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佩珍尖銳的話語讓許春燕頓時啞口無言。
許建平跟著追了過來,本來就做賊心虛,此刻被她猜中,竟沒來由竄起一股無名火。
「鍾佩珍,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對家裡每個人說話都夾槍帶棍的!你若是有任何不滿你說出來好了!」
「春燕好心出來留你,你還得寸進尺。」
鍾佩珍不可置信地瞪著他,眼中閃過一抹悲哀。
儘管早就知道丈夫和婆婆一條心,想要把她肚子裡的閨女給流掉,但他向著婆婆的樣子還是又一次讓鍾佩珍感到心寒。
她懷著的可是他的親骨肉!
他怎麼可以這般絕情?
就算心中不再有她,這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他幾乎沒有跟她說過重話。
而今天,卻在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是他媽錯了的場合下,對她說出這種話來。
說不難受,那是假的。
十年的感情啊,她做不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忘得一乾二淨。
鍾佩珍越想越覺得心寒,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回到娘家呆著,直到閨女平安出生。
他們不想讓她的寶貝閨女活著,她偏要讓安全的把她生下來!
見鍾佩珍不說話,許春燕拉起她的手,打起了感情牌:「嫂子?你倒說句話啊,可別因為這一個小小的誤會影響了咱們一家人的關係啊!」
「媽她已經知錯了,以後給你吃的東西都會萬分注意的,你別回娘家了好不好?」
目光終於落到許春燕身上。
這個小姑子過來說情,顯然是得到了授意。
否則,以她前幾天那副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模樣,是不會突然來跟自己說這種話的。
更何況她不久前,才在小姑娘們面前打她的臉。
現在裝模作樣來留她,怕不是又有什麼事情要求她罷了。
「不必了!」
想到這層,鍾佩珍毫不客氣地甩開許春燕的手,「你要是喜歡,以後你壞了孩子讓你婆婆天天給你燉甲魚湯喝。」
「嫂子,你別這樣啊....」許春燕急得跺腳。
這個冤種大嫂要是回娘家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人給請回來呢。
到時候她要是考上了大學,這嫂子不在,她的大學學費可怎麼辦?她可不指望自己的母親會掏一分錢。
畢竟當初這個嫂子可是答應過幫她承擔大學的學費。
要是這麼走了,她就念不成了。
不光如此,以後這一大家子以後的開銷怎麼辦?
要知道,現在六哥還沒掙錢,家裡吃的用的可全是都是這個嫂子自掏腰包買的,可以說,但凡是要花錢的地方,都得靠這個嫂子。
這也正是母親讓她來勸的原因。
但顯然,沒能勸住。
鍾佩珍繞過許建平兄妹二人往外走。
看得出她是鐵了心要回娘家,許建平說什麼都不能答應。
前腳才發生了這麼多不愉快的事,後腳她就回娘家,這讓岳父岳母怎麼看他?
要是讓岳父岳母知道他們許家就是這麼對待他們的寶貝女兒,以後他也別想指望著老丈人能在事業上幫自己一把了。
所以,他說什麼都不能讓她在這時候回娘家。
「媳婦,消消氣,你肚子裡還有咱們的孩子呢。」
許建平一邊暗中觀察著鍾佩珍的臉色一邊說道:
「我不是不讓你回娘家,我是尋思著等我這廠子開業了,咱家的生活好起來了,我跟你一塊回去。咱倆都結婚這麼多年了,還沒見過咱爸咱媽呢,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啊,你說是吧....」
看她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又嘆了口氣:
「像我現在這樣一事無成跟著你回去,那岳父岳母他們能看得上我嗎?」
這下,這個傻女人總該打消這個念頭了吧?
她這麼愛他,當初拼了命也要嫁給他,想必也是不希望他被她父母看不起的。
不然,何必大費周章地到處幫自己想辦法籌錢開廠子?
許建平自認已經徹底拿捏了鍾佩珍。
鍾佩珍再一次停下腳步,看著他:「事情沒發生在你身上,你當然不會在意。」
「對你而言,這不過是件小事罷了。可對我而言,是天大的事。這可是一條人命。」
許建平因為沒能從她手裡拿到那三千塊錢,如今對她的耐心也不多,更何況她現在的模樣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遂冷著臉道:「你說話非要這麼陰陽怪氣的話,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談的了!」
一直躲在籬笆牆後偷聽的李紅娟氣得跑了出來:「兒子,別攔著她,讓她走!」
接著,惱羞成怒地瞪著鍾佩珍:「你自己回去可以,別把我這兩個大孫子帶走就行。」
她尋思這個兒媳婦估計也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嚇唬她呢!
這麼稀罕自己的兒子,當初就算倒貼也要嫁過來,怎麼可能捨得走!
然而,鍾佩珍真的扭頭就走了。
許是沒料到這個兒媳婦竟真的就這麼回娘家了,李紅娟咬牙切齒地朝她的背影吼了一嗓子:「鍾佩珍你今天要是出了這門,就永遠都別回來了!」
鍾佩珍頭也不回,甚至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威脅?她早就不怕了。
她只是替自己感到不值。
眼看著鍾佩珍越走越遠,李紅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建平啊!你看這可咋整?她這一回娘家要是告咱們的狀,那她們家以後還會願意幫你鋪路嗎?」
許良才不屑地哼了一聲,刻意衝著鍾佩珍的背影大聲說道:「走就走唄,有啥了不起的!難道沒了他,咱們許家就不用活了?」
李紅娟瞪了四兒子一眼,「有你什麼事了?」
李紅娟是個實打實的勢利眼,當初同意讓兒子娶了這個城裡媳婦回家,一方面也是看上了她的家世,可以幫自己的兒子一把,幫許家一把。
顧名思義,就是指望著鍾家扶貧。
可誰知道,這個親家不僅打心眼裡就沒看上他們家,這個兒媳婦更是在嫁過來時就和親生父母斷絕了關係。
說是親家,可兩家就像是老死不相往來一樣,在這十年裡,是連一面都沒見過。
如此一來,許家就少了許多便利,他們就只能逮著鍾佩珍一個人薅了。
鍾佩珍搞不定的事,自然會去找自己的娘家人幫忙。
也正是如此,這些年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大錢還是小錢,他們都習慣找鍾佩珍。
她這麼一走,萬一要是出了點啥事,他們還能找誰幫忙?
想到這兒,李紅娟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許建平長長嘆了口氣,「腳長在她身上,我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把人關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