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未歸

  「我沒有,錦軒,我沒有……」鄭氏從震驚中回過神,跑出房門衝到大兒子面前試圖解釋。

  她一靠近,謝南嘉立刻驚恐地尖叫,死死抱住蘇錦軒,連聲喊:「二哥哥,二哥哥,我怕……」

  「不怕不怕,二哥哥在呢!」蘇錦軒忙用一隻手摟住她,另一隻手護住她的頭,寬大的袍袖將她的臉遮起來,對鄭氏聲音顫顫道,「母親離二妹妹遠些吧!」

  鄭氏猛地頓住腳步,感覺到兒子瞬間的疏離,心頭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眼淚倏忽而下。

  「錦軒,你在說什麼,我是你親娘呀!」她捂著心口說道。

  意下之意是你怎能親疏不分,為了維護堂妹連親娘都不認了?

  蘇錦軒同樣心如刀割,母親和錦屏的對話不光是他聽得一清二楚,在場的兄弟們同樣聽得一清二楚,他即便有心維護母親,也無能為力,何況二妹妹還可憐兮兮地在他懷裡嗚咽發抖。

  他不能因為是自己的親娘,就無條件地包庇她。

  「母親,你不要再說了,我們都聽見了,有什麼事,還是到祖母那裡說吧!」他滿懷苦澀地說道,母親慈愛寬厚的形象在心裡轟然坍塌。

  謝南嘉伏在他懷裡,感覺到他整個身子都在因突如其來的打擊而微微顫抖。

  眼前漆黑一片,他自己已經難過到了極點,卻還在極力護她周全。

  唉!謝南嘉無聲地嘆息,其實她也不想這樣做,她大可以裝著害怕隨便撲進任何一個哥哥的懷裡,但那遠遠沒有撲進蘇錦軒懷裡效果好。

  想要一舉擊潰鄭氏,自然要給她最痛的打擊。

  親生兒子為了堂妹而放棄自己這個親娘,對鄭氏的打擊確實不輕,她帶著哭腔過去拉扯兒子:「錦軒,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啊啊……」謝南嘉感覺到她的靠近,在蘇錦軒懷裡跳著腳崩潰大叫。

  「母親,你還是讓開些吧,別再讓二妹妹受驚嚇!」鄭氏的另外兩個兒子蘇錦鴻和蘇錦陽上前拉開她,擋在謝南嘉和蘇錦軒面前。

  兩兄弟和大哥一樣心如刀割,同時又為自己有這樣一個母親而無地自容。

  鄭氏一看三個兒子都不打算維護自己,越發慌了神,淚水奔涌而出:「兒啊,兒,求求你們了,聽為娘說句話行嗎?」

  「二伯母要說什麼就離遠些說吧,二妹妹不能再受驚嚇了。」其餘的兄弟們紛紛圍過來,將她與謝南嘉徹底隔離開。

  錦屏縣主像個木偶似的呆滯在門內,看著昔日曾對她百般寵愛的兄弟們圍成人牆將袖兒護住,心中酸澀難言。

  「哥哥……」她蹣跚地走出來,淚水瞬間爬滿臉頰,試圖裝可憐來讓蘇家兄弟心軟。

  「不要,不要讓她過來,我怕,二哥哥,我怕……」謝南嘉只聽她喊了一聲哥哥,就知道她想要幹什麼,立刻在蘇錦軒懷裡驚慌哭喊。

  「二妹妹不怕,我們不會讓她過來的!」站在最前面的老九蘇錦文大聲喊道,伸長胳膊將錦屏縣主攔在一臂之外,「別再往前了,否則對你不客氣!」

  「……」錦屏縣主停下來,睜著淚汪汪的眼睛喚他,「九哥,你聽我說……」

  「別叫我哥,我不是你哥,以前對你好,是我瞎了眼,沒認出你是個騙子,總之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氣了。」蘇錦文一臉冷漠地說道。

