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能娶媳婦了?
「大哥,我看還是暫時放到美蘭家吧,但美蘭說的也有道理,娘既然病了,那看病肯定要花費。
老三家裡過的也不富裕,肯定不能讓他們承擔份子錢。那這樣吧,考慮到大家實際情況,就不再增加大家負擔,這看病的錢就由我來出。」
還是得余得木繼續組織。
不是其他孩子不孝順,就是這種場合,不是孝順能解決的問題,包攬下來,到頭拿不出錢,也就是打腫臉充胖子,都是白搭。
余得木有錢,就有底氣,話語權是槓槓的。
「還是每家一起出吧……」
「這個真不用搶的大哥,以後娘放家裡,我生意忙,也操不到太多心,還全靠你們,出錢的事就讓我來吧,我算不上特別有錢,給咱娘看病,還是能拿的出來。」
余得金猶豫下,無奈點頭。
「那行吧,就先這樣。」
又再次對余得水和高美蘭說,「暫時就這樣說好,你們照顧段時間,我這邊把窯騰出來,就把娘接過去。」
說話的時候,他掃眼余秋堂,看到兒子點點頭,沒有提出異議,心裡放心很多。
話說到這個份上,接下來就是一堆「善後工作」。
余得金提出隔壁村裡有個厲害的老中醫,聽說是過去給大官們看過病,非常厲害,遠近聞名,可以請過來先給母親看看。
余得木聞言,急忙讓帶他去請,剛好車子開回家了,順便用車拉過來,也是方便。
余得金便和他一起走了。
彼此默契地沒有提請老中醫的花費問題。
肯定還是余得木出。
都是成年人,知道說話的忌諱和分寸,既然拿不出錢,就不要反覆提到錢的事情,要不然每次提出來,自己和拿錢的余得木都會尷尬。
既然有餘得木這麼個有錢有本事的弟弟,那是他,也是母親和其他兄弟們的福氣,而弟弟心胸寬闊,又照顧家裡,那還有什麼可囉嗦的呢。
說的太多,反而感情生分。
兩個主心骨走了,剩下的人自然沒有繼續待的意義,各自回家。
出門時,余得火不知為何,竟在門檻上絆了下,差點來了個狗吃屎。
余秋堂剛好走在他旁邊,急忙一把拉住他,才沒讓他摔倒。
「四叔,你當心啊。」
余得火的身體很輕,沒多少重量。
他轉頭對著余秋堂笑笑,繼續向前走去。
余秋堂微微有點擔心。
四叔這個身體,該不會是生什麼病了吧,可能是衣服穿的厚實,遮住本來的身體,剛才感覺到輕後,他再仔細打量四叔,發現他脖頸位置,已瘦到不成樣子。
這哪是才四十多的壯年身體。
余秋堂對四叔沒太多感情,但也不反感,農村人對上門女婿往往都帶有輕視,屬於兩面家裡都不待見。
所以前世記憶中,四處不咋回家。
只有大場面才能遇到,每次都只覺得他很疲憊,仿佛沒有休息好。
其他就沒太多印象。
可如今重生後,他對親情的理解有新的認識,對人生的無奈也有了理解。
再看四叔,就有別樣的情緒。
四叔當初入贅,看起來是他先找王曉琴,但實際上卻是緩解家庭壓力。
以當時奶奶的能力,照顧這麼多孩子都困難,自然沒能力給每個孩子都娶到媳婦。
四叔間接上幫奶奶和余家解決了重大難題。
說回來,余家似乎沒有什麼長壽基因,在余秋堂的印象中,從爺爺開始,到各個叔伯,父親,包括和他一代的人,以及比他更晚的一代,都比較短命。
若是一兩個人,那可能是意外。
但家族所有人都得病,那就肯定是基因有點問題。
包括他自己,也不是稀里糊塗地就重生了,還不知道前世是怎麼死的呢。
王曉琴聽余秋堂這樣問,笑了笑,「好著呢,一個大男人能有什麼病,就是沒睡好。」
「嗯,沒睡好。」
余秋火在旁邊附和聲,又重複句:「睡不著。」
說著,兩人漸漸走遠了。
余秋堂又看看還拖在後面角落抽菸的王瑞祥,微微思忖,還是走過去拍拍他肩膀,「瑞祥,有空帶四叔去醫院你看看吧。」
「呼~」
王瑞祥突然被搭訕,有點意外,吐出一口濃煙,「看什麼?」
什麼大孝子!
