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堂哥你利害。這麼猛的東西都能打回來。」
余秋原原本就是佩服余秋堂,這下就更佩服了。
余秋江則是冷靜些,問道:「秋堂,我們後面咋安排?」
「現在我們有兩隻半林麝,算是基本完成此行目標,又獵到幾隻狼,收穫還行。
不過呢,好不容易我們才來到這裡,補給也不是問題,就這麼下山總覺得有點浪費,你們說呢?」
「說的也是。」
余秋原則是在邊上說:「堂哥,你肯定有新計劃了是不?」
「就喜歡你這種機靈的腦子。」
余秋堂笑笑,指著更高處的山脈,「我們現在只是在苔草和杜鵑花的海拔層次待過,還沒有去松蘿區,松蘿區不僅有林麝,還可能有馬麝,那裡出現麝類的機率會更大。」
「那還說什麼呢,我們直接上就是。」
余秋江看了他眼,「你這會又行了,海拔越高,上面狼群越多,你不怕狼了?」
「怕當然還是怕,」余秋原縮縮腦袋,但看眼余秋堂,又重新將腦袋梗起來,「但狼也搞不過堂哥啊,我們有堂哥在,還怕什麼?」
這高帽子給戴的。
但余秋堂也沒反駁。
這樣也好,對他絕對信任,就不會亂搞,只要不出亂子,不惹事,山里一般問題都是不是啥問題。
以他現在的能耐,就是豺狼虎豹來了,都能試試。
畢竟有槍桿子在手,就啥都不用慌。
「那行,我們今天晚上在這裡歇息,明早凌晨就繼續朝上走,目標是海拔三千米的松蘿區。」
看兩人比較迷茫,又在做飯和吃飯間歇,給他們普及了松蘿相關知識。
麝雖然很多東西都吃,相對比較雜食,但最喜歡的還是各種菌類或者苔蘚,那松蘿作為一種地衣類植物,是所有麝科都拒絕不了的美食。
但松蘿生長條件相當苛刻,必須是多濕多霧,空氣品質好,又陽光充足的環境,且它們還是一種需要依附其他植物或者地形的特殊形態。
綜合下來,也就是高山植物能滿足生存條件。
吃完後,三人輪次休息。
經過昨晚的狼群攻擊,今晚余秋原一時很難入睡,於是便安排他守護前夜的安全,等到實在堅持不住,再更換余秋江。
余秋堂本來輪排在最後一班,但余秋江考慮到他太辛苦,後半夜也沒喊他,等到一覺醒來,發現都馬上五點。
恰逢今天天氣轉晴,東方已經出現魚肚白,隱隱約約能看到幾分紅氣。
「醒了?」
余秋江雖然笑著,但眼神里有點疲憊。
前晚上後半夜基本沒有睡,白日裡又緊張,這又是熬了半夜,他即使鐵打的人,也出現了疲態。
余秋堂心裡感激,但態度上還是很嚴肅,「江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睡眠不足,但以後不要這樣,我們輪換休息,已是保證每個人精力分配的最好模式。
你沒有休息,那今日你就不在狀態,若是出現什麼岔子,反正會體力跟不上。這點你一定要注意,該喊我起來,一定要喊我。」
余秋江也沒反駁,點點頭,「好,以後按你說的來。」
余秋堂當然也知道事情不能完全怪別人,主要還是他沒及時醒來。
只能心裡暗暗驚醒自己,以後要謹慎,切莫出現這種情況。
這是身邊有人,萬一他以後獨自一人在山裡,碰到沒有睡醒的情況,豈不是將自己陷入很大的危機里。
整裝待發。
不同於來時輕鬆,這會他們東西可就多了。
六張狼皮,一張麝皮,一隻猞猁,一大一小兩隻麝。
還有來時帶的一些日常用品。
加起來確實不輕。
經過協商,猞猁太重,就由余秋堂背著,關鍵時刻若是出事,可以臨時交給余秋江。
兩隻麝都由余秋江帶著。
余秋原力氣最小,後面即使爬山,也不一定非常給力,所以就只讓負責七張皮和部分日常用品搬運。
不過那也是不輕。
他依然很吃力。
余秋堂想著給他再分擔點,但余秋原相當倔強,覺得自己總需要慢慢段落,一直被人護著,進山一趟就是白進。
余秋堂想想也是。
就和余秋江暗自通氣,兩人走走停停,儘量減緩速度,讓余秋原能跟得住,並且不留痕跡地維繫這個小堂弟的自尊。
