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天使長與聖子一起去凡間,這件事很快被專門關注他們的智天使知道了。他們雖然不清楚原因,但是結合彌賽亞殿下為路西菲爾殿下失去記憶,還被上帝親手轉生來看,這個消息里大有內涵。一個被惡魔引誘的智天使間諜咬咬牙,偷偷去透露給了地獄的惡魔。
地獄的高層得知這個情報,立刻召開了有關彌賽亞的會議。
巴爾這次沒有摟魔女,會議的內容不容許任何妖魔泄露出去,在場大部分都是和彌賽亞簽訂了惡魔之縛的傢伙,一旦彌賽亞翻臉不認惡魔,地獄大半的高層都要清空。他架著腳把彌賽亞這一年精彩的生活說出來,會議現場一片寂靜,各個面色詭異。
他們已經不知道該吐槽彌賽亞作為一個惡魔,居然去追求熾天使長,落得這麼倒霉的下場,還是該憤怒他花費了這麼多惡魔的命當基石,最後獲得的地位和身份,依舊輕易被上帝無視。
大概除了天使,上帝對其他生靈一如既往漠視。
「彌賽亞真的失憶了嗎?」
貝希摩斯打破了沒有出聲的氛圍。他上次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他原本額角的幾片龍鱗增多,蔓延到眉骨和耳後,人型的身體反倒是一眼容易被看出是龍。
巴爾粗著嗓子說道:「暫時看來是失憶了,那些智天使也靠近不了彌賽亞,想要了解真實情況就免不了要我們去試探。他現在和路西菲爾去了凡間,想必會去光明教庭,你們有誰想去試探一下他?」
王級惡魔面面相覷,一個己方的彌賽亞好說,可是附帶著一個敵方的熾天使長。
他們不想找死啊!
見惡魔關鍵時候就不做聲,巴爾翻個白眼,對貝希摩斯說道:「我記得你有一個寶貝兒子,以前似乎跟隨在彌賽亞身邊當過坐騎?」
貝希摩斯的臉色青了,「他還小,你少打他的主意。」
巴爾嘿笑:「小?你比他還小就到了地獄,別忘了你兒子在光明那一方待了多久,想要在地獄立足,不拿出一點功勞,你覺得我們會繼續容忍你養著一頭沒徹底墮化的黑龍?」事到如今,貝希摩斯也沒有把戴維轉化為完全的地獄魔龍,白白浪費了小龍崽身上的天賦和血脈。
其他王級惡魔幸災樂禍的望了過來,有擋箭牌在,誰樂意自己親自上陣。
貝希摩斯無奈應道:「就這一次。」
巴爾爽快拍桌,「他要是能探聽到真實的消息,這一次的功勞就夠了,我們都會把他當作自己的同胞來對待,只是你別忘了你的成年,千年後一定要把他轉化。」
貝希摩斯深呼吸,這群王八蛋,上次他付出那麼多禮物換取戴維在底層深淵的活動權利,一轉眼他們就忘得一乾二淨。
回到自己的宮殿後,貝希摩斯找到了尚未習慣地獄生活的戴維。附近硫磺和魔氣的味道濃郁,他的孩子化作原型,無精打采的趴在一座剛修建好的龍池裡。地獄的岩漿在戴維的爪子邊流過,時不時一抬爪子,抓出幾條岩漿里生存的異種魔魚。
抓了又放,放了又抓,魔魚也發現了戴維的無害,在它身邊玩了起來。
直到貝希摩斯踏著岩漿靠近,敢在戴維龍鱗上蹭來蹭去的魔魚飛速遊走,不敢惹那位煞星。
「戴維。」
「父親,我可以去凡間玩嗎?」
一看到在地獄裡身居高位的父親,戴維的龍瞳閃亮亮的望著他。貝希摩斯斂去在外面的冷意,溫和的摸了摸他的鱗片,戴維靦腆的感受著父親的關心。沒有褪化的龍鱗還是烏沉沉的顏色,血統的力量沒有激發出來,貝希摩斯倍感擔心,這樣的戴維在地獄並不安全。
所以他一直都沒下定決心,是否讓戴維留下來。
生機勃勃的凡間是惡魔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方,一旦給戴維墮化,對方未必有機會再回歸光明陣營,龍窟的淨化即使是他也不敢說百分百熬過去。
「戴維,你想去見彌賽亞嗎?」
「啊?」
「他回到了凡間,我想要你去他身邊探聽一件事情。」
「……什麼事,會危害到彌賽亞嗎?」
面對父親的要求,戴維沒有直接拒絕,眼神卻十分抗拒這個委託的任務。
「你放心,不會危害到他。」貝希摩斯暗暗觀察他的反應,戴維怎麼一顆心偏到了彌賽亞身上,「只是需要你去了解一下他到底失憶了沒有,我們聽說彌賽亞被二次洗禮,失去了過去的所有記憶。」
戴維目瞪口呆,好好的天堂聖子,怎麼會被洗掉過去記憶!
凡間,戴維用著貝希摩斯的龍鱗遮掩魔氣,鬼鬼祟祟的回到了龍族浮空島。尤利西斯一看到孫子,無力的擺了擺手,「他又讓你出來幹什麼?」
戴維不太習慣對著龍王喊爺爺,彆扭的說道:「爺爺,我想要見一見彌賽亞。」
尤利西斯瞭然,「看來你們消息比我還靈通。」
彌賽亞今日回歸光明教庭的事情,龍族也只是隱隱得知一二,結果不到半天時間,地獄的惡魔都知道了聖子來到凡間。尤利西斯問清楚了戴維的來意後,也感到不可思議,彌賽亞上一回還好好的,這一回就乾脆被上帝洗禮成了失憶狀態?
