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士兵跑到前廳門前,單腿跪地。
「將軍,少將軍來了!」
霍遠銘的臉色微變,眼睛裡的光迅速冷下去,嘴唇微微一抿,繃出一絲弧度。
很是不爽的樣子。
蘇南衣心想,得,不用猜了,霍遠銘和這位少將軍的關係肯定不怎麼樣。
霍遠銘立即叫來一個侍衛,「把他們三位先請下去。」
「是。」
蘇南衣也不想摻和這事兒,更不想和吳泯舟的兒子有什麼交集,點點頭跟著那人下去了。
老修和陸思源也跟上。
繞到後面的園子,園中有精緻的亭台樓閣,還有幾處小房。
「三位,先在此休息一下吧,稍後將軍忙完了,自然會過來。」
蘇南衣點點頭,老修環顧四周,叫住侍衛,「小兄弟,勞駕,給我們來點茶,還有點心、乾果什麼的,總不能這麼幹坐著呀。」
侍衛微愣了一下,很快點頭,「好,稍等。」
老修嘆了口氣,扒拉著窗戶往外看景兒,「別說,這園子布置得真是不錯,哎,你們說,這城裡的究竟是什麼病?」
陸思源冷冷道:「究竟是真是假,還很難說。」
老修回頭看他,「怎麼?你覺得這事兒有詐?」
他一下子直起身子,「會不會是這小子騙我們,故意把我們扣起來,憋著壞呢?」
蘇南衣笑了笑,「怎麼?怕了?」
「怕?怕是不可能的,我怕過什麼?」老修頓時又傲嬌起來。
「不怕嗎?那之前是誰,在東柳石谷被幾個紋面人嚇得抱頭鼠竄?」
老修吞了口唾沫,看向陸思源,「這事兒……唉,過去的事兒,還提它幹什麼?」
蘇南衣搖頭笑笑,沒再繼續這個話茬。
「老修,我們歸程的時候,去看看老谷吧。」
老修點頭,「行,行啊,我也想他了。」
此時有人推門進來,放下一個托盤,盤子裡裝了不少吃的,一碟一碟擺上,還有一壺好茶。
侍衛客氣了兩句又出去,老修坐在桌子前嗑瓜子。
陸思源眉頭微皺,「我總覺得,這事似乎不太尋常,那個女人究竟是誰的人,現在也沒有弄清楚,霍遠銘大張旗鼓的搜查,又把咱們給弄到這裡來,是為了保護咱?」
老修吐了一口瓜子皮,「對對,我覺得陸陸說得有理,不覺得對咱太好了嗎?莫名其妙的為什麼要保護咱?」
蘇南衣沉默半晌,「現在我們也走不了,索性就住下,看看這浙督府,究竟是在鬧什麼妖。」
「我看行,」老修把小碟往他們面前一推,「你們嘗嘗,我覺得味道還行。」
蘇南衣和陸思源都給他一個白眼。
此時,前廳中。
吳沉安坐下喝了口茶,「三弟,你身子怎麼樣了?我聽說你今天出去搜查找兇手了?」
「嗯,」霍遠銘淡淡道,「在我的管轄地上出的事,我總得問問不是?呂嬌娘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好歹也是條命,例行找找兇手,做做樣子也是應該的。」
他說得極輕蔑,吳沉安心裡惱火,表面上卻沒露,「那,三弟可搜到什麼了?」
「沒有,」霍遠銘搖頭,「不是說了嗎,就是例行查查,也就查了幾間客棧,簡單問了問,沒多管。找到又能怎麼樣?
那賤貨也活不了了,再說,那種人,還不如死了乾淨,這城裡禍害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我也查不過來。」
吳沉安捏著茶杯的手指一收,語氣變了變,「哦?三弟怎麼知道,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
「這誰不知道啊,」霍遠銘短促笑了一聲,「少將軍,你手底的人,就沒有幾個和她行苟且之事的?你好好查查,准有!
這個女人一貫用這種伎倆,騙人財物不說,還利用此招竊取人家的秘密,被握住了把柄的人,豈能不對她恨之入骨?少將軍,你……真不知道?」
他語氣狐疑,表情疑惑,帶著試探。
吳沉安冷笑,「這種事,我如何得知?如此髒事兒,我不屑於知道。」
霍遠銘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的說道:「說得也是,少將軍如此冰清玉潔之人,又怎麼會沾染這種女人這種髒兒,您的未婚妻也是如雲似雪,高不可攀的人物,般配,佩服。」
吳沉安眸子縮了縮,心裡火氣湧起,「三弟,我聽說,你把幾個人帶進了府中?」
「嗯,的確如此,」霍遠銘也沒有否認,咂了口茶,「他們是做小生意的,還會診病,我這身子骨你也瞧見了,所以,就請他們來瞧瞧。怎麼的?少將軍也感興趣?」
吳沉安剛一點頭,霍遠銘垂著眼睛,漫不經心道:「不過幾個賤民,就是嘴貧了點,又會點小伎倆,我一個病人,閒得無趣讓他們來解解悶,反正現在也走不了,少將軍,不會連我這點小愛好也容不下吧?」
吳沉安眼睛盯著他,「三弟何出此言?兄長我可沒有容不下你。」
「少將軍身份尊貴,我可不敢稱您為兄長,」霍遠銘眼皮撩了一下,「說了半天,您也沒說這什麼來,莫不是為了呂嬌娘那個賤人?
若是為她,我勸您大可不必,那種人葬身火海都是便宜她了,省得還臭塊地,您要為她報仇找兇手,就不怕激起民憤嗎?
這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賢名,可別毀在這麼一個女人身上,您有這功夫,還不如去找找小四兒。」
吳沉安手握成拳,「你這身體沒怎麼見好,我看你這嘴上功夫倒是見漲,一句一句,說得句句不落。不如這樣,雖然你身子廢了,不能再上戰場,不如我給你在衙門裡找個狀師的差事如何?這樣每天能過過嘴癮。」
霍遠銘動作微不可察的一頓,隨即又笑起來,「少將軍還是不必花心思在我身上了,我現在這樣就挺好。」
吳沉安盯他半晌,「我聽說你得了一朵烏石蘭花,是嗎?」
「聽誰說?」
「聽誰說你不必管,你只說有沒有吧。」
「沒有。」
「沒有?三弟,你應該知道,父親病了這麼久,鑫道長當初留下的方子裡可明確寫著,烏石蘭花就是其中一味藥,你若是有這東西,卻不拿出來,別怪我和你翻臉。」
霍遠銘不以為然,「怎麼少將軍還沒有和我翻臉嗎?我以為早就翻了呢。」
「啪!」吳沉安拍案而起,「霍遠銘,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能有今天,也是我們吳家厚待你!你別忘恩負義,做白眼狼。」
霍遠銘哧笑,「你也沒有給我敬過酒,怎麼知道我不吃?我記恩也是記義父的恩,記吳家的恩。
可你吳沉安,可不代表吳家,你還不是家主呢!別真把自己當回事兒,整天以吳家家主自居。」
吳沉安眼中迸出殺機,「霍遠銘,你究竟給不給?」
霍遠銘一臉無辜,「我沒有,如何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