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驚變

  他嘗試趴在洞口朝裡面看去,黑乎乎一片,很難看清楚洞裡面的情況。

  又將手電筒打開,也只能看到看到很小的一片。

  就是分辨不清楚到底何是頭尾。

  這確實為難住他了。

  要是一槍打穿熊的腦袋,讓它徹底死在裡面,那就徹底沒戲了。

  想來想去,只能將自己代入熊的想法里。

  那隻受傷又受驚的熊,被狗子追到這個位置,應當是以前待過,它鑽進樹洞後,估計非常害怕,鑽進去後,只想將自己躲起來。

  大概率是不會想著調轉熊頭,面朝外。

  而這個樹洞,想在裡面轉頭,也不是很容易。

  這麼想的話,他基本有了辦法。

  拿著槍來到側面,朝後退出二十多米,閉上眼睛屏住呼吸,然後再次睜開,他的手已變得非常穩,眼睛充滿堅毅光芒。

  「嘭!」

  子彈飛出槍膛,徑直射穿樹幹,穿進去樹洞裡面。

  「嚎!」

  幾乎是同一時刻,一聲痛苦的嘶吼從樹洞傳出,緊接著就看到熊的屁股從樹洞退出來,下一刻它跌落在地面,剛才一槍剛好打在腿上,它嘗試兩次,最後還是沒有起來。

  余秋堂這才穩穩給它最後一槍。

  子彈穿過脖子,這次熊直接仰面倒在地上,四肢朝天伸展,抽搐,慢慢地安靜下來。

  余秋堂又在原地等待片刻,大約五分鐘後,這才慢慢走到的熊身邊,用槍把戳戳熊的肚皮,沒有任何動靜。

  它這次是真死定了。

  余秋堂這才放下心來,招呼余秋江過來。

  兩隻狗子比他跑得快,率先跑到這裡,對著熊就使勁叫喊。

  尤其是小黑,仿佛經歷變身階段,以前一直沒有機會扯開嗓子,現在終於算是放開,聲音也從先前夾雜的細膩聲,變得沙啞粗獷。

  余秋江也來到這裡,看著地上的黑熊,皺皺眉頭:「是只母熊嘛,這麼瘦?」

  余秋堂搖搖頭,「不是,是公的,瘦是因為冬眠消耗太多肉,現在還沒到最瘦,等到來年開春,很多從樹洞出來,基本都瘦得皮包骨頭。」

  「這樣啊。」

  「嗯,所以你看獵人為啥春天不獵熊呢,非得等到深秋最多,就是這個道理。春日熊太瘦,沒有什麼肉,熊掌也是癟的,吃起來沒啥問題,夏天熊要產仔,如果獵殺過多,會導致小熊大面積死亡。、