  錦屏縣主淚如雨下,放棄他,又去喚別的哥哥,結果所有人都和蘇錦文一樣,把她攔在一臂之外,全然不顧昔日兄妹之情。

  錦屏縣主終於哭不出來了,迅速在心裡想著脫身之計。

  她瞥了一眼面色灰敗的鄭氏,實在不行,她只能攀咬鄭氏了,就說自己是被鄭氏逼迫的。

  正想著,盛青雲帶人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你們都圍在這裡做什麼?」她掃了一眼沒見著謝南嘉,擔憂地問道,「袖兒呢,袖兒在哪裡?」

  「母親!」謝南嘉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從蘇錦軒懷裡掙出來,哭著向她撲過去,「母親,二嬸嬸和大姐姐要殺我,她們要給我喝砒霜,我怕,我好怕!」

  盛青雲大驚失色,還沒反應過來,腰間被謝南嘉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頓時什麼都明白了,一把將謝南嘉緊緊摟在懷裡拍哄道:「不怕不怕,有母親在,誰也不能動你分毫。」

  「大嫂……」鄭氏慘白著臉叫她。

  「你別叫我大嫂,我不是你大嫂。」盛青雲強硬地打斷好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吩咐自己帶來的人,「去,把這兩個黑心爛肺的東西給我綁了,送給老夫人發落!」

  下人們立刻上前將兩人拿下,押去了老夫人院裡。

  盛青雲又吩咐人去請三房老爺夫人,自個帶著謝南嘉和蘇家兄弟去見老夫人。

  老夫人和老國公正在坐立不寧地等著大兒子回來,不成想大兒子還沒回來,家裡又出了這麼一樁大事。

  老國公聽聞二兒媳聯合大孫女要給二孫女下砒霜,頓時暴跳如雷,問都沒問就要將二人移交官府。

  明知道她們還沒付諸行動,依然不放心地將謝南嘉拉到自己身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仿佛砒霜靠嘴說就能毒死人似的。

  謝南嘉順勢撲到老國公懷裡,眼淚汪汪地說自己害怕。

  老國公心疼得不行,一口一個乖乖哄著她,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讓任何人動她一根頭髮絲。

  三房的老爺夫人前後腳都來了,因不知具體原因,進門就七嘴八舌地問。

  謝南嘉也不多說什麼,見誰就往誰懷裡扎,口口聲聲說自己害怕。

  幾個叔叔也是心疼得不行,手忙腳亂地安撫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糊塗了。」四夫人道,「先前說錦屏是真的,後來又說袖兒是真的,再後來又說弄錯了,錦屏才是真的,如今又變成了袖兒是真的,到底誰才是真的?」

  老夫人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嘆了口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細細講給兒子兒媳們聽。

  四夫人聽了,恍然大悟:「原來後面認袖兒做義女,是怕皇后娘娘知道了讓她替換進宮,說來說去就是她不想進宮,所以明知道錦屏是騙子也不揭穿她,那錦屏豈不就是她的擋箭牌?」

  錦屏縣主跪在地上,氣得臉都綠了,原來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袖兒壓根沒放在眼裡,之所以明知她有鬼還一直留著她,是為了讓她替嫁入宮。

  既然如此,今天為什麼突然要揭穿她呢?

  事到如今,她可不相信蘇家兄弟是臨時起意去的佛堂,肯定是袖兒早料到二夫人會去,故意引蘇家兄弟去聽牆根的。

  有十幾雙耳朵做證,她和二夫人就是渾身長嘴,也辯不出花來。

  可是,袖兒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這個問題,盛青雲在路上也問了謝南嘉。

  謝南嘉說,錦屏縣主一旦聽說她是鳳命之女,必定會不顧一切殺了她,所以,為了不被殺,她必須先下手為強。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她預感到皇后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未來鎮國公府和定遠侯府肯定會有麻煩,她得趁著大.麻煩來臨前先把小麻煩解決了,免得到時候顧不過來。

  盛青雲對她的運籌帷幄無話可說,暗自感慨女兒的智慧肯定是隨了阿姐,而不是自己。

  二老爺受得打擊不比兒子們小,他寧死不願意相信自己賢良淑德的好妻子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哪怕是母親兒子大嫂全都親口告訴他真相,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阿好,他們說什麼我都不信,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要你說不是你,我就相信你。」他陪著鄭氏跪在地上,握著她的手喚她的閨名,一如少年夫妻那般深情。

