子,謝南嘉不在那裡,他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謝南嘉也不在,他想著肯定是在小侄子的院裡了,結果到了地方一看,所有人都在院子裡陪著小侄子玩耍,唯獨他要找的人不在。

  凡事講個一鼓作氣,連找了三個地方沒找到,他的熱情便枯竭了,偏偏小公子被他鮮艷的衣裳吸引,張著手非要他抱。

  趙靖玉嘆口氣,從畫樓手裡接過孩子,抱起來拋了幾下,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你倒是開心。」趙靖玉伸手去幫他擦拭笑出來的口水,不料又被他咬住了手指。

  「嘶!」趙靖玉疼得倒吸氣,感覺皮肉都被他咬破了。

  眾人急忙圍過來,奈何辦法想盡,孩子就是不鬆口,最後還是畫樓捏著他的鼻子不讓他出氣,他不得已才鬆開了。

  這辦法是靈驗,只是礙於小公子的身份,大家都不敢用,也就只有畫樓敢。

  趙靖玉的手指真被咬破了,血從兩個小小的牙印滲出來,嚇得院裡人都跪地請罪。

  奶娘抱著小公子,顫著聲解釋:「二公子息怒,小公子這是在出牙,牙癢,抓著什麼咬什麼,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趙靖玉自然不能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只能自認倒霉,叫人上了些藥粉,拿布包起來,離開了院子。

  被孩子這麼一咬,他倒是清醒了,不再想著去找謝南嘉,轉而回了西跨院。

  他可是堂堂二公子,他是有尊嚴的,火急火燎地找一個丫頭算怎麼回事?

  反正袖兒已經愛上他了,現在占據主動的是他,他應該等著袖兒來找他才是。

  哼!

  然而,傲嬌的二公子並沒有傲太久,過了沒多大會兒,衛鈞就來告訴他,他之所以到處找不到袖兒,是因為袖兒在花園被趙靖平纏住了。

  趙靖平那個色胚,慣會用甜言蜜語詩詞歌賦的東西哄騙女人,袖兒可千萬不要被他迷惑了。

  趙靖玉再也坐不住,帶上衛鈞殺去了花園。

  謝南嘉並非閒著沒事去逛花園,而是被綠柳約去的。

  綠柳惦記著上次的事,趁著四小姐侍疾謝南嘉有空閒,便差人把謝南嘉叫到花園相見。

  為避免再被人偷聽,兩人選在荷花池中的涼亭說話。

  綠柳問謝南嘉上次的事考慮得怎麼樣了,到底願不願意幫她坐上世子夫人的位置。

  謝南嘉內心當然是不願意的,若綠柳真的是兇手,幫她就等於給自己的敵人送籌碼,若綠柳不是兇手,她就更不捨得她嫁給趙靖平個王八蛋了。

  因此她直截了當地告訴綠柳:「我不會幫助一個殺了世子夫人的兇手去做世子夫人,除非你能證明自己不是兇手。」

  「我沒法證明,但我真的不是。」綠柳說道,「我家小姐對我親如姐妹,我沒理由殺她。」

  謝南嘉冷笑:「親如姐妹算什麼,就是真正的親姐妹,為了男人反目成仇的也不乏其人,你沒有證據,恕我無能為力。」

  綠柳對她的固執也無能為力,卻由此更加深信,她就是將軍府派來的人。

  「我雖然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的懷疑對象,看在我們都是將軍府的人的份上,請你務必幫我一把,只要查出真兇,我的嫌疑就能洗脫了。」

  謝南嘉想了想,點頭道:「你先說來聽聽,我再決定要不要幫你。」

  兩人在石桌前座下,綠柳當下便把自己的懷疑一一告訴了她。

  綠柳懷疑的是四個人,紅姨娘,雪姨娘和秦氏姑侄。

  謝南嘉對這兩個姨娘一點印象都沒有,就讓綠柳詳細說說懷疑她們的原因。

  綠柳道:「紅姨娘是世子成親之前很寵愛的一個小妾,並且還懷了身孕,眼看著世子大婚將近,夫人擔心將軍府知道了不高興,便命人把她藏了起來,不料在大婚當天,她突然腹疼難忍,所有人都在為婚禮奔忙,無人理會她,導致她失去了孩子,直到大婚的第二天才被人發現。」

  她這麼一說,謝南嘉想起來是有這麼個人,大婚的第二天,趙靖平所有的小妾都去給她敬茶,其中就有這個紅姨娘,她因為身體不適,被強行架過去行禮,當場暈倒。

  據說她醒來後,曾對世子夫人多有抱怨,說都是因為世子夫人要嫁過來,才導致她丟了孩子,她總有一天要為她的孩子報仇。

  那時候謝南嘉根本不以為意,在她看來,這件事不是她的錯,要怪就得怪秦氏,是秦氏把人關起來的。

  她當時不認為紅姨娘有能力報仇,現在同樣也不認為,因為那些姨娘,平時都沒機會進她的院子,更不要說她生孩子的時候了。

  「雪姨娘又是怎麼回事?」她問。

  「雪姨娘是世子爺去年冬天從花樓贖回來的,仗著自己才貌雙全,想要與世子夫人一較高下,世子夫人厭惡這種女人,連茶都沒讓她敬,並下令不許她踏入院門半步,她非要跪在院子外,揚言世子夫人不見她,她就一直跪下去。

