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捕麝不是簡單事

  「這裡,帶著呢!」

  余秋江指著包裹里一個大大水壺,「濃度很濃,我試過,噴到雞身上,幾個小時動彈不了。」

  「好,這個一定要帶好。」

  曼陀羅是一種有毒植物,但用曼陀羅的葉子泡水,就有麻醉的作用。

  這邊人閹割動物,經常會用到。

  其實還有一種東西也可以,但是不方便找,而且特別昂貴,那就是天麻。

  相對於曼陀羅漫山遍野都有,對肝陽,祛風通絡很有效果的名貴中藥天麻,則喜歡生活那種陰濕地方,最好是有腐爛物質存在。

  為啥呢,因為天麻是一種伴生植物。

  它必須依靠別的生物一起生存。

  所以它沒辦法,只能選擇跟著適合自己種子發育的一些植物走。

  天麻後世一斤最好能賣到千把塊,即使到這個年代,也是稀缺貨,估計賣個二三十塊一斤,一點問題都沒。

  獵捕麝,和獵捕其他動物不同。

  麝必須要活捉。

  如果一旦麝死亡,麝的香腺會快速萎化,導致能取到的麝香會非常小,並且效果也差很多。

  並且,更是有很多性格很剛烈的麝,臨死前會將自己的香腺直接吃掉,讓人空手而歸。

  所以,獵捕麝一直是個很不容易的事情,一般獵人即使知道價格昂貴,有利可圖,也懶得折騰,就是投入和產出的性價比太低。

  余秋堂讓準備好曼陀羅水,就是為了給弩箭浸泡,讓弩箭射中麝的時候,它不會特別疼痛,從而快速吃掉自己的香腺。

  這也是山里獵人的不傳之秘。

  余秋堂還是跟教他紅拳的師父那裡學來,以前也沒告訴過任何人。

  一來擔心被人都學會,附近的麝能被捕殺個乾淨。

  二來,也怕有那些不知死活的人,都想去碰運氣,結果困死在山裡,成為野獸口糧。

  余秋堂仔細翻看兩人帶的東西。

  不時低頭沉思。

  帳篷是必須品,帳篷裡面覆蓋毯子,被子也是首要考慮因素。

  麝的活動範圍很廣泛,不同食物的麝生存空間不同,其中以松蘿為主要食物的麝,更是生活在海拔兩三千米。

  海拔每升高100米,氣溫會下降0.6攝氏度,即使地面溫度還有十幾度,等爬到相對高度,估計也就剩下幾度,甚至會到0度以下。

  保溫就顯得格外重要。

  山里最怕氣溫突然變化,一旦失溫,那就危險了。

  網子和繩子,同樣重要。

  網子用來捕獲,麝很反感人直接觸碰它的身體,因為會使它氣味發生變化,等到弓弩射中,需要用網子將麝兜住,直接裝進筐子裡完事。

  繩子則是作用很多,如果遇見難以攀登的位置,可以幫著繩子下探,也可以互相拉,如果一旦下雪迷路,還可以用繩子彼此拉著,防止迷路。

  筐子和袋子都是裝野物的容器。

  麝要放到筐子裡,若是順便搞到其他野物,或者珍貴的藥材,都需要用袋子裝。

  還有哨子,負責在山裡聯繫。

  山中空曠,哨子的聲音能傳出很遠。

  他們進山後,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必須要分開蹲守或者搜尋麝的下落。

  麝除了孩子是幼崽的時候還會成對出現,正常情況下,都是孤單生存。

  它們膽小機敏,對氣味的嗅覺又非常敏銳,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就會立刻逃之夭夭,並且更換活動範圍。

  除了這些特殊用具,剩下的就是各種食物,水,藥物等等。

  然後就是槍。

  雖然捕獵麝無法用到槍,但因為要去高山,將會直接面臨更多危險的野生動物,頂級的捕食者。

  豺狼豹猞猁等等。

  槍主要起個震懾作用。

  麝是一種很弱的動物,這些猛獸都是它的天敵,有它們出現的地方,必然會出現這些壞傢伙。

  「好,沒啥問題,等下上山時,我多背一些,到山上之後,原子主要負責背東西,你力氣咋樣,撐不撐得住?」

  余秋原笑道:「不知道啊,反正一百斤的糧食袋子,我能一口氣扛幾十個進院子,咋樣?」

  「勉勉強強,」余秋堂拍拍他的肩膀,「山里肯定要比平地費力點,到時候量力而行,也要注意節約力氣,可不能像峰子第一次進山那樣,開始風風火火,還沒走到三分之一,人就累的不行。」