  鄭氏的眼淚簌簌而下,連聲喚著自己的夫君,然而面對三個目光灼灼盯著她的兒子,卻始終沒臉再為自己開脫。

  「母親,你就實話實說吧!」蘇錦軒跪在她面前含淚道,「大伯母和妹妹母女分離十二年,受得苦已經夠多了,兒子不能因為你是母親,就昧著良心包庇你,但兒子也不會因為你犯了錯就不認你,只要你真心悔過,你依然是我們的母親,是我們最親的人。」

  「是啊母親,你實話實說,我們會替你向大伯母求情的。」蘇錦鴻和蘇錦陽也跟著跪下,淚眼朦朧地看著她。

  鄭氏終於撐不住,抱著三個兒子嚎啕大哭。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她哭著膝行至盛青雲的腳邊,磕頭懺悔,「大嫂,是我不好,我不該因為嫉妒錦屏比錦陽得到的寵愛多,就心生不平,錦屏和錦陽拌嘴,父親問都不問就把錦陽打了一頓,我實在氣不過,就想把錦屏藏起來嚇唬嚇唬你們,我從來沒想過要真的賣掉錦屏,後來是那個黑心的賊人他威脅我,我要是不聽他的話,他就要把我揭發出來,我怕夫君知道了會厭棄我,怕你們知道了會怨恨我,不得不被他牽著鼻子走,越走越沒法回頭,我錯了,我錯了……」

  「……」滿屋子的人都因她的坦白瞠目結舌,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些年來他們猜想過無數種可能的驚天大.陰謀,真相居然如此簡單,荒唐。

  盛青雲更是氣得渾身發抖,紅著眼睛踢開她的手:「你給我滾開,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毒婦,枉我平時那麼信任你,對你掏心掏肺,你卻為了小孩子之間的雞毛蒜皮,就狠心將我的女兒賣掉,你,你,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裡面是什麼顏色,我不會原諒你的,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屋裡除了鄭氏的哭聲,所有人都默然不語,是啊,十二年的骨肉分離,日夜煎熬,到頭來發現真兇竟然是自己朝夕相伴親如姐妹的妯娌,這打擊擱誰身上也受不了。

  一想到這麼個蛇蠍之人十二年來就掛著一張偽善的笑臉在她們身邊走來走去,每個人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這種感覺簡直太可怕了。

  「送官送官,兩個都送官。」老國公氣得渾身顫抖,「來人,給二老爺備紙筆,現在就寫休書,休了這個毒婦,我們蘇家不要這樣的媳婦!」

  二老爺和三個兒子彷徨對視,方才還保證要替母親求情的蘇錦陽哭成了淚人,他怎麼也想不到整個悲劇的起因是因為他幼年時和妹妹拌嘴引起的,這樣的話,他還有什麼立場去向大伯母求情,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妹妹?

  這把由母親親手為他打造的枷鎖,他恐怕這輩子都無法解脫了。

  謝南嘉明白兄弟三人的難處,也不想讓他們為鄭氏求情,便主動走到蘇錦陽面前,拉住他的手,楚楚可憐地說自己不會埋怨他,叫他不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心理也不要有負擔。

  她越是這樣善解人意,三兄弟越是沒法開口求情,蘇錦陽更加泣不成聲,就差沒給謝南嘉跪下了。

  盛青雲抹著眼淚痛斥鄭氏:「看看袖兒,再看看你,枉你活了這麼大,心胸還不如一個孩子,你還配當人嗎?」

  「我不配,我不配……」鄭氏一下一下地把頭往地上撞,撞得額頭血紅一片。

  二老爺心疼妻子,想要勸阻,下人們拿了紙筆過來,放在他面前。

  「我不寫,她就是殺人犯,也永遠是我的妻子,我願意和她一起受罰坐牢,也不會休她!」二老爺抓起紙筆扔了出去,「父親執意要送官,就將兒子和阿好一起送去吧!」

  老夫人心疼兒子,出聲道:「家醜不可外揚,既然老二媳婦已經認罪,何必再送官,依我看送到莊子上叫她一輩子不能回來就行了,都是自家人,就算不看她的面子,老二和三個孩子還要出去見人的,叫人家知道了,對他們的前途影響不好。」

