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重掌權利

  「彌賽亞。」

  在鴉雀無聲的天使廣場,上帝站在最高處,藉由路西菲爾的身體宣布事情。

  神性的空明和熾天使長本身的嗓音混合在一起,比冥冥的聖音還要美妙,在場跪倒在地的智天使都神經發麻,耳朵恨不得聽得再清晰一些。但是他們沒有一個敢在這個時候隨意直視神降,那代表的不僅是路西菲爾的威嚴,還是上帝不容置喙的地位。

  今日非比尋常,天堂近二十萬年沒有改變的職務和權力出現新的劃分,不僅熾天使全部出席,所有在天堂身負高職的天使全部出現在恆星天。其中比較獨特的就是天使學院的學院長和圖書館館長也在,他們跪拜的位置僅次於天使長的副官,地位極高,然而就算如此,他們也必須仰望著站在萬人矚目中央的銀髮聖子。

  熾天使無需跪禮,身為聖子的路西法自然也不用。

  他坦然的面對神降之後的路西菲爾,眼神溫柔,知道路西菲爾這個時候保留意識,注視著外界的一舉一動。

  自始自終,路西法都能清晰區分上帝和路西菲爾的不同,而他的目光則穿過神降,仿佛看穿天使身軀下的靈魂。被上帝的意念占據身體的路西菲爾忽然眨了一下右眼,對彌賽亞無聲的表示「認真一點,不要再亂看。」

  路西法差點笑,結果被上帝冷冷的視線掃過,立刻繃緊了臉色。

  上帝讓彌賽亞上前之後繼續念出第二個名字。

  「阿斯蒙蒂斯。」

  主天使長阿斯蒙蒂斯的表情閃過思索,異色只有一剎那,他走出熾天使的行列,來到路西法的身邊。

  上帝無悲無喜的念出第三個名字。

  「貝利亞。」

  貝利亞的心臟漏跳,想到一個詞:糟糕!

  他硬著頭皮在其他同伴「一路好走」的眼神下出列,磨蹭的走到阿斯蒙蒂斯的右手邊。

  之後上帝沒有再呼喚熾天使的名字,天使廣場的氣氛越發凝重起來,上帝居高臨下的看著不遠處站立的三個青年,純澈的金瞳內倒映著他們的表現。銀髮聖子的優雅鎮定最為明顯,其次是主天使長阿斯蒙蒂斯,最後,也狀態最糟糕的……就是冷汗溢出的力天使長兼能天使長職務的貝利亞。

  路西菲爾在身體內暗嘆,看來這段時間貝利亞又偷懶了,不然最適合站出來的應該是天使長兼大天使長加百利。

  這個念頭一出現,上帝的聲音就在他的意念里響起:「路西,貝利亞撤職一事你意下如何。」

  路西菲爾問道:「請問吾神是要撤了他哪一個職位?」

  「卸去貝利亞能天使長的職務。」

  上帝在外界沒說話,和執掌天堂對年的路西菲爾交流起來,「天使長共有六位,職務卻有八個,吾打算先讓阿斯蒙蒂斯卸下主天使長的職務,由彌賽亞成為新任主天使長,然後讓阿斯蒙蒂斯頂替貝利亞能天使長的職務。」

  上三級天使長三位:路西菲爾、梅塔特隆、薩麥爾;中三級天使長為首是主天使長阿斯蒙蒂斯,其次是為了管理天使監獄,所以多占一個力天使長頭銜的薩麥爾,而後是身兼能天使長和權天使長身份的貝利亞、大天使長兼天使長加百利。路西菲爾的心中一沉,如今上帝為了安排彌賽亞,打了讓阿斯蒙蒂斯和貝利亞往後挪位置的念頭。

  中間固然是貝利亞有錯在先,未免對沒犯錯的阿斯蒙蒂斯不公平。

  路西菲爾思慮過後慎重的說道:「吾神,可否考慮座天使長副官之位或者是力天使長之位?薩麥爾的工作量很大,近些年天使監獄耗費他大量心神,應該不介意減去一個力天使長的職務。」

  上帝拒絕了,「前者要聽從薩麥爾,彌賽亞不適合當他的副官,後者地位太低。」

  路西菲爾驚訝,力天使長之位竟然嫌低了?

  上帝考慮道:「既然你說薩麥爾職務過重,不如讓他卸下座天使長之位?」

  路西菲爾立刻改變話鋒,柔中帶剛的說道:「我想他應該完全能夠承受下吾神交代的重任,請吾神放心。」開什麼玩笑,要是薩麥爾知道自己的一席話讓他丟了一個座天使長的身份,他不得被氣的吐血。

  上帝:「路西還有別的想法嗎?彌賽亞的位置不能低。」

  路西菲爾頭疼不已,原定的位置都不合適,想要比薩麥爾副官的地位還高,至少要智天使副和熾天使副。

  上帝仿佛看透的心音,直接了當的說道:「智天使副也不行。」

  路西菲爾:「……」

  那就只剩下熾天使副了。

  上帝又說道:「不行,米迦勒輔助你那麼多年,彌賽亞未必適合當你的副官。」

  總之,至少要是個中三級天使長的級別。

  外界的路西法等了又等,仔細觀察著上帝走神和不走神的細微變化,很好,是和內部的路西菲爾在進行交流。路西法的目光再轉向自己的左手邊,阿斯蒙蒂斯和貝利亞的表情足以泄露出一些信息,這場職務變動涉及他們兩個的職位。

  有趣,這次上帝的決心更大呢。

  以前上天堂的亞當可沒有這麼早接觸天使長的職務。

  似乎結束了思考的時間,上帝金瞳內的神采微亮,一錘定音的對所有天使宣布道:「從明日開始,阿斯蒙蒂斯,你卸去主天使長的職務,貝利亞,你卸去能天使長的職務。」

  兩個熾天使的身體都微微一僵,一出來,天使長的頭銜都要丟了?