  「嗯嗯,堂哥,我就聽你的,你讓我走我就走,讓停就停,你多教我就行。」

  「好。「

  余秋堂很滿意,不懂沒關係,關鍵是要聽話。

  這次的風險大,最怕愣頭青,搞不好把大家都害了。

  這次沒有找王浩峰去,也不是沒有這方面原因,他沒有徹底把握,能帶著王浩峰個冒失鬼遊刃有餘。

  將東西重新打包,余秋江對余春菊簡單交待幾句,三人的便踏著晨色走上去山裡的小道。

  余秋原腳步輕盈,開始一直想走在前面,但被余秋堂喊到中間走著。

  山里風大,抵抗風力也是一種消耗。

  余秋堂屬性好,自然是沒有什麼負擔,余秋原初來乍到,放在中間能節約很多力氣,余秋江耐力也不錯,充當隊伍的押尾。

  開始余秋原還會問些問題,但慢慢也不問了。

  三人就像是沉默的苦行僧,只是疾步向前,等到天亮的時候,已度過上次搭建的樹幹橋。

  剛好這邊是橡樹林和灌木叢的交界處,中間沼澤位有大片的地方沒有樹木,可以看到天空。

  余秋堂走過樹橋,抬頭看看天,面露無奈。

  早上走的時候,天上還能看到啟明星,他以為今天是個大晴天,還比較慶幸。

  可走著走著,就看到東方出現紅雲,頓時心裡有點忐忑。

  朝霞滿天,雨落漫川。

  這說明,今日有可能下雨,甚至下雪,反正不會是個清朗天氣。

  只能抱著僥倖繼續前行。

  結果走到現在,天上的雲層已經很厚,可以說是陰雲密布,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喪失。