  等到了秋天,熊已經完成哺育任務,基本都要積攢體能迎接冬眠,這個時候熊是最結實,肉最多的到時候,最適合獵殺。」

  余秋江點點頭。

  「至於冬天,要分為前後兩個階段,前期獵熊還是可以的,到後過年前後,其實就沒啥意思,出來的熊也基本沒多少肉。」

  余秋堂拿出短匕,一邊劃拉掉熊四肢的毛,一邊給余秋江解釋著。

  毛是為褪熊皮準備。

  開始將四肢劃拉開,熊皮裡面的氣就會放出來,不至於一會粘在肉上難以褪下來。

  然後就是老步驟,劃開肚子,去除熊膽。

  有點可惜,這個熊估計是被驚嚇過度,熊膽有點破裂,成色不是很好。

  達不到銅膽的成色。

  但余秋堂也不是非常在意,他這次獵殺熊,本來就是半幫忙半入山。

  只要熊掌還在就行。

  他將一些內臟丟給兩隻狗子吃,大黑吃的不亦樂乎,小黑則是相當謹慎,確認過好幾次,看大黑一直在吃,這才跑到跟前,小口吃起來。

  但是吃的還是相當細緻。

  小傢伙一旦吃起生血,那就是相當不得了,就先是處男終於嘗試到女人的魅力,以後一發不可收拾,將會充滿對血肉的追逐。

  余秋堂這次也是對小黑的嘗試鍛鍊。

  眼下看他這個樣子能行,那後面對其他幾隻狗子也就不用擔心,可以大膽讓他們上崗。

  完畢後,在余秋江的幫助下,他又將熊皮脫落下來。

  這真是費了很大勁。

  真不是一般人幹的活。

  很多人處理熊的時候,都搞不定熊皮,只能連同熊皮將熊分成很多塊。

  所以市面上真正完整的熊皮是非常少的。

  「江哥,這張熊皮你拿著,回去之後我教你怎麼處理,等處理好,可以給春菊做個大衣,熊皮暖和又壓風。」

  余秋江開始聽說給他,剛要反駁,但聽到妹妹春菊,又最後沒有說什麼。

  他可以不要接受人東西,但妹妹如果有這樣一個大衣,就可以遮擋風,偶爾在冬日也能出來轉轉,不會一直要窩在屋子裡。

  他的夢想就是能有一日,將妹妹從屋子裡喚出來,可以讓她肆無忌憚在外面奔跑,曬太陽。

  「你給我們這麼多。」他吶吶的地說。

  「這沒啥,」余秋堂根本沒放在心裡,他就隨意的一個動作,「春菊這孩子也是命苦,等到開春,我們一起去西安吧。」

  余秋江聽余秋堂說春菊這孩子,覺得有點不太對,在他眼裡余秋堂也就才十八歲,比春菊大不了幾歲。

  就算成熟點吧,但說春菊是孩子,還是有點問題。

  但看了眼余秋堂,發現他似乎不是無心說出,而是真的在認真說,眼神里很慈祥,倒像是個老人。

  他很多次看到余秋堂這種眼神了。

  心裡也好奇過很多次。

  但卻沒有問過余秋堂,也沒給他提醒過。

  他不是那種喜歡對事情追根問底的人,何況余秋堂不管有什麼秘密,對他們都是很好的,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現在的窘迫,有什麼輕視。

  這樣就行嘛。

  人活在世上,都有各自的秘密,不說那就不問唄。

  余秋堂這時候將熊肉已經分割為很多部分。

  四個熊掌自然是單獨存放,這是他此來重要目的,可不能放棄。

  剩下的部分,需要將油先單獨切出來來裝好,然後才是熊肉。

  之前他沒有槍的時候,擔心熊的血吸引到更多野獸,所以不敢在山裡切割熊肉。

  如今他裝備齊全,什麼東西想過來送死,那就直接來吧,他也是絲毫不畏懼。

  將所有肉全部分割為小塊,並沒有立刻裝進袋子,而是用雪封著放到雪地上結冰。

  這樣能將血液的流淌損失降到最低。

  要不然熊血可就完全浪費掉了。

  等到這個熊肉塊凍結好後,然後再裝進麻袋裡背下山就行。

  現在的溫度已到零下十幾度,根本不可能化。

  回家之後,放到大的搪瓷盤子裡,洗乾淨讓血出來就行。

  熊的全身都是寶貝,浪費可恥。

  處理好之後,余秋堂看著擺放一大堆的熊肉非常滿意,這是他幾日來的成果。

  「你咋樣啊,能背的動嘛?」余秋堂看余秋江非要背一大塊熊肉,關心問道。

  他就擔心這個堂哥,是那種不願意認輸的性子。

  怎麼都不不願意讓人多干,讓他自己輕鬆下來。

  「早好了,那點高度,能把我摔成個啥,好的很呢。」

  「不行你可別藏著,我們兄弟倆,沒啥客氣的,你不行就不要硬扛著,把身體累垮掉,家裡還有一堆誰干呢?」

  「真沒事,你讓我咋給你證明呢。「

  余秋堂看余秋江還是這樣堅持,也只好任由他去,不過給他分配的時候,還是特意選點小的,輕的,最後余秋江背的重量最多也只有餘秋堂一半左右。

  不過,這樣一背,才發現這個熊確實因為冬眠的關係,變得比較輕,感覺三百斤都不一定有。

  放在背上,實在不算啥重量。

  余秋堂覺得既然這樣,沒有滿負荷下山,有點的划不來,浪費時間,下山的路上,又特意注意點,順便又搞了兩隻雪羊。

  還是一對呢,順便連窩端。

  雪羊當然不是生活在北美洲的那種雪羊,這邊的雪羊像是一種雜交種,大概是藏羊和岩羊的混合品種。

  早些年比較多,後面好像因為太笨,慢慢就沒了蹤影。

  余秋堂也不知它是不是就藏羊的一種,但本地人都稱之為雪羊,他也就跟叫。

  雪羊肉很好吃,肉不膳氣,雪羊皮也能賣錢,總體來說也是個不錯的獵物。

  這下兩人就變得不那麼虧。

  下山的時候,又是走了兩日。

  第一天還是晴天,余秋堂還想著會不會連續晴天,那下山的的時候地上肯定很滑,還不太好走呢。

  空手和負重的他們當然不能比。

  結果沒想到,到第二日,竟然又開始飄起雪,而且還是那種很滑的地油子。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地油子非常滑,山路上完全沒辦法走。