就這樣,三人慢慢向上面攀登。
因為下雪,原本就摸不到路徑的地形變得更加複雜,很多時候三人只能停下,讓身手敏捷的余秋堂前去探路,確認沒有問題,然後再繼續前行。
這樣就更浪費時間。
等穿過杜鵑花坡,松柏混交林,來到更能耐寒的杉樹林邊緣,穿過這片杉樹林,前面會有一片高山寒松,在松樹的邊緣,靠近南坡方位,就是松蘿最喜歡生長之處。
幾人在杉樹林旁邊只是短暫休息,然後一鼓作氣,穿越幾個樹林,來到最終的目的地。
松樹林這邊,相當於是個懸崖。
懸崖三四十米落差處,是一片山脈之間的平坦之地,過了平地,對面就是另外一座山。
「你們看看,這座山過去,就不是我們清泉鎮了,對面的山峰屬於其他鎮。」
余秋原和余秋江都是第一次來到山頂,看到遠處的群山雲遮霧繞,最邊緣的位置被冉冉升起的朝陽染紅,仿佛是給雲層暈染出紅色的邊。
而雲層之間,偶爾有雕或者蒼鷹衝出來,快速滑過影子,又重新一頭插進雲層里,就仿佛是神仙世界裡的仙鳥。
「真好看啊!」
余秋原由衷感嘆。
他詞窮,醞釀許久,沒找到什麼好用的詞彙,最後只能用最樸實的語言表達出來。
余秋堂笑笑,沒有出聲,讓他沉浸在這大自然的心曠神怡里,繼續多待會。
這種自然界的美,真不是人工能創造或模擬的。
余秋堂前世也去過很多發達城市,見識過很多高科技的現代化建設。
不論是否方便,或者有利於人民生活,就單論美感,那人類再多的智慧和能力,都比不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回過神來,余秋堂便帶著兩人尋找紮營之處。
到這個海拔,需要預防的東西就很少了。
大型鳥類,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地上的猛獸,真正活動在這種海拔的,也只有狼和貂。
但據余秋堂所知,這座山峰沒有貂的生存痕跡,無論是石貂還是黃喉貂或者紫貂,出現的痕跡都在對面那座叫「傻傻山」的山脈上。
那座山最低位置,海拔也就比這邊低不到幾百米,是秦嶺在寧縣區域內,最高的山峰。
那座山因為周圍有天然屏障,現在沒有索道通達,要過去則需要從這邊山上一個隱蔽之處先下到連接兩山間的平地,然後再到對面。
一般人很難找到通道,若是強行要過去,就只能用繩子將自己從這邊懸崖放下去,再到對面。
但這樣來回很不方便,無法攜帶重物,關鍵時刻出現危險,跑都沒地方跑。
所以並沒有被人們廣泛利用。
既然有天然屏障,這邊剩餘的猛獸就只剩下狼和狗熊。
狗熊基本可以忽略。
要是雪天的山裡碰到狗熊,比碰到美女都要難。
但凡有點出息的狗熊,在過冬之前,都會將自己吃得飽飽的,並在窩裡儲備很多食物,方便中途醒來臨時補充。
只有很個別的狗熊,沒吃飽,也沒存儲夠足夠的食物,就只能出來在外找食物。
可狗熊主要以果實和一些植物為食,大冬天出來,實在是找不到啥能吃的。
而其他季節能很容易遇見的鼠類等小動物,冬季大多數都隱藏的很深,想找到或者抓住,也是相當不簡單。
「其實,我覺得我們此刻很安全,」
余秋堂帶著兩人尋找到一棵奇怪的大樹,一根上面並排長著三個粗粗樹幹,每一根都有兩三人合圍,三根樹幹並起來,和一堵牆沒啥區別。
山中尋找紮營地就是這樣,要方便撤退,不是死角,但背後又要是屏障,不能被獵物搞了偷襲。
就像下面的岩洞,這邊的三頭樹。
「為啥啊,堂哥?我看四周還是挺危險的,風吹得這麼大。」
余秋原緊張地四處打量。
他也是好玩,無時無刻不在害怕,又不斷給自己鼓勵打氣,克服恐懼。
余秋堂覺得蠻好。
就像是一把寶劍,千錘百鍊,反覆猝火,最後才能百折不撓。
若是急著出爐,遇見個緊急事情,反而更容易折斷。
「我們不是才在下面端了一窩狼嘛,這座山不大,我想容不下兩窩七匹規模的狼群,即使還有狼群,估計最多就三五隻。
甚至是孤狼!
