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事情到此為止

  天光大亮,蘇南衣里里外外檢查了幾圈,也沒有再發現什麼,這才和眾人一起離開。

  走之前把那個古董瓶子毀了,以免附近有百姓觸動機關。

  遠遠看到城門口,夏染不禁感慨,「竟然有種兩世為人的感覺。」

  蘇南衣輕笑,「對了,昨天出城的時候,你在車廂里可有聽到什麼?我看到那個車夫出示了一件什麼東西,隨即就被放行了。」

  夏染回想一下,「哎,還別說,我真聽見了,但我不知道出示了令牌,我只聽那車夫說,是兵部往外運渣土的車。」

  蘇南衣和雲景異口同聲,「兵部?」

  「是啊,最近兵部在打造定批兵器,經常有渣土車出城,」夏染回答道,「我還以為他們是隨意撿了一輛馬車冒充,怎麼不是嗎?」

  蘇南衣搖頭,那車夫可不像是冒充的,在城裡轉了幾圈兒,在城門口不慌不忙,這要是冒充的,心理素質也未免太好了點。

  雲景小聲問道:「娘子,要不咱去邱家看看?」

  蘇南衣笑了,「先不急,景兒,我們還去跟趙大人說說情況吧。」

  「嗯,好。」

  雲景的暗衛和夏染手下的人各自散去,只剩下他們三人。

  到京兆府門口,衙役笑著迎上來,「王爺,蘇小姐,夏公子,你們來了。」

  「趙大人在嗎?」

  「在,在,三位請進吧。」

  三人來到書房前敲了門,趙大人的聲音略顯沙啞,「進。」

  見到是他們三個,急忙起身相迎,「你們沒事吧?可有受傷?」

  蘇南衣見他眼中儘是血絲,眼下一片青黑,就知道他是沒有睡覺。

  「大人,我們回來了,沒事,一切安好,有些情況還是要和您說明一下。」

  趙大人喜出望外,「沒事就好,快坐,沒吃早膳呢吧?我讓夫人去準備。」

  他匆忙的出去,夏染挑眉道:「他的確是個好官,剛才瞧著他那憔悴的樣兒,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雲景道:「趙大人本來就是好官,人也挺正直,晶晶癖,以後你不要總說他了。」

  「哎,我什麼時候……」

  正說著趙大人又回來了,命人先上了茶水和點心,「先吃點。」

  「趙大人,」蘇南衣道,「您也別忙了,一晚上沒有睡吧,也不比我們輕鬆多少,我還是跟您說一下情況吧。」

  她把昨天晚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一下,包括在城門口時,那輛車自稱是兵部運渣土車的事。

  夏染則是把在神秘院子中的事,還有鐵明康身份的事說了。

  趙石磊聽得眉頭緊鎖,沒有想到竟然會牽扯這麼廣,那個幕後兇手,竟然是山勒部的人,實在出乎意料。

  他沉吟道:「昨天晚上抓住的那兩個人也問了,一個是酒鬼,一個是經常出入青/樓象姑館的,都說只是收了一個人的錢讓他們這麼幹的,問了半天也只說出這個。」

  蘇南衣覺得這也不是沒有可能,花點銀子就能辦成的事,還不用暴露自己的人。

  正說著,趙夫人進來請大家去吃早膳。

  趙玉琳看到夏染,臉上微微泛紅,「夏公子,你可有受傷?」

  「沒事兒,挺好的,多謝小姐記掛,」夏染拱了拱手道。

  趙玉琳點點頭沒有說話,端上水盆讓大家淨水。

  蘇南衣看著夏染和趙玉琳,心頭微微一動。

  趙玉庭此時也到了,和大家一一見過問了好,對夏染也挺佩服的。

  眾人入了座,趙石磊對三人表示了感謝。

  早膳吃得簡單,但很溫暖,蘇南衣三人告別,各自回去休息。

  趙石磊卻沒有時間休息,在書房裡寫奏摺。

  他寫了兩份。

  一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在昨天嘎然而止,另一份,則是案件未清,需要再深究。

  他本人當然是想再深究的。

  無論是為官還是為臣,這麼大的事情就此懸住,有多大的隱患他心裡清楚。

  可正是因為為臣,也因為事情太大,他才不能魯莽。

  他只是個京兆府府尹,要是放在別處,就是一個地方縣令之類,權力不大,初到京城也沒有什麼人脈,更別提皇帝想讓他做孤臣。

  如果忤逆皇帝的意思,別說這件案子破不了,以後的事也難說。

  趙石磊左思右想,做了兩手準備,隨即換上朝服入宮面聖。

  顧西宸這兩日倒是過得愜意,朝中也沒有什麼大事,除了李樹朝的死,也沒有別的浪花,李樹朝已經出了殯,他不在朝堂提,別人自然也就不提了。

  尚書房裡的臭氣總算是散乾淨了,但他還是去虞婕妤那裡最多,總覺得和她在一起能夠靜心,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就不再多想。

  有時候讓李公公給他帶了奏摺過去,他也看不了幾本,就想和虞婕妤好好的呆著。

  這次剛想離開尚書房去水榭小築,外面有人來報,說是趙石磊來了。

  他知道趙石磊來一定是有大事,立即召見。

  趙石磊見了禮,開門見山的問道:「皇上,關於李府的那件案子……」

  顧西宸的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趙卿,那件案子不是說好了嗎?查過東平侯府之後就到此為止,如今吳秀寧死了,吳修也被關押,還有什麼可查的?」

  「皇上,據微臣所知,這件事情只怕和山勒部有關,這幾年山勒部日漸壯大,一直都不安分,若是派了細作入城來挑唆,那……」

  趙石磊說得很快,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顧西宸的臉色,顧西宸果然沉了臉,短促笑了一聲,「趙卿,你就負責把朕交給你的事辦好,做好京城的父母官,其它的就不必多管了。

  什麼山勒部,什麼細作,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邊關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趙石磊還能說什麼,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不甘,把準備好的摺子遞了上去,「是,臣明白,這是臣就此次案件寫下的奏摺,案情一一寫在裡面。只是……」

  顧西宸動作微頓,「只是什麼?」

  「只是,那幾十具屍首的頭顱尚未找到,臣……」

  「這好辦,」顧西宸略一沉吟,「朕和戶部說一聲,撥一筆銀子給你,你拿這些去安撫那些苦主,人已經死了,再鬧也是無用,不如拿了銀子好好回家過日子,活著的人總要替自己考慮不是?再說……」

  他的聲音涼了幾分,「那些人中,也不乏一些貪慕虛榮的女子,比如東平侯世子找的那些女子,若非她們願意上鉤,誰又能奈何?

  還有那些象姑館的人,趙卿,心月城是國都,每天都多少事?難道你堂堂四品大吏,目光就只盯著這些事情嗎?」

  趙石磊低著頭,半晌低聲道:「是,臣明白了,臣替那些苦心,多謝陛xiati恤。」

  「嗯,奏摺朕會看的,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你連日奔波也辛苦了,聽說你的家眷都來了?好好放幾天假,陪陪家人,四處逛一逛吧!」

  「是,多謝陛下。」

  趙石磊說完退出尚書房,明明是艷陽高照,他卻只覺得遍體生出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