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春桃聽大嫂這樣一說,身形搖晃幾下,抓住摩托車的后座才沒有暈倒。
急忙問道:「是誰,誰的胳膊被咬了?」
「趙家那個小兒子唄。」
「趙川?」
「可不就是,瞧瞧這事,這不是害人嘛,讀書讀書,讀那麼多有啥用,不讀書起碼娃娃還好著。」
大嫂說著離去了。
余秋堂眯著眼睛看著前方的大山,輕輕拍拍綁在摩托車側面的槍。
這次過來,他提前做好準備,槍的子彈準備的很充分,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
本想著還要的探尋幾日,沒想到這野豬竟自動送上門,那就正好解決掉。
「二姐,走,我們過去看看。」
余春桃慌亂地朝前面跑著,余秋堂讓上車,她這才重新上來,焦急地循著人的聲音朝前不斷看著。
終於在前面一個交叉口的場上,看到很多人聚集在那裡。
他將摩托車停在邊上,取下槍,跟著余春桃擠進人群。
地上一個女人正在撒潑打滾,破舊的棉衣被在地上磨的更爛了,裡面棉絮灑的到處都是。
眾人紛紛勸她起來,她就是不願意,不住的吆喝什麼,因為是方言,余秋堂還聽的不是很明白。
大致意思就是孩子傷了,她可咋活啊之類的話。
而周圍人則是勸說她趕緊去醫院,不要在這裡撒潑了,事情已經發生,再在這裡哭鬧也沒啥意思。
「玉蘭嫂子,趙川呢?!」
余春桃顧不上什麼,急忙擠進去,想費力將女人扶起來。
女人歪頭看是余春桃,這下可來了力氣,一把抓住余春桃的胳膊,「你還我兒子的胳膊,還我兒子的胳膊!」
余春桃一時不知原由,身體被那女人搖來晃去,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這時,周圍有人說:「玉蘭,你孩子被野豬咬了,也與人家余老師無關啊。」
「你說什麼屁呢,咋就無關,不是她和她男人非要讓我娃去上學,我娃能這樣?!」
「你這話說的一點道理都沒,」本是好心勸說的鄰居也煩了,「今天又星期天,又不去學校,你娃在外面玩,被野豬咬了,關人家老師啥事嘛。」
「咋就不關他們事,」女人可不是很好打發,「他們整日給我娃說,野豬不可怕,不能因為有野豬影響,就不去上那個什麼勞什子的學,我娃能不躲著野豬嘛?
好了,現在我娃出事了,又說與他們沒關係,這說的未免也太輕巧,真的嘴長的你們身上,左右都能說是吧?」
「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嘛!」
「誰無理取鬧,感情傷的不是你孩子,你才在這裡說風涼話,也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是這兩口子給你們灌了迷糊湯吧!」
「懶得理你了。」
那鄰居被說煩了,轉身擠出人群。
這時候,眾人也都一起勸說女人,不要繼續在這裡撒潑,趕緊去醫院。
但女人就是拉著余春桃不放手。
偏偏余春桃憂心著孩子,也不做反抗,就像個布娃娃一樣被搖來晃去。
余秋堂看了幾分鐘,發現眾人也不是不想去拉,委實是這個女人太潑婦,大家也都不好意思上手。
他走回去摩托車邊,將槍上的布套取下來,對天放了一槍。
「嘭!」
槍聲響徹整個小村莊。
所有人都嚇一跳,齊齊轉身朝他這邊看來。
看他高高大大,手裡還舉著一桿槍,又是個陌生面孔,一時間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怔怔的盯著他。
余秋堂看眾人安靜下來,這才走到糾纏的兩人面前,一把將那女人的手扯開,冷冷地盯著她說,「孩子在醫院,你不去醫院看著,在這裡撒潑有用?」
那女人也不愧是悍婦,只是經歷片刻的呆滯,很快就恢復元氣,「你是誰啊,我的事,你能管的著嘛?」
余秋堂也不多說,將姐姐拉在邊上,目光掃過人群,問道:「這裡誰是村長或者隊長?」
