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血濺鴛鴦樓

  第342章 血濺鴛鴦樓

  許芳芳和莫元傑對這些了解不多,張子揚倒是稍微了解一些,知道在很多地方,父母欺壓孩子,是最稀鬆平常的事情。

  不是有那麼一句歇後語嗎?

  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

  打孩子竟然成大人的娛樂活動了,可見積弊之深。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一般家庭的父母,教孩子只有兩種方法。

  一種是任其跋扈,一點也不管,打人也好,罵人也好,在家中各種的驕橫,但到了外面,是便如失去了網的蜘蛛一般,立馬沒有了能力。

  另外一種更多,更普遍,那便是終日對孩子呵斥,打罵,讓孩子變得畏畏縮縮,仿佛一個閹掉的奴才,一個傀儡。

  對這樣一個奴才,傀儡,父母卻驕傲起來,美其名曰「聽話」「老實」,自認為教育非常成功。

  殊不知,這樣的孩子到了外面,根本沒有任何的自信,也難獲得什麼成功。

  等到被失敗浸透,被打擊的遍體鱗傷,反思過去,只會有一種憎恨,憎恨曾經打罵自己的父母!

  黃偉哲看來是屬於第二種了,就張子揚來說,更認同第一種的教育方法,起碼孩子舒展了天性,就算一時遇到挫折,奮發的精神卻不會輕易屈服。

  而第二種則因為壓抑太久,胸中積攢了太多的怨毒,太多的憎恨,平常看起來很老實的一個人,說不定那天就會爆炸開來,殺人放火。

  寧願不管,也不要壓抑,因為壓抑,壓制,是一切罪惡的來源,川壅而潰,傷人必多。

  「這麼說你是很憎恨你父親的了?」

  張子揚試著理解黃偉哲的思想和品性,其實這些東西,是從小時候就確立了,長大了要改變,是很難的。

  想來就是因為黃偉哲長期受到父親的欺壓,對欺負之類的事情格外敏感,一下子在房地產公司吃了那麼大的虧,心理上過不去,這才鋌而走險。

  「憎恨?很難說,有憎恨,卻也有感激。

  長大之後我漸漸明白過來他是在欺負,欺辱我,當做一種發泄。

  他為什麼需要發泄?

  因為他過的太苦了,我記得有一段時間他經常膀子疼,那是因為他那些天整天跟著施工隊幹活,負責拋磚,就是把磚頭扔給砌牆的人。

  這種工作我也做過,最是消耗體力。

  他在幹這種活的時候已經五十多了,算個半大老頭了。

  如此辛苦,他又是為了誰呢?

  唉!

  他後來死於肺癌,也是因為挖煤礦的時候接觸過石棉。

  對他,我是想恨的,有時候也是真的在恨的,可最近總是恨不起來了,他辛苦一生,哪裡享受過什麼?他為誰啊?

  我還記得臨死前一天,他當著我的面哭了起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父親流淚,他的聲音中滿是恐慌害怕和遺恨,他說他這一輩子不值得。

  不值得啊!

  他過了一個不值得過的人生!

  那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過值得過的人生,不要像我父親一樣,臨到死了才嚎啕大哭,後悔不已。

  所以我很努力,也讀過一些書,後來遇到王傳靈,更是看做今生唯一的機會。

  沒想到,一切都毀掉了。

  我真是渺小啊,一個豆腐渣工程對房地產個公司也許只是一點瑕疵,卻足以毀掉我的人生。

  渺小如螻蟻,我父親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放不下?有什麼不可以扔掉的?」

  關於自己的父親,黃偉哲明顯已經思考過無數次,愛恨交織,怎麼也分不清了。

  他之所以突破底線,是再一次認識到,就算自己費盡心機,甚至甘願當小白臉,依然是一隻小螞蟻,任人欺凌。

  既然如此,他就放棄了自己的人生,走向犯罪之路。

  每個罪人的身後都有一齣悲劇!

  張子揚越是見識到了更多的案件,越是發現了這點,往往都是兇手被傷害了,進而採取更暴烈的方式傷害別人。

  和這種人,是沒有道理好講的,也講不通的。

  人家就是要殺人,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殺人,憎恨已經主導一切了。

  道德學說什麼的,在這種人面前就是狗屁,沒有任何的力量。

  「可是,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你還可以重新開始你的人生啊?

  就算沒有了那個小別墅,你也一樣可以過一個不錯的生活,幹嘛那麼想不開?」

  許芳芳問道,她不懂,女孩子溫柔的愛還不足以平復憎恨嗎?

  尤其,看那馮微微的樣子,明明曾經深愛過黃偉哲的。

  「想不開?」

  黃偉哲看了許芳芳一眼,笑了起來,嘴角乾裂的地方泛著白,眼底卻帶著某種不屑。

  「我不是想不開,而是無數次思考之後,才決定殺人的!

  你們也看到了,房子去年就出問題了,如果真是想不開衝動殺人,我該那時候殺才對。

  到現在才殺,一來是我想逃脫懲罰,二來則是因為我一直在猶豫,我也知道,就算失去了那個房子,我也不會餓死。

  只是,我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路子上,被欺壓,忍耐,被欺壓,忍耐。

  為什麼每次都是別人欺壓,我負責忍耐?

  我受夠了,人誰能不死?

  我寧願早死一些,也要復仇,不然我會瘋掉的,不然我會不知道自己是誰的。

  我被生活槍斃過太多次了,這次我要還擊,必須還擊!」

  黃偉哲說到還擊,眼中射出明亮的光芒,由此就可以看出,他沒有後悔。

  這些話又是無法還擊的,給時光以生命,而不是給生命以時光,這幾乎是公認的價值觀了,黃偉哲是寧願放棄生命的長度,也要選擇生命的光芒。

  這種選擇,是極少數人才會如此的,大部分人都會選擇長久的生命,而不是短暫的爆發。

  「你殺鄭錦堂就算了,房子是他賣給你的,他又是主管,可你幹嘛還要殺夏玖琳?

  夏玖琳不過是個助理罷了,工作時間還不到一年呢,她懂什麼?」許芳芳到底是女人,把同情心大部分放在夏玖琳的身上,確實,比起油光滿面,禿頭啤酒肚的鄭錦堂,夏玖琳這樣的女孩子更加讓人憐憫,而且,她只是助理,責任不大。

  「這個問題問的好,當天是鄭錦堂和我通的電話,去見他之前,我並不知道他身邊跟著一個夏玖琳呢。

  也就是說,在一開始,我是沒打算殺夏玖琳的。

  不過,等我見到他們兩個,我就決定了,一個也不能少,全部殺掉!

  因為我回到小別墅的時候,他們倆個正在拍照,夏玖琳負責在梯子上拍照,鄭錦堂則在下面扶著梯子。

  夏玖琳穿的是裙裝制服,她在梯子上,裙底風光什麼的,下面的鄭錦堂自然什麼都看得到。

  他們雖然沒有打情罵俏,但我一看就知道他們有一腿。

  我全部積蓄買來的房子,成了危房了,他們在裡面搞這種曖昧!

  殺!殺!殺!

  不殺怎麼行?」

  黃偉哲說著說著激動起來,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殺人現場,許芳芳幾人又是一陣沉默,張子揚想起了曾經看過的《水滸傳》武松血濺鴛鴦樓一章。

  本來,得罪武松的只有蔣門神,張團練,張都監三人,可大英雄武松卻是毫不留情,屠殺張家一十五口,丫鬟婆子殺了,養馬的殺了,張團練弱不禁風,端莊淑雅的夫人殺了,連張家兩個未成年的孩子也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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