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雙生天使

  墜入無底深淵似乎是個充滿淒涼的結局,但實際上一回生二回熟。

  路西法和無底深淵提前打過招呼,如果在創/世慶典期間墮天的是自己,無底深淵不需要和他玩什麼心靈誘惑和放大負面情緒,直接切入正題就可以了。如果墮天的是路西菲爾,呵呵,路西法絕對不允許無底深淵染指他分毫,黑了一根頭髮絲,他都會找無底深淵算帳。

  無底深淵曾經和他辯解過,多拉一個熾天使長下來,它會代表整個地獄更加歡迎他。

  奈何路西法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要上帝也下來?」

  無底深淵頓時不做聲了。

  路西法自己下來的行為,算是捅了上帝一刀,要是路西菲爾也墮天,上帝百分百不會坐視不理,下來撈路西菲爾的可能性很大。

  誰讓路西菲爾才是上帝重視的生靈。

  【你被拋棄了。】

  無底深淵在四面八方的黑暗氣流中惡意的說道。

  路西法在黑暗的深處下墜,沒有盡頭,沒有光源,有的僅僅是煉獄的酷寒和無情。無底深淵注視著這位不需要它染黑就黑透了的路西法,它不擔心他會一直沉睡下去,倘若是這樣,它會利用路西法的隕落,用把路西菲爾給誘引過來。

  地獄總得有一個主人,這個人選不是路西法就是路西菲爾。

  路西法在無知覺的昏迷了幾天後,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吸收無底深淵的黑暗之力。傷口上的光明神力被驅散,他幾乎是在力量恢復的瞬間凝聚了一顆新的心核。

  無底深淵:「……」

  敢情剛才那麼重傷的假象都是忽悠天使的?

  「怎麼可能。」路西法淡淡的說道,手指抹去唇邊的血跡,「上帝不擊碎我的心核,我就沒有辦法重新凝聚一道**,而我對他的力量太熟悉了,要恢復不算太難。」

  在世界的盡頭,地獄的最深處,永遠對九重天憤怒不息的黑暗平靜下來。

  失衡的光暗停止在危險的邊緣。

  法則在虛空之中巨大的單瞳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邊,一旦有繼續失衡的異常,它就會通知上帝。

  路西法和無底深淵開始新一輪談判。

  歸根到底是身體的問題,失去肉身的路西法需要強大的身體,而且這具身體還有一個重點問題——必須能夠隔絕和路西菲爾的感同身受!

  無底深淵卻不想這麼幹,把力量浪費在這上面太不值得了。

  分辨不出男女的聲音虛幻的說道。

  【你的痛苦,他都能感覺得到,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喜怒哀樂皆有一個靈魂與你分享,他和你互為半身,這應該是很多生靈夢寐以求……】

  路西法打斷了它的嘮嘮叨叨,黑眸眯起,極為危險的說道;「別逼我跟你動手,現在是你有求於我,沒有我,你無論如何都傷害不到上帝,更別提讓上帝承認黑暗了。」

  「你能?」

  「我當然可以,路西菲爾是我的伴侶,遲早會成為我的魔後。」路西法笑得優雅銳利,天堂和地獄的矛盾在他的口中不值一提,累累屍骨的血仇也不及他眼底的霸道,「我主宰地獄,路西菲爾控制天堂,還有誰能夠反對?」

  上帝?

  本來就不管事的傢伙,未來休想插手天堂的事物。

  無底深淵明悟了他的意思,悽厲的風聲響起,黑暗暴/亂,宛若地獄的瘋狂大笑。上帝啊,你可知道你最寵愛的路西菲爾會徹底放棄你,而最怨恨你的會是昔日的天使!不需要其他言語,同樣敵視讓無底深淵同意了路西法的說法。

  萬千魔氣匯聚在路西法的身邊,助他成就無上的惡魔之身。

  黑暗之心在輕輕震動。

  地獄的力量波動似乎隨著這顆心核律動。

  路西法閉上眼,全力吸收無底深淵給他凝聚身體的力量。只有得到神血同一級別的力量,他才能屏蔽世界本身的命運因果,讓路西菲爾和自己成為獨立的個體。

  一方,是黑色墮落之翼的撒旦。

  一方,是神賜聖光之翼的熾天使長。

  他們在精神的世界猶如互相抵著額頭,天使沉睡在湖面的一側,墮天使沉睡在湖底的一側,薄薄的水面擋住了他們意念的相連,唯有那份肌膚接近的溫暖還能傳達到彼此身上。

  這是真正的雙生天使。

  世界上本不該存在,但是因緣巧合締造的關係。

  切斷了痛苦的根源之前,路西法把自己即將成為地獄之主的愉快分享給了路西菲爾。

  路西菲爾毫不客氣的把懷孕帶來的不良反應送給了路西法。

  無底深淵,含笑的路西法陡然臉色一變。墮天十二翼環抱住他赤/裸修長的身軀,好似本能的保護,路西法痛吟的捂住了腹部,愣是讓無底深淵以為凝聚身體出了問題。

  【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有一點不適應……」

  路西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冷汗直冒,對遠在天堂的路西菲爾又愛又恨。

  利用完了無底深淵的力量,路西法緩過勁來,就構築了一件在夢境裡經常穿著的黑色長袍。蒼白赤/裸的身軀裹上黑色的極端色彩,他的臉色恢復了往日撒旦的冷漠,靈魂已經不會被世界排斥,身體已經成為了十二翼墮落天使的狀態,他的所有目標都達成了。