  恰好那天下了大雪,她在雪地里跪了兩個時辰,整個人都凍僵了,被人抬回去後,經太醫診治,說怕是以後不能生育了,後來喝了好久的湯藥,始終懷不上,至此便對世子夫人懷恨在心。」

  「……」謝南嘉十分無語,「這不是她自找的嗎,怎麼也能怪到我……世子夫人頭上?」

  綠柳露出諷刺地笑:「人不都是這樣嗎,出了事只找別人的責任,哪有自己恨自己的道理?」

  「那你當天可曾見過這兩個姨娘或者她們的丫頭進入產房?」謝南嘉問。

  「不曾,但不排除她們會買通其他人。」綠柳道。

  「夫人呢,你為什麼會懷疑她和秦婉如?」謝南嘉又問。

  綠柳恨恨道:「府里誰不知道,秦婉如想嫁世子都想瘋了,懷疑她的不止我一個,只是她是夫人的侄女,沒人敢明著說罷了,至於夫人,我知道一個連我家小姐都不知道的秘密,因著這個秘密,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

  謝南嘉頗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對於她居然有秘密瞞著自己感到不可思議。

  「這個秘密畫樓知道嗎?」她問。

  如果連畫樓都知道,那她可真的要生氣了。

  「畫樓不知道,這個秘密,是我家夫人在小姐出嫁的前一天告訴我的。」

  「什麼,是我…世子夫人的母親告訴你的?」謝南嘉一激動,差點又說漏嘴,「她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的女兒,反倒要告訴你呢?」

  綠柳看著她明顯比剛才激烈的情緒,心中生出些許疑慮:「我不能說,我答應了我家夫人要保守秘密。」

  「是不是因為這個秘密,將軍夫人才會在你被夫人問罪時替你開脫救了你一命?」謝南嘉問。

  「不全是。」綠柳搖搖頭,突然警覺道,「你怎麼知道我家夫人替我開脫的事?」

  「畫樓告訴我的。」謝南嘉道。

  「她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綠柳問。

  「因為她和你一樣有求於我,要我幫忙找出真兇。」謝南嘉道,「她不像你,求人辦事還遮遮掩掩,她什麼都肯告訴我,所以我才覺得她比你可靠。」

  綠柳訕訕的,但顯然並不打算和她分享那個秘密。

  她以前就是所有丫頭裡面最守口如瓶的一個,她不想說的話,誰都休想讓她開口。

  「既然如此,你走吧!」謝南嘉道,「我不會幫一個對我有保留的人。」

  綠柳抿著嘴,眼睛往下看,雙手交握在一起,像是在做思想鬥爭。

  謝南嘉靜靜地看著她,在她抬眼的瞬間站起身:「我還要回去伺候四小姐,恕不奉陪!」

  「別走,我告訴你!」綠柳隔著桌子抓住她的手。

  謝南嘉幾不可察地挑了下眉,重又坐回去:「你快點,我不能在待太久。」

  綠柳深吸一口氣:「你得答應我不能告訴別人。」

  「我答應你。」謝南嘉向她保證。

  綠柳往四周看了一圈,小聲說道:「十八年前,秦氏和我家夫人是很要好的閨蜜,她們兩個同時喜歡上了我家將軍……」

  「什麼?」謝南嘉瞪大眼睛發出一聲驚呼。

  「你小聲點!」綠柳皺眉提醒她。

  「對不起,是我失態了,你接著說。」謝南嘉也不得不深吸氣來平復自己的內心,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震撼了。

  綠柳接著往下講:「將軍不喜歡秦氏,他喜歡的是我家夫人,可秦氏不甘心,就冒我家夫人的名給將軍寫信,約他在城外桃林相見,將軍如約前去,被蒙著面紗的秦氏欺騙,與她在桃樹下私定終身,秦氏回到家裡,把將軍的信物給秦丞相看,求秦丞相成全她。

  可是秦丞相看不上將軍,他看上的是侯爺,在得知秦氏心思的第二天,就做主把她許配給了侯爺,秦氏不肯,尋死覓活,卻始終改變不了秦丞相的決定。

  將軍拿著秦氏給他的帕子去伯府提親,我家夫人認出了那是秦氏的帕子,氣惱秦氏冒名頂替壞她的名聲,上門去質問她,兩個閨蜜至此決裂。

  但秦氏仍不死心,偷偷溜出府在將軍必經的路上去堵他,還跑到將軍家去糾纏,得不到將軍的回應,她便將怒火轉移到我家夫人頭上,喪心病狂地找了一個登徒子,想要毀了我家夫人的清白,事情敗露後,秦丞相怕她再做出更極端的事,便快速將她嫁出去,斷絕了她的念頭。」