眾人目光齊齊看向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看看余秋堂的槍,吞口唾沫,從人群里朝前幾步,顫顫巍巍的說:「我就是村長。」
「怎麼稱呼?」
「趙大寶。」
余秋堂點點頭,「我是你們余老師專門請來獵殺野豬的獵人。」
「你是獵人?!」
趙大寶下意識反問,臉上都是難以置信,村里其他人也都是相同的表情。
因為余秋堂雖然看起來很高大魁梧,還帶著一桿一米多長的槍,非常威武。
但他的面相,卻只是十幾歲的樣子。
甚至因為沒有經歷太多的風吹日曬,他的皮膚白皙乾淨,比一般看起來年齡還小。
余秋堂知道他在懷疑什麼,並不在意,指著地上的女人問到:「這到底咋回事?」
「這個……」
趙大寶似乎有難言之隱,看了眼地上女人,欲言又止。
「說實話,我必須知道真實的情況,才能更快逮到野豬,你們也不想再出現這種事吧?」
村長一愣。
這時眾人開始在旁邊紛紛說道:「說吧,村長,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就是。」
「可不能遮掩,這娃娃若真能解決掉那些野豬,我們村里以後可就安省了。」
「對啊,你不說,我來說!」
村長看眾人都這樣,這才無奈地說,「我們村里鬧野豬的事,其實已經很長時間,那是……」
「說重點!」
余秋堂不想繼續聽囉嗦的話,關於這個村裡的事,姐姐大致給他說過,他只想知道今天發生何事。
一方面能更快掌握野豬的行蹤,另方面也要判斷是否真與姐姐和姐夫有關。
「哦哦,說重點。」
村長這才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說的過程中,周圍人還不斷給他補充。
幾分鐘後,余秋堂就得到完整的經過。
其實事情很簡單。
因為天冷,村裡的人都沒什麼活,主要活動就剩下打麻將,這個女人的男人一晚上沒回來,大清早女人就去找男人。
可家裡的孩子起來找不到母親,就四處去找,剛好碰到野豬。
這個孩子才六歲多點,遇見野豬,完全沒有逃跑的能力和意識,若不是剛好碰到村里一個起來倒尿盆的鄰居,估計孩子直接命都沒了。
女人之所以那樣說,就是因為余春桃夫婦為讓這個孩子去讀書,來家裡勸說好幾次。
女人認為,若不是余春桃夫婦這樣說,孩子不去上學,也就不會膽子大到敢一個人出門,一直待在家裡,野豬也不會闖到人家裡去。
現在她丈夫和余春桃的丈夫,也就是余秋堂的二姐夫趙大年送孩去醫院了。
不過,聽村長說,孩子手臂被咬,但沒有完全斷,看看醫院能不能想辦法接上。
感情周圍人說的沒啥問題,這個女人就是無理取鬧,自己兩口子不負責,孩子被野豬咬了,還要賴在二姐頭上,真是民風淳樸。
他將二姐拉到身旁,對大家說:「大傢伙聽著,事情我都掌握了,如果你們村長說的沒錯,那這邊應該有五頭野豬,確實已算是很麻煩了。
不過呢,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今天既然來到你們這裡,自然有對付野豬的能力。
不過,我還是有些要求,需要大傢伙配合下。」
村長急忙說:「小兄弟,只要能將那些狗日的野豬搞掉,什麼要求我們都答應,我們都配合,我們願意出錢,你要多少錢,只要我們能拿得出來,都會給你。」
「就是啊,我們願意出錢。」
「上次我們也出了錢,但那兩個人沒本事,野豬沒搞死,差點把他們自己搞沒了。」
眾人也都跟著附和。
余秋堂剛要說話,就聽地上的女人又喊道:「你們還有沒有人性,我兒子……」
「玉蘭,你可別在地上撒潑了,還是趕緊去醫院啊,你娃傷了,也不是我們大家讓傷的啊,更與人家余老師和大偉沒關係,你咋不講道理呢。」
「就是,有這個時間,你還不去看看孩子。」
「玉蘭……「
「好啊,你們這些人,都欺負我是吧。」
