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看向郝秋芸。
「我三十五了。我倆都這年紀了,是不是生不出來了,陳醫生。」
陳醫生搖了搖頭,「凡事無絕對,況且你們年紀也不算太大,我還看過四五十歲的呢,還不是照樣老來得子了?
「你們先拿些藥回去吃上一個月,到時候再來複診。」
陳醫生給他們夫妻二人開了藥以後,就讓他們走了。
過程簡單到讓鍾瑜和郝秋芸一度產生了質疑。
但鍾瑜不想錯失任何一個機會,回去就把藥按照陳醫生的方法給熬了。
當天晚上,鍾瑜又一次夢到了小孩。
夢裡,一小仙童駕著白鶴向他而來,沒過多久,他的媳婦兒就懷上了。
容貌竟然與那夢見的小童一模一樣。
正高興之時,他被人用力晃醒。
郝秋芸擔憂地給他擦了擦鬢邊的汗水:「你咋了這是,出那麼多汗?」
想起夢中的一切,鍾瑜緩了緩,一把將媳婦拉進懷裡,嘆氣道:
「媳婦,我總有預感我們這次應該能要上孩子了。」
郝秋芸只是笑著點頭,沒反駁。
失望太多,她早已認命,就連這次同意陪丈夫去看病也是不想讓他難過。
夫妻倆在喝藥時,正好被鍾母碰見,不禁心中有些疑惑。
「阿瑜,秋芸,你們倆喝的是什麼藥?」
鍾瑜頓了頓,道出實情:「上回,小妹介紹了一位醫生,據說看了很管用,我倆就尋思著去試一試。」
提起鍾佩珍,鍾母的臉色微微一變,「你小妹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鍾瑜原想說小妹過得並不好,本來就一無是處的漁許建平甚至還在外面養女人了。
但母親年事已高,他怕說出來母親受不了,且小妹也千叮萬囑過,他便只能昧著良心將此事暫時瞞了下來。
「……挺好的。」
「挺好就行,就怕她過得不好。我和你爸年紀也大了,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盼著她回家看看。」
「媽......」
鍾瑜心中有些難過。
他不禁想起今天早上看到小妹的電報,讓自己幫忙到打聽這位童書記的事情。
親妹子找這位姓童的書記做什麼?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忽然,一陣劇烈的聲響自二樓的房間裡傳來。
鍾母嘆了口氣:「哎,看看去吧,恐怕是遠峰又開始了。」
推開門,只見鍾遠鋒趴在地上,正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兩條腿上磕的到處都是淤紫。
櫥櫃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勳章。
其中有15枚,都是他這些年立下的軍功。
「遠峰,你就別折騰自己了。」鍾母看著都心疼。
鍾瑜上前想要扶他一把。
卻被鍾遠峰一把推開。
鍾遠峰在部隊十年,屢立軍功,戰鬥力很強,自尊心也很強。
幾年前在執行任務時受了重傷後再也無法走路,直到現在都無法接受自己成了個殘廢的事實。
「大哥。你不用扶我,我自己來。」
看著二兒子又一次摔在地上,鍾母不禁眼角濕潤:「遠峰,你夠了。醫生已經說過你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你再也回不了部隊了。你就死了這條心,認清現實吧。」
鍾遠峰表情木然,絲毫沒聽進去,一次又一次重複著站立的動作,卻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直到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
「媽,我們先走吧。」鍾瑜明白他此刻並不希望別人來打擾。
要是小妹在就好了,小妹說的話他還能聽上兩句。
只可惜.....
房裡又恢復寂靜。
鍾遠鋒死死瞪著手裡的,最後一次執行任務所獲得的一等功。
也正是這枚軍功章,徹底結束了他的軍旅生涯。
......
兩天後。
「鍾佩珍同志!有你的電報!」
郵差騎著二八槓穿梭在地里,一連吼了好幾嗓子。
「哎!來了!」
還在地頭裡幹活的鐘佩珍,一個激靈,扔下手裡的傢伙就迎了過去。
不過兩天的時間,她就收到了鍾瑜回過來的電報。
大哥回過來的電報言簡意賅,不過是短短几個字。
鎮上確實有這麼一個童書記,鍾佩珍看完電報就撕毀扔掉了。
許建平停下手裡的活,若有所思地望著鍾佩珍的背影。
看她空著手回來,疑惑地開口:「媳婦,是誰給你發的電報?」
這個傻女人嫁自己這麼多年,別說是電報了,信都沒有過一封。
今天怎麼會突然有她的電報?
鍾佩珍頓了頓,道:「大哥來的電報。」
許建平一下子來了勁兒,「大哥來電報說啥了?」
「是不是那些金鍊子,翡翠啥的都找回來了?」
他答應給玉蘭的三千塊錢,至今還沒著落,這可把他給愁死了。
要是麥假後再拿不出這錢,玉蘭只怕是真的不會搭理自己了!
不遠處的李紅娟隱約聽見了「金鍊子」之類的字眼,雙眼一亮,樂呵樂呵地湊了過來:「佩珍,東西都拿回來啦?」
鍾佩珍還在為前兩天的事生氣,壓根就不想搭理他們。
只是默默轉了個身,愣是沒看他們一眼。
李紅娟頓時面露不滿,「你咋回事,我跟你說話呢!你大哥來電報說啥了?」
鍾佩珍終於皺起眉頭,「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你....!」
李紅娟埋怨地看向許建平,「看看你媳婦,越來越不像樣了,沒大沒小的,咋跟媽說話的呢?」
許建平也很無奈,一個是生養他的老娘,一個是他的移動銀行,這夾在中間,是哪邊都得罪不起啊!
確認了有童書記這號人,鍾佩珍馬不停蹄就開始著手準備舉報材料,寫了一封舉報信寄給了童書記。
然後,便是靜候佳音了。
鎮上收到舉報信後,很快就立馬派人下來了,第一時間就找來了許家。
李紅娟和許建平萬萬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驚動了鎮上的領導,連連否認他們聽信了王婆的話,並在村委會和上面派來的聯合調解下,再三保證不會再為難鍾佩珍和秋蓮。
而王婆許是收到了通風報信,立馬躲了起來,加之沒有拿到實質證據,便暫時就這麼一了了之了。
等村委會和鎮上來的走了以後,李紅娟腿一軟,當場跌坐在地上,「哎喲我的老天爺喲,真是造孽啊。」
「媽!!」許建平急忙去扶自己的老母親,「媽你沒事吧?」
下一刻,她忽然瞪大雙眼,恨恨地指著鍾佩珍和秋蓮,「你們....你們兩個真是好樣的,竟然、竟然敢寫舉報信!」
憤怒至極的李紅娟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在許建平的攙扶下,一邊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好....好好好,建平,成山,你們真是娶了兩個好媳婦。這是巴不得家裡更亂是吧!」
鍾佩珍摸著孕肚,冷聲開口:「媽,我沒有針對你,我只是擔心許家被王婆所矇騙。都什麼年代了,現在是新中國了,封建迷信不可取啊媽。」
李紅娟卻一點兒也沒聽進去,神情激憤道:「你竟然管這叫封建迷信?王婆看事一向很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