余秋堂忍住無奈,耐心地說:「我看四叔臉色很差,精神也不好,看看是不是有什麼病,有的話就趕緊治療,可不能拖著,小病拖成大病。」
王瑞祥嘲諷道,「能有啥病,還不是想著再要個孩子,操勞的唄。」
說著,還戲謔地露出笑意。
余秋堂特別反感這種說話語氣,尤其是當著外人面說自己父親,可這是別人家事,他也管不到太多,只能忍了又忍,最後叮囑:「還是去看看為好,莫要真出了事,才知道後悔。」
說完,他也不想繼續多待,朝門外的余秋江處走去。
王瑞祥看著他的背影,良久,將手裡的菸頭彈飛出去,站起身拍拍屁股。
「看病……?」
搖搖頭。
他和余秋堂很不熟悉,非常不熟悉,感覺中他和自家好像聯繫也不多,為啥突然關心起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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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江和余秋原還有餘秋山在門口大椿樹下聊天。
當然,主要是余秋原和余秋山安慰余秋江。
余秋江蹲在地上,一聲不吭。
兩個堂兄弟說著說著,也不知安慰什麼,便一左一右也跟著蹲在身邊。
像是三個樹墩子。
余秋堂走過去,余秋山急忙給他個眼神,將緊挨余秋江的位置讓出來。
「那江哥,堂堂,原子你們聊,我去看看咱奶,突然到新環境,還不知適應不,可別把三嬸給惹到。」
余秋原無奈苦笑。
自己的母親啥樣子,他也清楚,若都像二嬸那樣就好,溫柔的不像話。
余秋堂補位後,對余秋原說:「原子,你也跟著山哥看看去,以後她就住你們家,你不混個臉熟,關鍵時刻可沒法子應付。」
余秋原想說不用,但很快注意到余秋堂眼神的含義,便應了聲,小跑跟上余秋山進去。
順手將大門閉上一半,只留下半扇門掩著,射出一條斜斜的光幕。
光幕剛好照在余秋堂身上,將余秋江遮在暗處。
兩人先是沉默蹲了足足五六分鐘,余秋堂忽然輕笑聲,「她老糊塗了,是吧?」
余秋江沒吭聲。
「我那會在想,人這一生真是殘酷,伱說咱奶以前多要強一個人,就不說她是戾氣或者強勢,做出多不近人情的事情。
起碼也是個能拿得住自己的人對吧?
那你看看現在呢,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做了什麼吧。
她甚至,都認不出你了。」
「生氣吧,是該生氣啊,當時那情況,誰聽到都會生氣,我當時就氣得不得了。我心想你這老太太咋這麼嘴爛呢,都成這樣了,嘴還不知軟。
可我後面轉念一想,她都這樣了,還能記得罵小叔,那是不是也證明,小叔其實就是插在她記憶里一根刺,永遠都拔不出來呢。
這根刺,你完全可以看成一種懲罰。
我想,除非她真的某朝一日合眼,再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要不然她就擺脫不掉這個影子。
江哥,你說這是不是一種折磨?」
余秋江看了眼余秋堂,又重新低下頭。
「江哥,其實我最近明白個道理,這世上的道理,它並非就是黑白兩色,有太多事情,我們很難具體定義為黑色還是白色。
你說是吧?
