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潑婦上門

  余秋堂跟著王浩峰出來,就看到王小路手縮在棉襖口袋,緊張地看著這邊。

  不時還回頭張望。

  見余秋堂出來,他眼睛一亮,立刻跑過來,給余秋堂塞了些東西。

  這是……

  余秋堂心裡微怔,不用看,只憑藉著質感,他就能判斷出手裡的東西是錢,還有好幾張。

  他看也沒看,急忙將錢塞回王小路手裡。

  「幹什麼?!」

  王小路卻嘗試再次塞來,看余秋堂讓開,這才沮喪道:「秋堂叔,這是你上次救我的錢,我現在給你,要不然這也沒人和我玩兒了,大家都說我不講信用,不知道報答恩情,是沒良心,沒素質……」

  王小路癟著嘴巴,相當委屈。

  余秋堂看著他手裡的錢,無奈皺眉,「你這錢哪來的?」

  「我……我娘給的。」

  「是給的,還是偷的?」

  「給……給的。」

  「你還不說老實話,你娘為啥把錢給你,這又不是幾毛塊把,就算她想幹嘛,自己不會來,偏偏要給你?」

  王小路啞口無言,沉默片刻,還是掙扎著說,「你就收下吧,反正這是我的救命錢,你拿了後,就不能再說我沒良心。」

  可就他這個樣子,王浩峰都看出來不對勁,更不用說騙過余秋堂。

  余秋堂只覺得好麻煩。

  這孩子,我是好心救了你,你這是把我放到火上烤啊?

  他壓著心情,耐心對王小路說,「王小路,我當初救你,首先是因為你們落難了,不把你們接回來,可能會有危險。

  至於救你們要不要給錢,這是你們父母當時承諾,後來他們沒有給錢,也是他們的責任,與你一個小孩子沒關係,不需要你來承擔。

  你們家的情況我了解,我知道這錢不可能是你娘給你,那錢怎麼來的,我們都很清楚。

  我不能看著你從家裡偷錢,你用這個錢來頂自己的救命錢,我也不可能接受。

  你如果真的還把我當做救命恩人。現在就趕緊帶著錢回去,不要再給我惹麻煩了。」

  王浩峰也在邊上說,「你這孩子真是不懂事,你自己把錢送來,讓你媽知道了,還以為我們慫恿你,讓你去家裡偷錢的。

  你這麼大的人了,這點道理不懂,趕緊拿著錢回去,不要在這兒惹事了,趁你媽沒注意。把錢從哪裡來還到哪裡,聽到沒有?」

  「不!」

  王小路卻是很倔犟。

  「我把錢都拿來了,就沒想著拿回去。反正你們要收下,要不然我以後在小夥伴面前抬不起頭來,他們根本就不理我。」

  「你這孩子……」

  余秋堂是無語了。

  要是他自己的孩子,還能好好教育,可他能把這個孩子咋辦呢,只好對王浩峰說:

  「峰子,你不是和他們沾親戚,你把這個錢拿過去還給他娘,不想給這個錢我們就不要,不要惹麻煩出來,我們救了人,到最後還落個一身騷。」

  「行,我帶他回去。」

  王浩峰說著,也不再吃飯了,拽著王小路胳膊就準備回去,余秋堂也準備返回吃飯。

  可就在這時,卻見小道上急匆匆跑來2個人。一男一女,正是王小璐的父母親。

  王小璐的娘跑得更快,父親跟在後面緊追不捨,遠遠看到這邊王小路,扯著嗓子開始吼起來。

  「好,你個王小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我還不知你這個小王八蛋會偷錢了。

  我養你這麼大,怎麼就養了個白眼狼呢?你什麼不好學……學人家偷錢。我今天不把你這個小畜生打死……我讓你偷!!」

  王小路的娘不唱女高音純屬屈才。

  她這樣一吼叫,生產隊起碼被吼起來半個,肉眼可見,村道上開有人走出來圍觀。

  余秋堂的心很累。

  幾乎不用多想,他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他很了解這個村子裡面的一些人。

  所有在文化陣營,文明領域所能踐行的道理,遵循的規矩在這種最原始的愚蠢面前,都會顯得蒼白,不值一提,絲毫沒有戰鬥力。

  他就等著暴風雨來的時刻。

  而這種壓抑感,煩躁,讓他的心情也變得焦躁不安,一股戾氣從意識深處蓬勃湧出。

  轉眼間,王小路母親已經沖將過來,父親緊跟其後。

  只見那女人,只穿著裡面的秋衣,甚至沒有穿棉襖,冰冷的天氣也難以阻攔她激動的心情,跑起來的速度如脫鏈的瘋狗。

  「啪啪啪!」

  臨到身邊,她反而不說了,先是揪著王小路就是一頓爆錘。

  巴掌扇的孩子臉很快就腫成紅疙瘩。

  王小路也不掙扎,任憑母親發泄,直到第一股怒火出去,女人開始揪著王小路耳朵氣喘吁吁的咒罵。

  「你跟誰學的三隻手,偷到家裡了,我一個不留神,你個小賊娃子就把錢偷跑了。你不知道這是我們半年攢的,你有沒有良心啊,你這個小畜生!!」

  說著說著,女人再次激起沖天怒火,又用腳對著王小路屁股一陣猛踢。

  不知是冬日棉褲太厚,還是王小路本來就皮實,他依然沒有吭聲,機械地像個布娃娃一樣,被母親踢來踢去,就是不知躲閃。

  一直等到女人踢累,他才輕輕用手拍掉屁股上的泥土。

  卻依然站著,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女人怒火暫歇,這才一把將錢奪走,快速數一遍,總算放心下來。

  她冷冷地盯著王浩峰和余秋堂,目光最後停在余秋堂身上。

  「是不是你慫恿我兒子偷錢的?」

  余秋堂只是淡淡看她眼,「沒事的話,就帶著人離開吧。」

  「我問你話呢!!」

  那女人一把抓住要離開的余秋堂,放開嗓子吼道:「你什麼人啊,我們家孩子本來那麼老實的一個人,硬是是被你們哄的開始偷錢了,你說,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放開!」

  余秋堂一把甩開女人。

  他本來就不喜歡其他女人輕易觸碰他的身體,有種本能的排斥,更不說眼前這個怎麼看都噁心的女人。

  在他眼中,這個女人簡直沒個人樣子,不但醜陋,還渾身散發著臭氣,簡直是一分鐘都不想和她繼續糾纏。

  可他一甩,那女人就是不放手,反而還專門順勢纏過來,他的忍耐終於到達極限,另只手直接在女人手臂一敲。

  「啊~!」

  女人只覺得手臂一陣生疼,下意識縮回手,想著再舉手責罵,胳膊卻抬不起來了。

  「打人了,余秋堂打人了!」

  那女人沒有讓余秋堂失望,果然是一副潑婦行徑。

  余秋堂對王浩峰說:「交給你解決,我怕我會捶死她。」

  王浩峰吐吐舌頭,無奈苦笑,看余秋堂進屋,只好上前扯著那女人的胳膊,將她朝起來拉。

  「你趕緊帶著錢和孩子回去,不要到這裡鬧事,你看看你衣服都沒穿,冷的不行,還會遭人笑話。」

  「王浩峰,你們是不是一夥的,聯合起來欺負我們,好你個王浩峰,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丁點到都是我們百家飯長大的,現在翅膀硬了,就忘了我們的恩情,開始拉著外人欺負我們是了吧?」

  王浩峰也是無語。

  他看路上看笑話的人越來越多,頓時一用力,將女人強行拉起來,沉聲道:

  「差不多得了,不要沒事找事,當初說的好好的,救人回來,你給人家辛苦費,你給了沒?」

  「還記著那檔子事呢,你們咋不記一輩子呢,不就是順便將我娃帶回來嘛,你們要是不帶,我娃自己不會回來?沒見過錢啊你們,還100塊呢,一毛錢我都不會給你們。」

  「娘……」

  王小路終於聽不下去。

  「你給我閉嘴,大人說話,有你什麼事,要不是你,我能來這裡,小畜生,等我回去再找你算帳。」

  王小路看母親這樣,一咬牙,轉身快速朝家裡跑去。

  「看看看,看我娃被你們帶成啥樣了,這是敢跟我吹鬍子瞪眼,還說你們沒影響他,今天你們要是不給我說個所以然,我能罷休?」

  女人看孩子回去了,非但沒有放緩情緒,反而更為高漲,幾乎要跳著說話。

  而身旁的老王則是面容木訥,一聲不吭,不管妻子做什麼,他就像根木頭樁似的站在旁側。

  王浩峰也是被這個女人搞煩了。

  神色一變,「叫你回去就走啊,到這裡耍什麼神經,也不嫌丟人?」

  「我有什麼丟人的,又不是我騙著人家孩子偷錢……」

  「別一嘴一個偷錢,我們需要你們這點錢,你再說……」

  「我就說,你能把我咋樣?!」

  王浩峰徹底毛了,轉而對老王說,「你管不管你老婆?」

  老王面色枯槁,尷尬地搖搖頭。

  王浩峰看男人徹底沒用,也不再囉嗦,直接就拽著女人準備丟到村道上去。

  可他一拉,女人突然賴倒在地,什麼都不起來了,不管他怎麼拉,對方就像頭死豬一樣。

  這下也把他難住了。

  「你……你要是個男人,我早把你捶死在地上了,臉皮真是厚到家,那你到底要咋樣?」

  「你們辦了壞事,倒反咬一口,問我要咋樣,你們欺負我是個女人,欺負我男人是個廢物沒用,我孩子小啊?」

  王浩峰:「……」

  他是徹底沒轍了。

  索性將女人丟在地上,「那你願意在地上就待著,凍死你得了。」

  說完,轉身進了房間,順便將門關閉。

  「要躲著不出來是吧,我就凍死在你們門口,那你們也都是殺人兇手!」

  那女人還在外面大喊。

  房間裡,大家都很煩,幾個女人都盯著余秋堂,看他臉色發黑,拳頭捏的很緊,余春梅下意識拉住他手。

  「堂堂,咱不和那樣的女人置氣,要是個男人還好說,一個女人你能把她咋樣,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煩也煩死。」

  姐姐的手很冰冷,上面還生著凍瘡,最近幹活雖然都是廚房的小活,卻一直接觸冷水,手的凍瘡便再次發作。

  余秋堂之前也沒有注意,這下才看到,心中的戾氣頓時消散幾分。

  再看小雲和春菊,也都是嚇得不輕。

  這些女孩們平時看到余秋堂都是很溫和,很少見到他發怒的一面。

  微微有點害怕。

  余秋堂頓時覺得不該。

  將這種怒火帶到家裡,沒啥意思,王小路母親就是那種垃圾人,她們最擅長的點並不是和人講道理。

  而是將普通人拉入她們的強盜邏輯里,然後利用價值觀的衝突,依靠她們強大的不要臉打敗別人。

  「秋堂,不要理睬,等下她說累就走了。」余秋江在邊上勸說。

  余秋實一口吃掉小半個白面饅頭,邊嚼邊說,「那她要是一直不走呢?」

  「秋實!」

  余春梅無奈喊聲。

  余秋實卻不以為然,「我說的也可能是事實啊,像她這種人,我們家裡就有一個。」

  眾人一愣。

  隨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的母親。

  頓時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

  嚴格來說,陳美娣其實要比這個潑婦好幾分。

  陳美娣至少面子上要過得去,並且她是要臉的,再嚴重的事,哪怕在家裡鬧翻天,但在外面都還是裝的很有風度。

  例如上次鴻門宴上,其實她已經被余得金說的很嚴重,但為了她的面子,為了余得金的面子,也只是小小的生氣,並沒糾纏著余得金,當著眾兄弟的面大吵大鬧。

  也就是說,她還算是有點底線。

  往往很多事,她可能在暗地裡,在枕頭上吹點邪風。

  「那現在咋辦呢,這傢伙一直吵個不聽,吵得好煩!」

  王浩峰進門,接過話茬。

  余秋堂這時性情已經平靜,反而打趣,「咋地,她不是你們親戚嘛,搞不定?」

  「有這樣的親戚,我也是倒了半輩子霉,樹活一張皮,人要一張臉,你說她都不要臉皮了,我能怎麼樣呢。」

  眾人看他無奈的樣子,也忍俊不禁。

  「浩峰也坐下吃飯吧,讓她在外面喊著去,我們不理睬,她自己就沒意思了。」

  余春梅招呼著說。

  「好的,梅姐,吃飯吃飯,搞得飯都沒吃幾口,怕是都涼了嗎,咦,肉呢,怎麼一塊都沒了?!」

  余秋實忍不住低下頭。

  眾人再次笑出聲。

  然而,這時候,門外突然又傳出一聲喊叫,「余秋實,你還不回家,是要死在外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