  盛青雲一聽就惱了:「犯了法,自然要承擔後果,如果人人都這麼想,還要衙門做什麼,我這些年眼睛都要哭瞎,袖兒在外面也險些沒命,我只要一想到那人為了掩蓋她的胎記用炭燙她,心裡就像被刀割似的疼,你是她的祖母,你難道就不心疼她嗎,倘若被偷走的是你的兒子,你也能這麼輕鬆地原諒嗎?」

  這話說得確實有些狠,沒有一點媳婦對婆婆應有的尊重,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憤怒,也沒人好意思開口勸她。

  老夫人其實是疼孫女的,只是相比孫女,家庭的臉面和兒子孫子的臉面更為重要,畢竟孫女雖然受了苦,眼下也算平平安安地回來了,所以在她看來還是不要張揚得滿世界皆知的好,只是她沒想到大兒媳態度這麼堅決,當著眾人一點都不給她留臉面。

  「唉!」老夫人嘆口氣,無奈道,「青雲啊,你這脾氣真得改改了,我是袖兒的親祖母,她身上也流有我的血,我怎麼會不心疼她,我說來說去,不還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嗎,再說了,我還能活幾年,往後這個家就全交給你打理了,我也想讓你在外面有個好名聲不是嗎?」

  「我不要好名聲,我就要個公道。」盛青雲道,「我一直都是把錦軒三兄弟和錦城一樣看待的,倘若真因為這事影響了他們的前途,我願意養他們一輩子,他們要恨我就恨吧,我問心無愧!」

  婆媳兩個爭執不下,一個是家裡的尊長,一個是當家的主母,其他人也不好發表意見,只能沉默地看著。

  「要不然,讓袖兒說說自己的看法吧!」老國公無奈地提議,「畢竟她才是受害者,她最有權利做決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謝南嘉。

  「她還是個孩子,能做什麼決定,你們就是看她心軟……」盛青雲立即反對。

  「母親,我不會心軟的。」謝南嘉忙叫住她,脆聲道,「我和母親一樣主張送官,但不是為了對誰趕盡殺絕,而是為了我的身份,如果此事不經過官府,我的真實身份就沒法讓人相信,以前是為了讓大姐姐替我出嫁,現在她要淪為階下囚了,我再不把我的身份要回來,就永遠說不清了,難道你們都願意讓我背著義女的身份過一輩子嗎?」

  錦屏縣主一聽說自己要淪為階下囚,頓時急了,不顧一切地爬跪上前,嘶聲喊道:「我是被逼的,都是二夫人逼我這樣做的,她看府上一直沒有放棄找孩子,生怕有一天自己罪行暴露,就想找個假的來騙你們不要再繼續尋找,她看我長得和錦屏縣主相似,就讓她娘家的兄弟威脅我和我的家人,我要是不同意,她們就要殺人的,老夫人,我冤枉,我冤枉啊!」

  「你放屁!」鄭氏撲過去一把扯住她的頭髮破口大罵,「你個賤婢,我幾時逼迫你了,你拿了我那麼多銀子,還替我出謀劃策,現在卻來反咬我,你,你說謊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你也好不到哪去,你就是個黑心爛肺的賊婦……」錦屏縣主不甘示弱,也伸手扯住了她的頭髮,和她高聲對罵,兩人撕打在一處,往日的端莊賢淑蕩然無存,市井潑婦般的形象讓人沒眼看。

  老夫人實在看不下去,吩咐人把她們兩個分開。

  兩人被分開,各自都頭髮蓬亂,衣衫不整,手上還抓著一把對方的頭髮。

  錦屏縣主已經撕破臉,什麼都不講了,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逼的,喘著粗氣質問鄭氏可有她收銀子的證據。

  鄭氏頓時啞了。

  她們做的明明就是見不得人的勾當,銀子給了就給了,難道還要寫個收據不成,叫她上哪裡找證據?