我爹特別喜歡揍我,這你也看到了,老實說,每次揍我的時候呢,我就恨得牙痒痒,心裡不知說了多少發狠的話,想著此刻若有一把刀子,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刺進他肚子呢……」
余秋江一驚,再次看向余秋堂。
余秋堂卻轉瞬一笑,「可事實呢,即使當時真給我一把刀,我會刺嘛,我想我並不會。
因為愛恨,並不能互相抵消。
我想,我對我爹的恨意,是真實的。
但我愛他,也是真實的。
我相信他對我的感情也是一樣,討厭的時候是真討厭,該關心的卻也不會少。」
余秋堂將手輕輕放在余秋江肩膀上,「你看,這就是人最無奈,也是複雜的地方。
其實我知道,江哥你心底深處,並不像你表面這樣恨咱奶,但你的恨意卻也真實。
若你真是個沒有情感良心的人,你根本不會有煩惱,她那樣說小叔和小嬸子,你大可狠狠訓斥她一番,憤然離去,別人也無法說你不好。
若你是個真正心胸開闊大方的人,你自然不會將這種煩惱放在心上,你會想著她其實就個可憐的母親,因為傳統而固執的落後思維,間接將最小的親生兒子逼上絕路。你同樣不會難受。
但。
江哥你和我都是普通人,我們很難超然情緒之外。
所以我們才矛盾,才糾結吧,才一方面心裡恨著,一方面又覺得不該這樣恨,恨的沒有意義。「
「唉!」
余秋江發出聲悠長的嘆息。
總算將他這口氣給排出來了,還真擔心憋出個病呢。
余秋堂深知余秋江這種人,是人間最辛苦的一種,做不到最壞,又做不到釋然,便只能在一次次事件中折磨自己,直到將自己磨得沒有半分脾氣。
「走,我們回去吧,那邊還在幹活呢。第一天收尾,還是要給交代下。」
余秋堂拍拍他,率先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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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得水家的鴻門並不會波及到工地的熱火朝天,米雅麗和余家兩姐妹剛為大夥準備好夜宵,準備出門坐坐納涼,就看到余春梅從鍋台下面翻出個烤得焦黃的饅頭。
「給。」
米雅麗非常意外,疑惑地看著後者。
余春梅卻笑道:「你晚上不吃東西,胃會不舒服吧?」
米雅麗點頭,「是到沒錯,可梅姐你咋知道……「
余春梅笑道:「你說呢?」
米雅麗立刻就懂了。
但隨之陷入更大的迷惑。
嚴格來說,她並不是晚上一定會胃疼,而是若晚上沒有及時睡覺,空腹熬夜太久,到半夜就會胃疼。
這事……
就連家裡人,也不知道啊。
每次胃疼,她為免家人擔憂,都不會特意說出來,只會偷偷摸個饅頭吃吃。
但余秋堂咋知道的?
這簡直難以理解。
而且,這個饅頭還是烤的焦黃的饅頭,他又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吃烤饅頭。
真是的。
比我肚子裡蛔蟲都了解我。
驚訝之餘,心裡莫名又有點感動,不管他如何知道這些信息,但今天這麼忙,他還操心著自己這點的小事,並且只是暗地裡託付姐姐,並沒有特意表露。
真是個細心溫柔的人啊。
她坐在門檻上,慢慢掰著饅頭小口吃著,余春梅看在眼裡,走過去陪她坐下,柔聲道:「烤的不算干吧?」
「剛剛好。」
「那就好。」
余春梅長嘆口氣,「給這麼多人做飯,也是累人事,今個多虧你幫忙,要不然我還真忙不過來。」
「梅姐不要這麼說,你比我能幹多了,做事麻利,會做的事情又多,我還要像你學習呢。」
「看你這嘴甜的,又長得這麼好看,還做事踏實能幹,也不知以後會便宜誰家小伙子。」
米雅麗溫婉一笑。
「給姐說說,你家裡有給你看對象嘛?」
「沒。」米雅麗搖頭搖的很快,也不知為何,聲音都提高几分,很快又覺得失態,又低頭說:「暫時還沒這個打算,弟弟妹妹還小,家裡靠我大哥一個人忙不過來。」
「真是個懂事孩子。」
「也沒有啦,家裡情況就這樣嘛,有什麼辦法,若我一狠心嫁出去,將這個攤子丟個我娘,她也沒辦法是不,再說了,我大哥現在還沒媳婦呢。」
余春梅眼前浮現出米文忠的模樣,打趣道:「你大哥看起來也不小了吧?」
「二十六。」
「那咋還沒娶媳婦呢,滿能娶了。」
米雅麗苦笑,「還不是窮的禍,家裡吃飽穿暖都是問題,哪來的錢湊彩禮。」
「你哥不是磚瓦匠嘛,我看本事強的很,咋會這麼艱難?」
「咋說呢,他人太老實,人家喊他幹活就去干,也不知道提前要錢,結果乾完後很多就要不到錢,慢慢他都忘記誰沒給了。」
余春梅微微一怔,想著米文忠憨厚吃飯的模樣,想到若是他能娶到個好媳婦,幫著照看點,怕是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那你哥就一直沒看過對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