  只是重生時的自己恐怕沒有想到——

  他會愛上路西菲爾,為了路西菲爾而心甘情願的墮天。

  路西法往黑暗之中走去,目之所視,再無任何混亂的力量能夠阻擋他,無底深淵在前方為他打開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門」。

  裂縫之中,猶有微光。

  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天使們來到地獄之門的腳步聲。

  路西法走出地底,輕鬆的說道:「無底深淵,和我一起迎接天使的到來吧。」

  無底深淵發出欣悅的嗡鳴。

  天堂第六重天的主天使成為了叛變的領頭軍,阿貝爾和托拜厄斯收攏木星天的高層,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天堂。

  其次就是被剝奪熾天使身份的天使長們統轄的天使,智天使之中也出現了大量叛變,很多苦苦留在天堂的智天使都是在等路西菲爾醒來,路西菲爾才是他們的主心干。

  這一場創/世慶典的突變,改變了三界穩定許久的格局,地獄的黑暗之力在惡魔的興奮下鼓舞起來,就連凡間也形成了可怕的日食。幾天幾夜的黑暗之後,凡間的光明時間減少,黑暗降臨的越來越早,海界的生靈不再常年蝸居在海底玩耍,時不時的從深海來到海面,沐浴夜晚的黑暗力量。

  雖然總體而言,黑暗還是不如光明籠罩凡間的時間久,但也是莫大的進步了。

  天堂以前還願意管理凡間的秩序,如今天堂一片混亂,自顧不暇,所有天使的目光集中在大聖堂中,那裡才有能夠做出決定的重要存在。

  梅塔特隆每天最焦急的事情就是抓著哈尼雅詢問路西菲爾是否醒來。

  哈尼雅始終搖頭。

  大聖堂的寢殿裡,路西菲爾睡得很安詳,眉宇的痛苦已經消褪。他就像是做了一個好夢,連唇角都透著點點笑意,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帝站在床前,手指在創/世之書上捏來捏去,書皮都在他的力道下褶皺了幾分。

  創/世之書內心哀嚎:你現在猶豫有什麼用!

  熾天使都被他們敬愛的造物主趕走了五個,天使們一個接一個的墮天,不需要多久,天堂就會在路西法的影響下走掉不少人口,上帝這個罪魁禍首也即將面臨路西菲爾醒來的下場。創/世之書覺得早知道如此,還不如讓路西菲爾墮天,永不相見,省得上帝心虛成這樣。

  天國副君的暴怒,這絕對是神級的!

  金色的纖長眼睫微動,躺在床上的天使睜開了美麗的蒼青色眸子。

  「吾神——?」

  路西菲爾的眼角模糊的看見銀色影子,下一秒,他側過頭,卻只見到了白衣金髮的哈尼雅,自己的孩子正一臉惱怒又尷尬的站在那裡。

  「父親。」哈尼雅把指間的羽毛筆收起來,欣喜的來到床邊看望甦醒的路西菲爾。

  路西菲爾坐起身,問道:「吾神呢?」

  哈尼雅剛要說上帝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寢殿的門被推開,銀髮神祇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上帝的金瞳冷淡的注視著路西菲爾,一舉一動都是高高在上的氣場。

  路西菲爾想到體內沒有受到影響的胎兒,露出溫柔的笑容。

  「謝謝您,吾神。」

  謝謝您寬恕了我,讓這個孩子留下來。

  上帝靜靜的看了他半晌,開口說道:「之前的事情吾不再計較,孩子也可以生下來,如今天堂需要你,你身體好了就出去穩定天堂的秩序。」

  路西菲爾錯愕了。

  上帝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懷著這樣的疑惑,他在哈尼雅閉口不談天堂的情況下再休息了一天。隔日,路西菲爾走出了大聖堂,水晶天自然沒有任何異常,然而他一抵達第八重天,看見的就是恆星天蕭條的模樣。

  傳送陣的守衛哭倒在了路西菲爾的腳邊,求助道:「殿下,求您快去看看那幾位熾天使大人啊!」

  路西菲爾擰起眉頭,「他們怎麼了?」

  智天使守衛見到天堂最大的救星出現,一股腦的把上帝驅逐米迦勒、別西卜、薩麥爾、阿斯蒙蒂斯、加百列的事情說了出來。

  路西菲爾深吸一口氣,這回明白上帝為什麼寬容大度了,敢情就等他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