  殿下,您快給他們求情啊!

  看到阿斯蒙蒂斯和貝利亞期期艾艾的眼神,路西菲爾表示無能為力,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上帝看向一直沒有做聲的彌賽亞,說道讓智天使一震的話,「從明日開始,彌賽亞,你就是新一任主天使長,統領中三級四品主天使,副官由你自己在智天使中里挑選,而你的封號由吾定下——聖子。」

  「是,吾神,彌賽亞不會讓您失望。」

  路西法如釋重負的行禮,這些年總算熬到了封號正式進入《聖靈冊》的這一天。

  這下子無形之中的法則也要承認他的身份。

  聖子彌賽亞!

  路西法在全體智天使面前風光了,另外兩個熾天使就蔫了,發現上帝要再開口說話,他們打起精神來聽命令。

  神說:「阿斯蒙蒂斯,你將新任能天使長的職務,統領六品能天使。」

  阿斯蒙蒂斯淚目,一瞬間從統領四品掉到了統領六品。

  神說:「貝利亞,你將繼續統領七品權天使,保留權天使長的職務。」

  貝利亞眼前一黑,整整少了一重天的職務啊!

  隊列里的加百利和薩麥爾面面相覷,為什麼吾神不撤掉他們的一個天使長職務,卻往這兩個同伴身上開刀?不過這種氣氛下,熾天使也不想引火上身,本能的相信路西菲爾殿下已經和神溝通了,具體事情還是等儀式結束再去問。

  上帝的幾句話就改變了天堂的格局,阿斯蒙蒂斯和貝利亞不敢有任何反對,乖乖領命。

  儀式結束的剎那,路西菲爾的身體微晃,這次神降的時間有些久。

  路西法比誰都快的捕捉到這個異常,身影在原地消失,出現在路西菲爾的身後,手掌從身後抵住了路西菲爾的後腰,讓他沒有在所有智天使的目光下出岔子。路西菲爾調整了一下呼吸,才擺脫了眼前的陣陣昏眩。不止是身體神降的問題,上帝允許他進行視覺共享,只是幾個小時的時間,路西菲爾看到的東西非常多,目光幾乎囊括著整個九重天堂和凡間,精神負荷異常沉重。

  「謝謝。」

  路西菲爾對他無聲的說道,站直身體,準備開始儀式結束的宣布詞。

  幫到了他,路西法也走回自己該待的位置。

  不要說是路西菲爾不舒服,路西法自己也受到了感知共享的衝擊,俗稱要痛一起痛。只是比起路西菲爾,他的精神抗壓能力夠高,沒有讓任何天使看出他的異常。

  這就是創/世神,哪怕是分擔一些目光給路西菲爾,路西菲爾都無法負荷這份凝望世界的重量。

  當儀式結束,幾個熾天使不由分說的圍上來,把呆呆的貝利亞和阿斯蒙蒂斯拖走,當然,他們沒有忘記把新鮮出爐的主天使長彌賽亞一起拖走。路西法知道他們的習慣,沒有拒絕的就跟了上去,走在最前面的是永遠完美的路西菲爾。

  熾天使的茶話會,天堂最有名的「美景」之一。

  可惜能夠有緣看見的天使太少。

  為他們侍奉糕點和茶水的智天使小聲離去,不敢驚擾全天堂最尊貴的幾位殿下。

  「彌賽亞,看上哪個智天使就和我說一聲,我會把調遣令給你。」在路西菲爾不出聲的情況下,梅塔特隆成為了率先開口的熾天使。路西法瞅著梅塔特隆真摯的神情,把自己想歪的念頭塞進了污糟的深處,咳,這個看上不是那個「看上」的意思。

  路西法說道:「多謝,梅塔特隆。」

  被直呼名字的智天使長只是稍微沒習慣,隨後就溫柔的說道:「這是職權範圍內的事情,無需道謝。」

  話歸正題,所有熾天使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路西菲爾,加百利開口說道:「路西菲爾殿下,為什麼不是我或者薩麥爾的職位被撤掉一個?畢竟我們兩個身兼兩重天的職務,薩麥爾要照顧天使監獄,我需要訓練天使軍隊,事務較為繁忙,完全不介意被撤掉一個天使長的頭銜。」

  路西菲爾委婉的說道:「我說了,吾神只是希望給予彌賽亞一個較高的位置。」

  貝利亞望向路西法的眼中含憤。

  阿斯蒙蒂斯的心態倒還好,上帝之子自然有特殊待遇,他臉頰微紅的看著彌賽亞柔和的面容,誠懇的說道:「彌賽亞,有什麼不太了解的事情,你可以來第四重日星天找我。」

  路西法不吝嗇自己的笑容,把阿斯蒙蒂斯迷得神魂顛倒,「好的,以後可能會經常打擾你了。」

  路西菲爾看著這一幕:「……」

  為何有一種阿斯蒙蒂斯在他身上尋求不到溫柔,跑去找彌賽亞求溫暖的感覺?

  他真相了嗎……

  在這一刻,熾天使長很想摸摸自己的臉,真的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