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遠銘感覺情勢有些不太對。
霍起現在神智突然恢復了,已經超出他的預料,現在老修和陸思源又「死而復生」。
看樣子,他們還和吳沉安成了一夥。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是一個不太好的信號。
天光已經漸亮,太陽衝破雲層慢慢升起,遠處的景物半明半暗。
一個人從遠處暗影中漸漸走出來,看到他,霍遠銘先是鬆了口氣,隨即眸子猛然一縮。
來的人是霍勇,他的心腹。
也是霍起的哥哥。
霍遠銘猛然轉頭看吳沉安,吳沉安嘲弄的笑了笑。
霍勇臉色慘白,平時走路雄糾糾的,現在跌跌撞撞。
霍起也看見了他,眼淚一下子衝出來,顫聲叫道:「大哥……」
霍勇腳步頓了頓,又快跑了幾步,兄弟倆抱頭痛哭。
他們的父母早逝,一直都是相依為命,十幾歲就一起投了軍,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後來霍起突然失蹤,生死不明,霍勇差點一夜白頭。
霍遠銘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證,會幫他找回弟弟,他自那起對霍遠銘更是死心塌地。
誰知道,最後竟然!
「大哥,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霍起淚流滿面,臉上白一道黑一道,渾身也髒得不行,頭髮打著縷,跟叫花子差不多。
但霍勇絲毫不嫌棄,拉著他看了又看,「我也想你,二弟,你身體怎麼樣?」
霍起抹了抹淚,「多虧了南大夫,大哥,我差點就……」
霍勇二話不說,走到蘇南衣面前跪下,一邊叩頭一邊道:「多謝南大夫救我弟弟,救命之恩,永不敢忘!」
蘇南衣後退一步,老修邁著方步上前,伸手扶起他,「行了,起來罷。」
霍勇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霍遠銘。
「將軍,」霍勇聲音低啞,嗓音里滿是痛苦,「為什麼?我們兄弟對你那麼忠心,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哪怕你說一句,讓我們上刀山下火海,我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是,為什麼要把我們當傻子耍?」
霍遠銘滿身戒備,眼中卻浮現痛楚,「阿勇,連你也懷疑我?認為這是我做的?他們說什麼你們就信,是嗎?」
霍勇怔了一下,「將軍,難道……」
霍遠銘苦笑,目光看向在場的眾人,「我無話可說,吳沉安,你好手段。」
吳沉安短促笑了一聲,「霍遠銘,你這倒把一耙的功夫,還真是讓我佩服。」
霍勇有些猶豫,畢竟跟了霍遠銘那麼久,他一絲都沒有懷疑過,難道真的是被陷害了?
霍起低聲道:「大哥,我還你還信不過嗎?我在下面過的什麼日子?要不是南大夫,我怎麼可能重見天日?又怎麼能見到你?霍遠銘他……」
話沒說完,一陣疾風直撲霍勇的肩膀!
霍遠銘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選好了方位,一舉抓住他的肩膀用後一拖,手裡暗藏的匕首抵向他的喉嚨!
霍勇完全沒有防備,他甚至還在心裡隱隱期盼,是真的冤枉了霍遠銘。
這一剎那的反轉,讓他腦子徹底清醒了。
霍遠銘喝道:「都讓開!否則我就殺了他!」
他話音未落,忽然手背和手腕上劇痛,蘇南衣手握著鞭子的另一端,用力的一扯,就把他的手腕扯開,手裡的匕首也哐當一聲落地。
霍勇趁機逃開,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霍遠銘手上鮮血淋漓,他目光怨毒的看著蘇南衣,「你究竟是什麼人?」
「殺你的人,」蘇南衣緩緩收了鞭子,冷然道。
她淡漠的目光變得凌厲,似刀如箭一般。
霍遠銘後退一步,他審視的盯著蘇南衣。
本以為蘇南衣只是懂些醫術,但他剛才看到蘇南衣那一鞭子,僅憑那一下,就知道蘇南衣的身手不一般。
他暗自後悔,實在是小看了這三個人,如果不是他們,那他也不會接連受到阻力。
不過……
這還不算最後的結果。
霍遠銘也算是個狠人,拿出錦帕給自己包上止血,「殺我?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別以為本將軍讓你們得逞了幾次,就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他看著對面的這些人,目光鎖定吳沉安,「吳沉安,你把這些搜羅起來能幹什麼?就憑這三個來歷不明的人,憑著霍勇和霍起這兩個叛徒,你以為就能扳倒我嗎?」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扳倒你,」吳沉安聲音低沉,「是你自己心術不正!」
「我心術不正?你們吳家享受榮光,我們霍家家破人亡,你跟我說,我心術不正?」
霍遠銘仰天大笑,「吳沉安,你可真好意思,真能張得開嘴!」
「霍遠銘,」吳沉安頓了一下,「你真以為,我們吳家欠你們霍家的?」
霍遠銘眼睛血紅,脖子上的青筋都迸了起來,「不然呢?吳沉安,你覺得你哪裡比我強?如果不是我父親為了救你父親死了,說不定今天坐上這督統之位的就是我父親,而我,就是這裡名正言順的少將軍!」
「至於你,」霍遠銘短促笑了一聲,「或許,我們身份會對調,甚至你不過就是一個尋常人而已,少將軍的榮光,怎麼會輪到你?」
「說來說去,你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的私慾罷了。」蘇南衣淡淡道。
「你閉嘴!」霍遠銘怒喝,「你這個多事的女人!這有你什麼事?若非是你,本將軍又怎會如此!」
女人?
不少人都一驚。
吳沉安也微縮了眸子。
霍起驚訝的看向蘇南衣,南大夫,竟然……是個女子?
難怪她看起來那麼好看。
蘇南衣也沒否認,「霍遠銘,是你自己做錯事走錯路,為人所不容,與我何干?」
霍遠銘後退幾步,從袖子裡拿出一支響箭直射雲宵,他大聲笑道:「吳沉安,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眾也想拿住我?」
吳沉安手握上刀柄,「霍遠銘,你現在跟我到父親面前去認錯,或許還能饒你一命,但如果你要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霍遠銘挑眉,「認錯?去你父親面前?吳沉安,你敢不敢對著眾人說一句,你父親現在……是人是鬼?」
吳沉安臉色頓時沉下,如結了寒冰,「霍遠銘!」
霍遠銘哧笑,「怎麼?不敢說了?還是不知道怎麼說?你可得想好了再說!
好好想想,若是這浙州城的百姓,知道你父親才是那個要喝血的怪物,你猜,你們父子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霍起緊咬著牙,眼睛都紅了,「不是的!這是病,我們不是怪物,是可以被治好的!」
霍遠銘目光刀子似的割向他,「對,差點把你給忘了,會治好,那也得有人治才行。這個女人,今天必須死!」
他目光森然陰毒,抬手一指,袖中突然射出一支冷箭,直奔蘇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