  綠柳講完,謝南嘉半天沒緩過來,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坐著,內心卻翻江倒海。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和秦氏還有這樣一段隱秘的過往,難怪當初皇上給她和趙靖平賜婚,父親母親的反應那麼強烈,母親當時是那樣的憤怒,如果不是父親攔著,她就要隻身去闖金鑾殿請皇上收回旨意。

  那是她從小到大,頭一回看到母親發火,她以為母親是和她一樣看不上趙靖平這個人,從沒想過,這其中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可是母親為什麼要把這麼秘密的事告訴綠柳而不告訴她呢?

  她問綠柳,綠柳說:「我家夫人不想讓小姐對婆家成見太深,一個不學無術的丈夫已經夠讓小姐糟心了,再加上一個這樣的婆婆,她怕小姐受不了,然而她又擔心秦氏惡習難改,為了秦婉如做出傷害小姐的事,所以才把這個秘密告訴我,讓我時刻留意著別讓小姐遭了她的暗算,畢竟在秦氏看來,當年夫人搶了她的姻緣,如今小姐又搶了她侄女的姻緣,以她的性子,不怨恨是不可能的。」

  謝南嘉又一次陷入怔忡,心裡是什麼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要說怨誰,也沒人可怨,要說恨誰,也沒誰可恨,唯一該怪的,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當權者,犧牲別人的幸福來穩固自己的江山。

  「你走吧,答應你的事,我會幫你做的。」她對綠柳幽幽道,現在,她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坐一會兒。

  綠柳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改變了主意,欣喜之餘,又提醒道:「你還答應過我,不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我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謝南嘉擺擺手,示意綠柳不要再多說,她現在什麼也不想聽。

  綠柳點點頭,獨自離去,走出很遠,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謝南嘉,感覺她那個擺手的姿勢好像小姐,每次小姐做出這個手勢,就說明她很累,想要靜一靜,所以剛才自己才會下意識地退出亭子。

  是的,沒錯,她是退出來的,那一刻,她忘了自己才是主子,而袖兒不過是個丫頭。

  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石桌前那個瘦伶伶的身影,帶著滿腔疑惑悄然離開。

  謝南嘉木然坐著,對她的注視渾然未覺。

  也不知坐了多久,一個白衣翩翩的身影邁步進了亭子,走到謝南嘉身後,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頭:「袖兒,你在這裡做什麼?」

  謝南嘉大驚,猛地起身跳開,發現來人竟然是趙靖平。

  「怎麼是你?」她沉浸在適才的情緒里,一時忘了自己的身份,冷冷地瞥了趙靖平一眼,說道,「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趙靖平不怒反笑,身為世子爺,他從來沒被哪個丫頭冷眼相待過,覺得十分有趣。

  「袖兒,誰惹你生氣了?」他笑著問道。

  又一聲袖兒讓謝南嘉清醒過來,但她並不打算理會趙靖平,轉身出了亭子。

  「袖兒,你怎麼走了?」趙靖平從後面跟上,他心心念念了袖兒好久,今天終於有單獨相見的機會,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謝南嘉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低著頭走得飛快。

  趙靖平小跑追上她,伸開雙臂撞攔住她的去路:「袖兒,你怎麼不理我呀?」

  「世子請自重。」謝南嘉冷冷道,「世子飽讀詩書,竟不知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你這樣公然攔住我的去路,叫人家看見像什麼樣子?」

  趙靖平放下手臂,柔聲道:「袖兒,你別怕,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你忘了嗎,當初你進府頭一天,咱們就在夫人的屋裡相見了,那時我還以為自己看到天仙下凡了……」

  謝南嘉聽得作嘔,從他身側徑直走過。

  趙靖平還不罷休,又來追她。

  日近中午,園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她很擔心趙靖平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又不敢在趙靖平面前暴露自己的身手,只好加快速度跑起來。

  然而趙靖平很快就追上了她,從後面拉住了她的衣裳。

  謝南嘉心裡害怕,顧不上許多,拔下簪子打算回身去扎他,手剛碰到頭髮,忽聽趙靖平發出一聲怪叫,抓住她衣裳的力道便消失了。

  謝南嘉一愣,忙回頭看,就見趙靖平的身體被人凌空扔了出去,緊接著就是噗通一聲,水花四濺,驚起一池水鳥。

  扔人的紅衣男子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手,沖她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微笑:「袖兒,別怕,那個色.鬼被我扔了。」

  謝南嘉:「……那是你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