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城裡的盤上公路上,一輛黑色小汽車正在疾馳著。
「謝謝你了,駱四。」鍾佩珍感激地看著駕駛座上的駱四。
今天返回城裡的鄉村巴士已經停運了,要不是碰見了正好要進城辦事的駱四,她還要等到明天才能回娘家了。
駱四梳著中分,戴著時下流行的蛤蟆鏡,嘴裡嚼著泡泡糖,一副弄潮兒的模樣。
他轉頭看了一眼鍾佩珍,「你回娘家了,你的兩個兒子怎麼辦?」
鍾佩珍一下被問住了。
她真的能放下心把他們扔在許家嗎?
葉霜霜不禁嘀咕:【對誒,親媽回娘家了,那兩個冤種大哥怎麼辦?渣爹可不會花心思好好管教他們。】
【還有二嫂,她沒什麼警惕心,說不定親媽這一走,她那不到三個月的娃就噶了。】
腦海中閃過的軟糯童音,讓鍾佩珍一瞬間開始猶豫了。
車速很快,車窗外的風景亦在不斷變化著,泥濘的道路也變成了寬闊的公路,這意味著離那個貧困的村子越來越遠。
「駱四!要不你還是把我送回去吧!」
「回去?你確定?」駱四挑了挑眉,車子開始慢慢減速。
「嗯。麻煩你了。」
出軌的丈夫,一心想害死她閨女的婆婆都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她還不能走!
還有那裝神弄鬼,封建迷信的王婆!
她不敢想像,這些年來有多少孩子因為她的三言兩語而被扼殺。
駱四沒說什麼,默默把車子掉了個頭。
大概半小時後,又回到了被裹挾在群山之中的塘頭村。
車子在許家百米之外停下。
駱四幫忙把行李從車上拿下來,瞥見鍾佩珍微微隆起的肚子:「用不用我幫你把行李拎到家?」
鍾佩珍連忙拒絕。
這年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都會被認為亂搞男女關係,何況她現在還是個已婚婦女,要是被人瞧見了指不定得怎麼議論呢。
況且駱四不久前才剛調侃過李紅娟和許建平,若是知道她坐了駱四的車,估計會弄的很難看。
剛從鳳英家回來的許良才正好看見這一幕,拔腿往家裡跑。
「媽,建平,我瞧見老六媳婦了,她從駱四的車裡下來,兩人不知道從哪回來。」
「什麼?」正在準備豬潲水的李紅娟直起腰,皺起了眉頭:「佩珍怎麼會跟駱四那小子搞到一塊去了,她不知道咱們家跟駱四不對付麼?!」
「那我哪知道啊!」許良才賊溜溜地轉了轉眼珠子,「那倆人就在路邊。」
許建平和李紅娟跑到門口一張望,果然瞧見了正在和駱四說話的鐘佩珍。
見狀,李紅娟不滿地哼了一聲,就罵罵咧咧地回去繼續幹活了。
望著不遠處的二人,許建平一動未動,眼神所有所思,心中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
直到鍾佩珍拿著行李往家裡的方向走,他才轉身回去。
「我沒說錯吧。」許良才幫著母親在一旁跺豬草,隨口說道:「我看他們兩個看起來好像挺熟的樣子,該不會早就背著老六和駱四那混蛋搞上了吧?」
李紅娟臉一板,隨手用手上的傢伙錘了錘他的腦袋,「老四,這種話可不興瞎說!要是傳出去,可就要開全村會議了!」
許良才揉著腦袋不滿地嘟囔:「哎呀,開個玩笑都不行啊?再說了,萬一要是真的呢......」
李紅娟又瞪了他一眼:「我說老四你那張臭嘴能不能閉上,建平還沒說啥呢。」
一旁的許建平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頭,鍾佩珍還沒走進家門,就聽見李紅娟在罵許良才。
看見她回來,李紅娟的質問脫口而出:「佩珍,你剛剛和駱四做啥去了?」
鍾佩珍語氣淡淡:「什麼也沒做,哪也沒去。」
「你放屁!」許良才「騰」地站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我剛從鳳英家裡回來,分明看見你從駱四的車上下來,你還不承認,該不會是心裡有鬼吧?」
聞言,鍾佩珍心一沉。
這果然和她設想的八九不離十。
去年村里就有一姑娘,婆家人不喜,只因為一小伙子幫了她的忙,就不斷被婆家人造謠中傷,瞬間在村里引起了軒然大波,最後姑娘不堪忍村里異樣的眼光而跳河自殺了。
她本不想和許良才計較,但許良才接下來的話讓她再也站不住。
「瞅你們那麼熟的樣子,怕不是早就和駱四勾搭上了吧你!我說呢,難怪駱四要幫著你說話,敢情是早就......」
「好了四哥!」許建平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責備地看著許良才:「這種話你以後不要再讓我聽佩珍聽見,我相信佩珍是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的。」
旋即,他拿過鍾佩珍的行李,一臉歉意地開口;「媳婦兒,回來就好。四哥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就是嘴巴欠。」
說完,拉著鍾佩珍就要往屋裡去。
但一心想要羞辱鍾佩珍難堪的許良才才不管那麼多,朝他們的背影叫喚道:「老六,你也就這時候替她說說話,我勸你還是趕緊把事情弄弄清楚吧,別等到綠帽子戴到自己頭上了才後悔。」
他剛剛從鳳英嘴裡知道,鍾佩珍這個死婆娘居然背地裡說他的壞話!
當鳳英問他是不是搞破鞋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要懵了!
他一猜準是鍾佩珍這婆娘在背後嚼舌根,說什麼都得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羞辱羞辱這個女人一番。
反正他彩禮也給了,以後也不用再向這個臭婆娘借錢,撕破臉也就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