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下手狠
不是猛龍不過江,但凡走到這一步的,就要有捨命的覺悟。
試想一個要飯都要不到的人,想要活下去,要麼去犯罪,要麼就只有走這條路。
犯罪被抓,如果是光棍還好,如果是拖家帶口的,那就是闔家滅亡了。
豁出命的玩法是直接走到一個飯館裡面,把碟子盤子一摔,大喊一聲:
「爺要吃飯不給錢!」
一這樣說,那掌柜的肯定得問:
「你有什麼本事,吃飯可以不給錢?」
狠人往往是這樣回答的:
「我頭朝南腳朝北,任你們打,我要叫一聲,算白玩!」
這是砸場子,飯店不管有沒有鎮場子的都必須打,而且還得使勁打,因為如果不能把這人打走,飯店就得管人吃飯。
幹這事的,有被打死的,有被打殘的。
狠人的想法也很簡單,你們把我打死就算了,如果不敢打死我,我就白吃白喝。
啥叫窮橫?這就叫窮橫,這才是真的霸王餐,不是後來電視上演的,一男一女吃了飯不給錢,歡歡喜喜的進行一場浪漫的奔跑,跑累就干那苟且之事。
這哪裡有霸王之氣?霸王是能逃跑的嗎?不可以的,霸王挨打都不能出聲的。
若萬一忍不住出聲了,那就是栽了,一頓打白挨,還會淪為別人的笑柄。
所以,鬥狠斗到這裡就是死磕,是一條命和一口氣的交換。
這些玩意說起來挺狠,其實還是下九流,屬於被逼無奈的,為的就是一口飯。
去鬥狠的人也明白,鬥狠不贏,不光自己會餓死,全家都會餓死,所謂狠,那都是逼出來的。
不過呢,玩鬥狠的倒也不都是窮人,有時候兩家做同樣生意的也會鬥狠,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在《增廣賢文》裡面就有這麼一個事情,說是一條街上兩家茶葉行,互相競爭,最後走到鬥狠這一步。
人為錢死,鳥為食亡,這兩家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提出一個鬥狠的辦法,那就是都把自家的小孩拿出來,然後扔油鍋里炸成麻花。
誰要是不敢,以後就不能再做茶葉生意。
到了那天,一家一點猶豫沒有,把小孩直接扔油鍋,炸麻花。
另一家則是怯了,願賭服輸,永遠退出茶葉行。
贏的這家心情複雜,家裡以後也不供神了,就供這「麻花」,警示後來人,先輩創業何等的不容易。
其他的鬥狠還有很多,心理基礎都差不多,無非是「吃的痛中痛,誰能有我橫?」
說白了就是以自殘來震懾他人,我狠起來連自己孩子都能炸成麻花,要和我爭,你們最好掂量掂量,基本是這意思。
當然了,一般來說,耍這種橫多的是窮人。
所以,張子揚聽陳忠寶一說鬥狠,微微吃驚,鄒家是有錢人,卻還要和李老鱉鬥狠,這就有點穿鞋的和光腳的耍渾的意思了。
「自己把自己的腿打斷,這是何必呢?鄒家是有錢人,李老鱉的醫藥費也用不了多少,怎麼就不能好好談談?」
龐晴天皺眉道,在她看來,這種行為簡直匪夷所思,把自己家那麼多人的腿打斷,不一樣要醫藥費嗎?
「那不一樣,鄒家是在立萬,就是要告訴大家,別給我窮橫,沒用,我比你還橫。
所以他寧願多花幾倍的錢,也不願意出李老鱉的醫藥費。
因為一給醫藥費就等於是示弱了!」
陳忠寶說著話瞥了龐晴天一眼,多少有點輕視的意思,他認為鄒家做的沒什麼錯,這種事情不站住腳跟,就沒法在街面上混了。
「原來是這樣!」
張子揚點點頭,並不是他到現在才想明白,而是要攔住龐晴天的問話。
龐晴天說是副隊長,可她出身富裕之家,不知道賺錢艱難。
特別是涉及到房屋出租之類的,特別容易引起糾紛。
俗語說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反過來說,這一拳打不開,就會引來百拳毆打,鄒家怕的是這個。
鄒家不缺錢,想要穩住的是局面,李老鱉則是為了妻子的命,各自站在各自的立場,都沒法退。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龐晴天有點沒好氣的說道,她不是傻子,知道張子揚攔自己,便只好往下問。
「後來兩家自然是打官司,關於到底是誰傷害了誰……李老鱉敗訴……」
陳忠寶說話謹慎了許多,似乎在這個地方不願多說,張子揚察言觀色,覺得這裡有點奇怪。
「怎麼會這樣呢?你都說了,鄒家的腿是他們自己打斷的,李老鱉的腿也是他們打斷的,這案子不難判啊!」
龐晴天倒是不信一個鄒家就能隻手遮天了,再說,大街上打人,難道就沒有人看到?
「街坊鄰居都給鄒家做偽證了吧?」
張子揚一針見血,陳忠寶說話吞吞吐吐,似乎有隱情,而像這樣互相毆打的案子,最重要的就是證人,李老鱉頂著這個外號又是外來人,誰會向著他啊?
「確實有這麼回事!」
陳忠寶無奈道,這在他的認知里同樣是合理的事情,強弱有別,大家又不傻。
「你也參與了吧?」
張子揚冷漠道,法院取證自然不可能都找鄒家的鄰居,這些外來戶肯定也要詢問的。
「我……我也是沒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我一個做小生意的,怎麼敢和鄒家抗衡?」
陳忠寶一陣鬱悶道,他這說白了就是鄉愿從事,看別人怎麼做,便也跟著做。
「就只是這樣嗎?」
張子揚眼睛一眯,如果只是這樣,作證的人多了,面具男怎麼單單針對陳家?「之後呢?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之後……李老鱉因為敗訴,被氣的生了一場大病。
他老伴的醫藥費花費也不小,只能到處東挪西借。
他的閨女和兒子本來還在上學也都不上了,馬上找了工作,勉強維持著。
因為氣不過鄒家,李老鱉還是不願意搬走,後來……唉!」
陳忠寶一陣嘆息,就連他這個自私自利,沒心沒肺的人都感覺悲慘,可以想見李老鱉一家一定是慘到了離譜的地步。
唉!
張子揚忍不住跟著嘆氣,人活一口氣,可往往壞事也壞在這一口氣上。
「要我我也不搬,鄒家打完人還製造偽證,若這也忍了,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龐晴天氣憤道,她雖然是大小姐,倒是能站在窮人的角度去思考,的確,如果李老鱉就這麼離開了,那一輩子都會活在窩囊中。
看來他也是豁出去了,不爭饅頭爭口氣 。
「要是我,就忍了,都被打敗了,繼續耗著有什麼意義呢?
有些虧就得吃,有些人就是惹不起,李老鱉那麼大的人了,這點事情想不明白,也就別怪人家下手狠了!」
穆雪萍突然插口道,沒想到她倒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物,可忍或者不忍,很多時候就是一個念頭,身在其中,已經很難看清整體的事態了。
「怎麼個狠法?」
張子揚帶著不忍問道,李老鱉這樣的家庭情況,實在是經不起任何的打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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