眾人看她這個樣子,也是不可理喻,紛紛都懶得理睬他,開始圍著余秋堂。
「娃娃你說,你要多少錢啊?」
余秋堂問:「你們上次說的多少?」
「說是一頭100塊,打死的野豬歸他們,不過最後只搞死了一隻小的,還把一個人搞傷了,我們看他也是不容易,給了150。」
「嗯,那兩個人看起來像模像樣,但完全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拿的那什麼破槍啊,打在野豬身上,就跟給野豬撓痒痒似的。」
有人在旁邊吐槽。
余秋堂大致了解原委,心裡也有了主意。
「這樣,價錢還是按照原來的一樣,打死一隻收一隻的錢,另外我這次打過,以後只要再也有野豬回村,你們可以直接找我,我長期幫你們處理。」
「能行嘛?」
還是有人半信半疑,總覺得余秋堂有點年輕,不像是很專業的獵手。
就連余春桃也是輕輕扯扯余秋堂,擔憂地看著他。
先前野豬沒有傷人,余春桃還沒概念,如今聽說真有人因此受傷,便覺得余秋堂很危險。
有心不讓他答應,但當著這麼多人面,也說不出口。
「大家都先散了,回家裡等著……村長,你們有大喇叭吧?」
「有,有的,全村人都能聽到。」
「行,大家回家先做一件事,」余秋堂掃視的眾人,「家裡有豆子的,不管是黃豆,芸豆,豇豆,只要是豆子都可以,用油炒香備用,然後等我通知。」
「炒豆子做什麼?」
村民不解。
村長擺擺手,「囉嗦個什麼勁,叫你們炒就回去炒,還想不想除野豬了,都散了,散了回去等通知!」
還是村長乾脆。
眾人這才紛紛離去,有幾個好心的,臨走前還安慰地上的玉蘭,讓她趕緊去醫院。
玉蘭卻不知領情,不知要撒潑到啥時候。
最後就只剩下兩三個同族的女人繼續在勸說。
余春桃不忍,還想去安慰幾句,被余秋堂直接拉走。
跟這種女人你沒辦法講道理。
她的腦子裡就是一團漿糊,完全沒有道理可說,人人都知道這事要怪也只能怪他們夫妻,不趕緊去醫院,在這裡撒潑,也不知咋想的。
余秋堂將村長拉在邊上,詳細詢問這邊野豬的情況。
才知道,這些傢伙,開始還只是兩三次在村里晃蕩,如今已經發展到五隻,他們最喜歡清晨或者黃昏過來,像一個個小小的推土機。
四處嗅著,只要聞到什麼吃的,就會衝過去要吃。
一般人那經得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肆虐。
以至於到現在,若是一個不留神開著大門,它們甚至會衝進院子裡。
驚得大家魂飛魄散。
若是家裡有男人,還能用棍子驅趕,可若是老人婦女和孩子,真就拿它們沒有一點辦法。
余秋堂聽的直皺眉頭。
野豬患,是這個年代很多地方都發生過的事。
尤其是承包責任制後,人們已經不再進行集體種植,各自顧各自,地里就沒有一直背著槍枝巡邏的民兵,更是給這些野豬留下寬裕的時間。
這邊四五頭都算少。
余秋堂前輩子還幫一個村里處理過,那個村子前前後後,一共獵殺了五十多頭野豬。
幾乎是拖家帶口。
野豬雖然怕人,但意識里並沒覺得人類的東西,歸屬於人類。
它們的智商只是會認為,人類的居住地,也是另外一種自然,那既然是自然,肯定就要講究弱肉強食,誰強大,占據的資源就更多。
弱小,那就只能被驅趕。
而它們面對人們的反抗,也只是會認為這是人類守護自己領地,發出的戰鬥。
這種戰鬥開始往往都是試探性,一旦它們發現這邊的人類對它們長期沒造成任何打擊性傷害,就會變得越發猖獗。
漸漸會將這裡當成一個穩定的食物供給地。
而這種情況下,原本的人類,反而成為它們眼裡的敵人,是需要驅趕的對象。
今日,傷害人類的孩子,對它們來說,就是試探新的升級,一旦不給與毀滅性打擊,下次它們再來,氣焰就會更囂張,和人類展開正面對抗。
那樣可就麻煩了。
坦白說,沒幾個人類,真是一頭成年野豬的對手。
而野豬,可是雜食性動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