  兩人這麼一吵,誰也沒得著好處,反倒把彼此的真面目暴露得更加徹底,連二老爺都沒法再維護鄭氏。

  老夫人暗嘆鄭氏蠢笨,接著前面的話題問謝南嘉:「你不是不願意入宮嗎,身份一證實,你就躲不過去了,你可想清楚了?」

  謝南嘉道:「現在出了鳳命之女的說法,我就算是個乞丐,也同樣會被要求進宮,既然如此,何必便宜了一個騙子,還叫人家因為她不檢點的行為笑話國公府沒家教,只有和她撇清關係,人家才會說,怪不得沒教養,原來是個假的,祖母事事考慮家族聲譽,這樣不也是保全了咱家的名聲嗎?」

  「……」老夫人被她說得有些動心,暫時沉默下來,垂著眼帘思考。

  「我看袖兒說得對,她做了這麼久的義女,是時候把嫡女的身份還給她了,至於進宮的事,等賢兒回來說說宮裡的情況再做計較。」老國公說道。

  「那就依你吧!」老夫人不再堅持,和盛青雲商量,「先把她們兩個關起來,等賢兒回來問問情況,明天送官可好?」

  盛青雲這才算是滿意了,給了老夫人一個面子,沒再咄咄相逼。

  其餘眾人說不上話,自然沒什麼異議,等到鄭氏和錦屏縣主被押走,也各自帶著各自的孩子走了。

  老夫人留下了二兒子和三個孫子,在自己房裡細細開導勸解。

  謝南嘉隨盛青雲回了瓊華院。

  大局已定,只等小國公蘇賢回來。

  可是,一直等到過了一更天,蘇賢還沒回來。

  眼看著天越來越晚,盛青雲坐不住了,派人去宮門外打探情況,同時又想辦法聯繫蘇錦城。

  蘇錦城一整天都跟在皇上身邊,皇上因著宴席上的事臨時傳召好幾批官員去乾德殿,他一來怕有閃失,二來事情與妹妹相關,就一直在外面守著沒有走開,因此並不知道父親沒回家,更不知道家裡已經鬧翻了天。

  皇上是頭一個召見了父親,可是並沒有談太長時間就讓父親回去了,那時候天還沒黑,父親怎麼可能幾個時辰還沒到家?

  蘇錦城明顯覺得事情不對,立即吩咐幾個心腹手下去各處打探消息。

  宮裡宮外都尋遍了,直到二更天過去,小國公蘇賢仍然音訊全無。

  皇上歇下後,蘇錦城安排好值守的人,迫不及待地出宮回家去見母親。

  瓊華院裡燈火通明,他一進門,就聽到妹妹在和母親說,能讓父親和兩個小廝一個車夫並一輛馬車同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失蹤,除了皇后和太子,再沒有旁人能做到。

  蘇錦城的心猛地一沉,倘若此事真是皇后太子所為,肯定是為了逼迫他們家主動把妹妹嫁進東宮,父親和妹妹,他們只能選擇保一個。

  他深吸一口氣,打帘子進了屋,盛青雲一看到兒子回來,頓時紅了眼眶,迎上前抓住他的手急切道:「可有你父親的消息?」

  蘇錦城沒有回答,扶著她的肩讓她坐下。

  盛青雲的淚就下來了:「看你這樣子,肯定是沒有了,兒啊,咱們現在可如何是好?」

  蘇錦城安慰她:「母親放心,父親堂堂鎮國公,就算是皇后,也不敢輕易把他怎麼樣,你且在家等著,我這就去找皇后要人,我一定會把父親帶回來的。」

  「哥哥不可貿然行事!」謝南嘉攔住他道,「目前我們沒證據證明父親就在皇后手上,你貿然去要人,會被治罪的,皇后真正想要的人是我,你們都安心在家等著,明天一早我親自去會一會皇后,我有辦法讓她乖乖放了父親,但凡父親少一根頭髮,我都不會饒了她的!」

  「……」母子兩個面面相覷,盛青雲嘆道,「好孩子,母親知道你聰慧過人,可這次咱們要面對的是皇后,不是秦氏或者鄭氏,你就不要逞強了。」

  「不,母親,我從不逞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相信我。」謝南嘉目光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