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哥？」姜楠放下飯盒，屋前屋後走了一圈，還是沒看見人。
最終，她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張周洵留下的紙條：帶姜家爸媽去江家了，你先隨便吃點。
姜楠一驚：這麼快就搞定了？不愧是我洵哥！
肉和魚都還好好的藏在陽台邊的桶子裡，姜楠拿出來掛晾起來，神情中帶著一絲怨念——
要不是突然殺上門來的姜家人，她中午就能吃到回鍋肉和魚頭湯了。
姜家人這時候到京市來，倒也不全是壞事。
以姜大海胡海霞這幾個的戰鬥力，不說能拿江家人怎麼樣，至少添堵沒問題。
就是不知道許文輝這又是找關係又是送車票的，到底想幹嘛。
周洵不在家，姜楠隨便吃了幾口饅頭配大蔥，接著就搭公交去了京市大學附屬第二醫院。
今天插班生都被分配去這所醫院幫忙，姜楠趕到的時候才知道原因。
「姜楠，你可算來了！」一名面熟的中年人拖著姜楠就往急診走，「你再不過來我們就要去宿舍樓喊了。」
「怎麼了？」姜楠一邊整理身上的工作服一邊問，「醫院裡咋這麼多人啊？」
「京郊的煤廠發生火災，有近百人不同程度受傷。」中年人儘量簡短地解釋著。
火災——
姜楠停了一瞬。
在所有的傷情中，姜楠最怕的就是燒傷。
倒不是這塊知識欠缺，而是因為上輩子的心理陰影影響太大了。
「怎麼了？」中年人看見姜楠眸光中的動盪，安慰道，「別怕，我們這邊還算好的，協和那邊接收的都是命懸一線的重傷患，那才叫慘烈。」
「沒有怕，」姜楠很快恢復如常，主動加快了步子，「只是在想治療方案。」
雖然中年人說最危險的一批傷者在協和，但是那邊的救治容納條件也有限，還是有些危重的被送到了第二醫院。
「龐主任！三號急診病人很危險！」
胸前沾了大片血污的女護士嗓子都是啞的。
帶姜楠過來的中年人臉色一緊：「我這就過去！」
說完，轉過頭看向姜楠：「那天在附屬第四醫院的救援現場，我見識過你的急救本事，燒傷病人能搶救嗎？」
姜楠再度調整了一下面部的口罩，堅定道：「能！」
燒傷科急救室內，一名渾身焦黑的傷者正躺在病床上，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姜楠衝過去：「燒傷面積多少？」
「百分之六十七。」
「有沒有進行傷處冷處理？」
「有，救出來後就處理了第一輪。」
「好，」姜楠問話期間已經做好了消毒工作，她輕輕摸了一把傷者的脈搏，「快！患者已進入休克期，準備抗休克治療！」
……
搶救室內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與死神爭奪，氣氛凝重又緊張。
而此時的江家，兩撥人同樣劍拔弩張的僵持著。
江文博一張臉上布滿了滾滾的黑雲，原本的儒雅只剩下了陰鷙。
他默不作聲，偶爾抬起眼看一下正在吵得不可開交的杜月娥和胡海霞。
「哎喲喂我真是造了什麼孽啊——」胡海霞坐在地上拍大腿，「白白幫人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功勞不算，苦勞總該有吧？」
杜月娥做不到像胡海霞那樣往地上滾，只能叉腰站著，指著地上的潑婦罵：「你苦勞？我不也幫你養了二十來年的女兒嗎？」
「那你把孩子還給我唄。」胡海霞抹一把臉，認真道。
在來江家的路上，周洵已經誇大其詞地講述了一番江旻秋的成就。
現在整個姜家都覺得，就算江文博夫妻不認帳，從江旻秋身上也能刮一筆下來。
江旻秋看著地上的女人，心裡一陣發毛：「媽——」
她哀哀切切地貼到杜月娥身旁：「我永遠是您的孩子，您不能不要我。」
杜月娥在江旻秋身上投放了太多的沉沒成本，哪怕沒有多少感情，也不會甘心把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優秀孩子拱手讓人。
更何況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杜月娥對聰慧的江旻秋確實挺捨不得。
「放心，」杜月娥拍拍江旻秋的手，「你一天是我江家的孩子，一輩子都是。」
江旻秋得了杜月娥的保證，心裡微微安定下來。
她再度不受控制地望向站在一邊，與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姜桃，心裡的厭惡之情更濃了。
胡海霞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我說杜月娥同志，做人哪兒能像你們這樣貪心吶？兩個孩子你都要？我告訴你，沒有這麼好的事！」
周洵路上還告訴了姜家人，江文博夫妻把姜楠認回去以後，姜楠跟姜家就沒了關係，以後自然不用給姜大海兩人養老。
姜康順便問了一句：「那如果我要娶媳婦，是不是也沒法找五姐要錢了？」
「沒錯，」周洵幽幽地看著姜家老七，「姜楠現在相當於與你們家已經沒有瓜葛，你們家要怎麼樣，她都可以袖手不管。」
姜康的臉色當即就難看透頂。
「不過，你們可以把江旻秋認回去，她在京市有實驗室項目，在醫院還是個年輕的主任，前途無量啊。」
於是，胡海霞就把主意打到了江旻秋身上。
「你要孩子？」杜月娥突然道，「行啊，你們把姜楠當親女兒不就行了。」
「月娥。」江文博斥了一聲，「話要過腦子再說！」
即使不願承認，就目前看來，姜楠的潛力絕對超過江旻秋。
就這樣放棄姜楠，江文博並不甘心。
江文博的表現等於給胡海霞打了一劑強心針，她往旁邊的椅子大咧咧一坐：「你們這個也要，那個也要，說吧，到底想怎麼著？」
江文博揉揉醉酒後還在隱隱抽動的太陽穴：「我們沒什麼好說的，倒是你們來說說，想要什麼。」
「天老爺啊！」胡海霞時刻記得周洵提醒自己的，得放長線釣大魚，生生忍住了貪婪的慾念。
「一邊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大的孩子，一邊是我的親生骨肉，我要我的孩子，還要被這樣冤枉，我真是不想活啦——」
胡海霞的耍潑絕對是杜月娥比不了的，一時間，整個空間裡全是她的嚎叫聲。
「老爺……」打斷胡海霞的，是一名江家的女傭，「醫院有人打電話來找周洵同志。」
「找我的？」周洵臉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