  「怎麼了?」余秋江和余秋原分列兩旁。

  余秋江背上背著一把弩,還一個大包裹,手裡還提著余秋堂的長戟。

  這一身怎麼看都有一百多斤吧。

  也就是他,一般人真堅持不住。

  余秋原則是背著他的包裹,估計有個四五十斤,走的頭上直冒熱氣,臉色發紅,但精神還行。

  算是超出余秋堂的預估。

  「歇會吧,再向前,我們就不能走成型的山道,要開始走小路,可能一時半會都沒辦法休息,最起碼穿過橡樹林,再走過灌木叢,到海拔500多米的苔草區……「

  「那要走多久?」余秋江問。

  余秋堂閉著眼睛估算下,「大概需要六個小時,那還是我們不怎麼歇息,不出事情況,稍微被殺耽擱下,可能到後就是後晌。」

  余秋江點點頭。

  他有種很好的品質,就是對於已經發生,或者是必將發生的事不咋抱怨,即使再大的困難,都能在短暫的時間內快速調整好自我。

  像前幾日,在奶奶面前破防,已是非常罕見的舉動。

  一般並不會出現。

  所以那天余秋堂才會很驚訝,專門留下來安慰他。

  就擔心這種隱忍自己的人,一旦到達極限,h會做出常人難以預料的舉動。

  余秋原聽還有這麼久,立刻說:「現在大概是八點多,六個小時就是後晌兩三點,天陰沉沉的,說不定到時候都黑了。」

  余秋堂看了他眼,笑笑。

  這孩子是個天真派,想問題的角度很刁鑽。

  完全沒有理解他和余秋江的意思。

  「差不多是得那個時間,說不定更晚,不過山上天黑的時間不穩定,要看我們剛好在什麼位置。」

  「啥意思,堂哥?」

  「你看,如果那會剛好在這種位置,周圍沒有特別高的樹遮擋光線,那自然要黑的晚,但如果剛好在什麼森林裡,可能已經黑透。

  不過總體來說,山裏海拔高,是要比我們在原上黑得晚一些。」

  「這樣啊,懂了。」

  三人原地休整小半個小時,開始繼續踏上征程。

  開始是沿著橡樹林邊上走,還比較好走,地面相對硬實,但走過橡樹林,就來到一片冒火梨的野林子,就非常難走了。

  冒火梨是一種類似山楂的果子,櫻桃大小,紅了後呈橙黃色,裡面有籽,裡面也像是一個縮小版的山楂,但吃起來不酸,是反而只有甜味。

  很好吃。

  這種果樹後來被從山裡移植到家園裡,也成為一種廣受歡迎的水果。

  而且,冒火梨的樹還能用來嫁接各種其他果樹,蘋果梨杏子桃子等等,很容易存活。

  所以非常常見。

  但家裡的冒火梨果實小很多,而山裡的野果子則是和大山楂差不多大小,但基本沒辦法吃,即使現在是秋收季節,森林裡一片橙黃色。

  只要敢拿下來吃一口,保證把人澀得舌頭卡死在嘴巴里。

  這點也可以通過它的掛果率來證明。

  山里很多小動物都喜歡吃野果子,但凡味道好點的,都已經被採摘和搬運乾淨,哪還能好端端掛在樹上,定是野生動物們嘗試過它的難吃,世世代代傳播下去,珍惜生命,遠離冒火梨。

  也正因為沒人採摘,也沒動物搬運,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樹上的果子結了,成熟,落到地上,來年再接……

  慢慢地,樹葉就和果實在地上形成一道厚厚的果泥,裡面會潛藏一些食腐類的動物和蟲子,人走在上面,高一腳,低一腳,真是非常難走。

  不好發力不說,還黏糊糊的,給人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幸虧他們三人在余秋堂安排下,提前都穿著豬皮做成的長腰雨靴,非常完美的應對這種狀況。

  余秋堂和余秋原走了會,心裡默默佩服和慶幸,幸虧有餘秋堂,要不就剛這個地方,就能讓他們鎩羽而歸。

  若是穿一般鞋,泥濘能淹沒到小腿,那還走什麼走。

  余秋堂好幾次觀察余秋原,發現小伙子都是一聲不吭地堅持著,頭頂上熱氣騰騰,面容都累的有點扭曲。

  看來是在不斷挑戰自己極限。

  他便沒有叫停。

  登山如長跑,開始要經歷一段時間疲憊期,若是放棄就徹底失去征服前路的機會,但若是能度過這段艱難時刻,就會柳暗花明,作出新局面。

  這種忍耐度,可比王浩峰強太多。

  那傢伙,雖然最後也能堅持到底,但話很多,放到外面的世界,往往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主。

  事情沒少做,牢騷沒少發,辛苦倒是辛苦了,算帳的時候,一想起他,都是他態度有問題,基本拿不到啥功勞。

  大概走了四五十分鐘,三人總算走出冒火梨的林子,暫時來到一個小小的山坡,上面長滿密密麻麻的野苜蓿和蒲公英,車前草等。

  現在正值花謝期,蒲公英腦袋山都頂著小小的傘,稍微有風吹拂,便會有些小傘順風而起,被卷向高空,消失在半空中。

  「來,歇歇,吃點東西,中午我們就不停下吃飯了。」

  余秋堂將背上的包放到乾草上。

  「好!」

  余秋原就在等這句話呢,聞言直接連人帶包摔倒在野草上,伸展雙臂,仰頭望天,重重地長呼一聲。

  「累死了!!!」

  「哈哈,」余秋堂拍拍他的肚子,「坐起來,不要直接躺著,對身體不好。」

  「哦。」

  余秋原準備爬起來,但被後面的包裹扯著身子不放,一下子沒有翻起來,看起來就像是個肚皮被翻起來的烏龜。

  「啊啊啊~」

  這反而激起他的好勝心,開始吼叫著,拼命想戰勝包裹。

  但他現在本來就是強弩之末,突然放鬆,身體就像是被徹底掏空,短時間內好難聚集起來力氣,只能是無能狂吼。

  余秋江實在看不下去,順手幫他將包裹接下來,余秋堂則是一把將人扯起來,「緩走幾步,然後再歇。」

  「咋走?」余秋原問。

  「平時咋走,現在就咋走啊。」

  「哦。」

  余秋原開始在旁邊慢悠悠走起來,因為心裡有計較,反而搞得不會走了,一走就順拐,差點沒把自己給絆倒。

  自然看的兩個堂哥又是忍俊不已。

  畢竟是親堂弟,余秋江對余秋原的態度可比王浩峰好多了。

  對王浩峰,基本就沒咋笑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