  兩人嘗試著走了走,最後實在是滑的沒辦法,強行走太過危險,最後只好選擇找個地方暫時歇息,一直等到後半夜,地油子開始轉為鵝毛大雪,壓蓋住原來的地油子,這才摸黑重新踏上歸途。

  等到第二第早晨八點多,從山上下來。

  到猴頭嶺的時候,他們發現地上的天氣完全和山里不同。

  這邊竟是個大晴天。

  地上也沒有任何積雪,他們臨走之前下的雪根本沒有積攢住,早被曬化然後蒸發的乾乾淨淨,路上還是塵土飛揚。

  因為兩人回來,剛好是村民們起床的時候,有的出來倒尿盆,有的在門口掃地。看到兩人風塵僕僕,身上還帶著血滴,前面跑著2隻狗,頓時心生好奇,紛紛駐足觀看。

  好在他們把東西直接帶到新院子那邊,也沒有進村裡面,不然的話,估計招惹的人目光會更多。

  但回到家門口,還是把余春梅嚇了一跳,顧不上管背上東西,首先把余秋堂拉著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麼明顯傷口,然後又打量了一遍余秋江。

  嘴裡面還焦急的念叨:「沒事吧,沒事吧,你們兩個沒事吧,怎麼滿身的血啊。沒受傷吧,你們一去山裡就是七八天,把我們都操心死了。」

  兩人只好解釋沒有什麼事,說身上的血不是他們的,而是熊身上的。

  余春梅這才放心,讓他們趕緊把東西放下來。把身上的髒衣服也換下來。好好把腳泡一泡,估計在山上待了這麼多天。

  腳被鞋子泡爛了吧?

  余春梅不說還好,一說余秋堂和余秋江還真覺得是有點兒這個意思,就把東西放到旁邊的窯洞裡,準備換衣服。

  就在這時,余春梅眼睛尖,指著遠處村道說:「秋堂,你看看,我咋看那個像咱爹呢?」

  余秋堂聞言轉身一看,還真是父親余得金。

  正身體踉踉蹌蹌,東倒西歪朝這邊小跑著過來,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樣。

  跑著跑著,後面騎車子追來個人,正是三叔余得水,然後父親又返回去了,改為三叔騎著車子朝這邊過來。

  不知怎地,余秋堂突然心裡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看的父親很清楚,他那種失魂落魄的模樣,不是一般事情能影響到的樣子,再結合三叔也過來,難道,是奶奶……

  他下意識看眼余秋江,余秋江剛好也看向他。

  兩人都齊齊站起身,看著三叔的自行車轉過這邊小灣。

  很快騎到這邊。

  余得水剎車,並沒有下自行車,只是用腳將車子叉著,「你們兩個都在啊。」

  三叔說了聲,後半句話卻沒說的出來,硬生生被重新咽回肚子。

  面色黯淡。

  「三叔,咋了?」余秋堂只好追問。

  余得水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裡卻情滿淚水,沙啞著聲音說:「你四叔沒了。」

  「什麼?!」

  余秋堂和余秋江,包括余春梅都大吃一驚。

  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反問。

  尤其是余秋堂,他只覺得腦子像被重錘敲擊,瞬間有點的懵懂。

  怎麼會呢。

  怎麼是四叔!

  他還以為是奶奶呢。

  畢竟奶奶那個樣子,狀態很不好,萬一出出點意外,也是很容易發生的事。

  可怎麼會是四叔?

  四叔他才多少歲啊,才剛剛過了四十五吧,咋就沒了呢?

  他不由想起上次大房上樑時,四叔那種渾渾噩噩的模樣,突然非常難受。

  他這時候終於能想清楚,上次看到四叔是一種什麼感覺。

  其實就是一股死氣啊。

  當時他的樣子,在余秋堂眼裡,其實就像電視裡被奪走魂魄的行屍走肉,完全沒有精神。

  人問話的時候,也只能跟著象徵性附和幾句,完全沒有獨立的觀點和意識。

  他明明注意到了,明明給他們都說,父親,三叔還有秋山,秋原都說過,甚至他也和四叔聊過。

  可他怎麼還是死了呢?

  他悲痛地問:「咋回事啊,三叔?」(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