「走,我帶你去!」龍王當機立斷的幫了孫子一把。
光明教庭,來到彌賽亞的地盤,路西菲爾反而成為了一位客人。彌賽亞沒有過去的記憶,可是不妨礙他被路西菲爾惡補了一遍歷史,硬生生把那些重要的名字和資料背了下來。
「父親,你今天就停留一天嗎?」
撲在彌賽亞懷裡,以諾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今天是十四歲成年的日子,以諾從失落變成了極度的幸福,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禮物。父親來了,還帶著自己想要成為家人的路西菲爾殿下。
以諾偷笑,心道:這些時間裡,父親肯定是把路西菲爾殿下追到手了,不然殿下不會答應今晚住在父親房裡。
抱著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彌賽亞心底泛起奇異的溫暖。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路西菲爾,對方靜站那裡注視他們的親昵,恍若不知自己成為了其他信徒的目光焦點。信徒們忍住尖叫的衝動,一個個同手同腳的從聖子和熾天使長的附近晃過,想要近距離接近他們,又怕自己冒犯了。
那樣美麗而尊貴的存在,根本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
「以諾,我會參加完你的成年禮。」彌賽亞遲疑的親了親以諾的額頭,溫柔的說道:「以後還會見面,不要為一時的離別而傷心。」
以諾忍著眼淚的點頭,「嗯,我就在凡間等你!父親不許忘了以諾!」
彌賽亞:「……」
他求救的看向路西菲爾,怎麼辦,說不出口,他已經把以諾給忘了啊。
路西菲爾收到他的求救信號,幫忙說了一句:「以諾,你父親自然不會忘了你。」他走近這對曾讓他酸澀的父子,手指輕貼以諾的臉頰,「過了今天的以諾就是大人了,不可以隨便掉眼淚啊。」
以諾吸了吸鼻子,不能哭!
下午的成年禮照常舉行,光明教庭為小聖子的成人儀式準備得極為隆重和莊嚴。路西菲爾看著這個時間點,心中略微尷尬。他終於想起自己生下以諾的時間,該死的彌賽亞居然把這件事記得那麼清楚,還把這一刻訂為了以諾的生日!
彌賽亞莫名其妙的被他瞪了一眼,「路西菲爾,怎麼了?」
路西菲爾氣悶。
他的手指在袖袍下撫摸腹部,以諾孕育在他體內的感覺如同昨日,路西菲爾用了十多年的時間等待他成長,又用十多年的分別等待他變成一個少年。看著站在聖壇邊受到無數信徒朝拜的以諾,路西菲爾忽然覺得時光的奇蹟,竟然讓他與一個惡魔的孩子成長到了今日。
「彌賽亞,你會介意以諾的血脈嗎?」
「……有一點點。」
「你真是和吾神一樣的委婉啊。」
路西菲爾似笑非笑,別以為他沒發現彌賽亞被以諾抱著的一剎那,身體都僵住了。
彌賽亞說出真心話:「沒見到以諾之前,說不介意是不可能,但是看見這個孩子後,我發現很喜歡他,就像是喜歡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路西菲爾的眼眸微睜,浮現驚訝之色。
「他的外表很像你,以後也會很優秀吧。」彌賽亞笑容真誠,眸中是星子的光,「他喊我父親的時候,你知道嗎?我從未體驗過那種感覺,心口都溫暖了起來。」
這就是孩子嗎?
他想他會喜歡以諾,也難怪以前的自己會收養以諾。
路西菲爾聽到他愛屋及烏的意思,心中一甜,彌賽亞說他感覺到了溫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天使的生命漫長,能有一個延續血脈的孩子有多不容易。沒等路西菲爾說什麼,他們身後傳來阿萊忍笑的聲音,「你們注意一下場合吧,很多信徒看著你們,你們確定還要繼續恩愛下去嗎?」
路西菲爾和彌賽亞都在萬眾矚目的主殿前,不少信徒都被他們罕見的笑容給閃得暈眩。
以諾對他們笑得燦爛。
「父親,不要發呆啊,給我禮物啊!」
在小聖子大聲的話下,信徒們被美色勾引走的注意力總算被拉了回來。
路西菲爾露出微笑,掐了掐彌賽亞的手指,讓他上前把準備的禮物送給以諾。彌賽亞在信徒的仰慕下優雅的走下台階,這一舉動,所有信徒都單膝跪下,包括在主殿裡的阿萊和亞爾曼,他們用自己的臣服給予了彌賽亞最高的地位。
彌賽亞來到聖壇前,以諾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父親。」
「真正的好禮物還在路西菲爾手上,我就先給你一個小禮物了。」
彌賽亞微笑,把自己能拿得出手的珍貴禮物送給了以諾。以諾攤開掌心,上面放著彌賽亞遞過來的一個十字架,而且是一個被精心打造、且獨一無二的銀色十字架。
兩種色澤明顯有區別的銀絲纏繞在十字架上,好似為十字架編織的花藤。
路西菲爾一看到兩根銀絲,臉色詭異了。
以諾不解的對父親說道:「父親,上面的銀絲是您的頭髮嗎?」
「不止。」彌賽亞很有興趣的解答道:「上面這一根是我的髮絲,裡面侵染了信仰的力量,另外的一根是吾神的髮絲,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根。」
以諾張大嘴巴。
我的父親啊,你怎麼拔到上帝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