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格蘭讓陸思源彈出去的,是蘇南衣給她的一種痒痒豆。
沒有什麼毒性,但會讓人覺得奇癢難忍,最多持續一個多時辰。
她就是看不慣德魯和他的夥計,想給他們一點教訓。
在客棧隨便吃了點飯,天色慢慢黑了。
幾個人各自在房間裡休息,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分頭行動。
街上也漸漸安靜下來,夜風呼嘯,人都縮在家裡不再出來。
客棧里的夥計們也早早歇下了。
蘇南衣和陸思源、墨鐸三人一組,去金虎部首領的家。
老修帶著思格蘭去對面的糧店,還得去找德魯。
五個人約定好回來的時辰,不管事情怎麼樣,到時間必須回來。
五個人直接從後窗出去,悄無聲息。
神不知鬼不覺。
金虎部的首領名叫格日奪,今年剛好五十歲,當年也是跟著老國王南征北戰的。
格日奪還有一個兒子,名叫吉烈,和墨鐸剛好是同年,兩個平時也是稱兄道弟,關係密切。
墨鐸看著黑暗中的府門,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再來,竟然是和格日奪父子站到了對立面。
他長長吐了口氣,「走吧,去後門,我們先去找吉烈。」
蘇南衣點點頭,「多加小心。」
三人輕如狸貓,輕而易舉的從後門進入府內。
風吹過樹梢,發出低嘯聲,樹影在地上搖來晃去,似鬼影一般。
穿過走廊花園,來到別苑。
說是府,但這裡比京城那些達官貴人的府邸相差太遠。
蘇南衣一邊走,就把這裡的路線記了個差不多。
別苑裡的燈還亮著,窗子是映著人影。
墨鐸手提著刀,慢步走到門前,輕輕拍了拍。
裡面的人應了一聲,「誰?」
墨鐸沒說話,再次拍了拍。
裡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煩,「進來!」
墨鐸推門進去,沒在外間停留,直接往裡就走。
裡面的房間裡擺放著書桌,一人在書桌後面坐著,正在看什麼東西。
聽到動靜抬起頭來,一見墨鐸不由吃了一驚,「你是什麼人?」
墨鐸現在還易著容,也難怪吉烈認不出。
「吉烈,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嗎?」
吉烈臉色一變,正要站起來,墨鐸刀架上他的脖子,「別動。」
吉烈又緩緩坐回椅子上,垂眼看了看刀,臉色再次一變,「你是……」
墨鐸冷笑,「怎麼?認出這刀了?」
吉烈瞳孔微縮,「這是我的好兄弟,墨鐸的刀,怎麼會在你這裡?你是什麼人?你把他怎麼了!」
「好兄弟?你還當他是兄弟?你還好意思提他?!」
墨鐸怒火往上撞,又生氣又傷心。
吉烈狐疑的看著他,「你究竟是何人?」
「我……」
蘇南衣開口道:「我們是墨鐸王子的朋友,他現在不在這裡,我們是來替他打抱不平的。」
墨鐸壓下火氣,也把到了嘴邊,想要表明身份的話給壓了回去。
吉烈打量了他們幾眼,「你們是中原人?找我有什麼事?要出城令牌?」
蘇南衣眼珠微轉,「為什麼要關閉城門?」
吉烈垂眼道:「城裡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怕生亂,所以就關了城門。」
墨鐸短促笑了一聲,「吉烈,你騙誰呢?刀架在脖子上你都不怕是吧?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他手往下一壓,他的刀本來就沉,用力往下這麼一壓,差點把吉烈的鎖骨壓斷。
吉烈面容微微扭曲,嘆了口氣,「你要想殺,殺了我就是。」
「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蘇南衣似笑非笑的問道。
「什麼?」吉烈疑惑。
「你說實話,為何突然關城?我們就放你一馬。」
吉烈沉默片刻,「關城的命令不是我下的,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墨鐸恨聲道。
「我不知道,」吉烈苦笑,「說實話,我已經被困在別苑裡很多天了。」
這話說得墨鐸一愣,蘇南衣和陸思源也對視一眼。
「你什麼意思?」墨鐸問。
「還能什麼意思?我和我阿爹吵了一架,他就把我困在這裡,不許我出門半步,我……我想去找墨鐸,我的兄弟,但我阿爹不准。」
吉烈面露悲痛,「關閉城門的事,我也是聽今天下午在看守我的人說起的,我想,阿爹大概是怕我偷偷溜出去找墨鐸。我聽說,墨鐸死在外面了,可我不信,我不信!」
吉烈說著有些激動,「你們是在哪裡找到他的刀的,他現在怎麼樣?你們能告訴我嗎?求你們了!」
墨鐸深褐色的眸子微閃,映著跳躍的牛油燭,明明滅滅。
「我……」
蘇南衣道:「我們也是在路途中見到他的,他這會兒應該早走了,他沒說,我們也沒問,也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墨鐸又緊緊閉上了嘴巴。
蘇南衣打量著吉烈,「你的意思是,你和你阿爹,鬧翻了?」
吉烈點點頭,表情痛苦。
「為什麼?」
吉烈痛苦的閉上眼睛,「因為我不同意阿爹的做法,他知道我和墨鐸情深,這才……」
「我是說,你父親為什麼要背叛老國王?」
「因為利益,」吉烈緩緩睜眼,眼中卻儘是苦澀,「因為有人告訴他說,如果答應了,等事成之後,就銀虎城也交給他。」
「有人?對方是誰?」
「這……我也不是特別清楚,阿爹是秘密和那個人見面的,我想,他在那個時候應該就防備著我了,怕我給墨鐸送信。」
墨鐸看著吉烈的臉,手上的力道鬆了松,心裡有些愧疚。
「那個送信的人,還在府中嗎?」
「不在了,當天晚上就走了,」吉烈咬了咬牙,「我也是無意中看到的,我還追來著,想看看是誰,結果被他襲擊了,我還受了傷,要不是阿爹替我求情,就死在他的手裡了。」
「那人這麼厲害嗎?」墨鐸納悶,「你可是金虎部的勇士。」
吉烈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這個?你究竟是什麼人?」
蘇南衣道:「我們是什麼人你不用管,你阿爹在哪裡?」
吉烈紅了眼睛,雙手緊握,聲音痛苦得發抖,「我阿爹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我無法面對他。」
他這話里似乎有別的隱情,頓時引起了蘇南衣他們的注意。
「什麼叫和以前不一樣了?」
吉烈雙手緊握,「他……他現在已經不是我的阿爹了,我不認識他,他,就像,就像……」
「就像什麼?」
「就像一頭野獸,天吶,太可怕了……」
吉烈伸手捂住了眼睛,嘴唇都在發顫。
蘇南衣腦子裡電光火石般的一閃。
變成了野獸?難道說……
是和當初的吳泯舟一樣的症狀?
要喝血?
陸思源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他低聲道:「他現在人在哪?」
「應該是在花園子那邊,那邊僻靜,他前陣子搬到那邊去住了,還命人嚴密把守。」
越是這樣,就越是欲蓋彌彰。
蘇南衣盯著吉烈,「走,你帶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