原子,你見到狼不要太怕,要是只有孤狼,你就把它當成一隻狗,只要防備著不讓他正面撲倒你,那他根本拿你沒辦法。」
余秋原苦笑著答應了。
「慢慢就好了,不要把這些東西想的太厲害,他們就是占了數量的光。」
「可這些傢伙會吃人啊!!」
好吧。
余秋原終於說出普通人面對猛獸最真實的恐懼之處。
不過,說出來的恐懼,就會恐懼減弱。
余秋堂和他們一邊布置營地,一邊解釋,其實大多數野獸都很怕人,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在高山的野獸眼裡,人類也是非常罕見的動物。
他們面對陌生的生物,首先判斷依據就是體型。
隊伍之間抗衡,提醒大小和重量,永遠占據首要位置。
人類在很多野生動物面前都是非常高大的生物,他們不到萬不得已,是斷然不會撲擊人類。
但若是碰到膽怯逃跑的人類,它們就可能會進攻。
一番說辭後,余秋原恍然大悟。
算是解決了一部分疑惑。
余秋堂說完後,又殺個回馬槍,「不過,話雖如此,但在野外,還是要萬分小心。
除了專業的獵人,一般人的力量和耐力肯定都趕不上動物,且人類也不習慣山地環境,所以動作靈敏度會下降。
狹路相逢,一旦遇到生死對抗,獵物在地理環境上穩穩占據優勢,這點不得不防。」
余秋原又是應了下來。
收拾完畢後,三人又吃了一些東西,余秋堂便帶著余秋原開始布置陷阱。
通過觀察,附近稀稀疏疏都是松蘿,但有一片最為茂盛,就像垂柳一樣密密麻麻懸掛在半空。
而地上,有麝走過的痕跡。
余秋堂便將浸過公麝尿液的布,分幾個地方埋在樹下,下面放好獵獸夾。
比起捕獵猞猁,麝要好捕很多。
因為雄麝一旦小麝幾個月,它就會離開雌麝和孩子,來個放蕩不羈愛自由。
所以,雌麝一旦聞到雄麝氣味,都會去找胸麝,除非雌麝剛剛生過寶寶。
雄麝的麝香以及雄麝的尿液,都對雌麝有致命的吸引力。
下好夾子,三人便開始守株待兔。
這個等待不知要多久,但依據常理,這邊大雪初晴,若是雌麝還有寶寶,那肯定要出來尋找食物。
只是根據腳印,它似乎來過,所以不知道下次來還有多久。
結果,這一等,就是一天半。
沒半分蹤影。
余秋堂倒覺得沒啥,狩獵就是這樣,不可能每回都順利,那他就是歐皇了。
但余秋原就有些意興闌珊,等到第二天中午吃飯時,喪氣地問:「堂哥,我們還要繼續等嗎?」
余秋堂看看天,今天又是個雲霧天,見不到太陽,陰沉沉的,仿佛隨時又要下雪的模樣。
他想了想,「這樣吧,再等一個下午,若是今天還沒有,我們明早趕早下山。」
余秋江點點頭。
他一般不發表看法。
余秋原看余秋堂這樣說,也只能堅持下來。
但其實心裡沒報太大打算,就等著過完這個下午,明早返家。
出來已經四五天,還有點想家人。
然而,下午一點多,事情突然就出現了轉機。
一隻母麝,終於出現在松樹林裡。
它可能完全沒意識到,這邊埋伏著人類,所以並不慌張,幾乎是一路閒庭信步,悠哉悠哉地走到附近。
突然,它抬頭朝這邊看來。
鼻子也使勁聳動著。
它問到雄麝的氣味。
頓時,輕快地邁著小步子,踩著雪花跑過來。
然而,跑到附近之後,它四處看看,並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又一度陷入迷茫。
經過再次嘗試後,開始緩緩朝獵獸夾走過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