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骨羅的帶領下,同羅人打了一個漂亮的伏擊戰,雖然派出去誘敵的五百輕騎,差不多都被奚人給吞掉了,但以四百餘騎的損失,骨羅成功的釣到了一條大魚。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阿會部首領蘇支雖然吃掉了他四百多輕騎的誘餌,可卻也被引誘離開了松山的密林,來到了開闊的平原上,最終進入了他的伏擊圈中。伏擊相當成功,同羅騎兵們以迅雷之勢,突然自四面殺出,一下子就把正窮追不捨的阿會部騎兵們沖的七零八落,措手不及。僅僅半個時辰不到,一千奚騎就幾乎全軍覆沒。
骨羅趁熱打鐵,直接率兵追入了松山密林之中,一下子損失了千餘騎兵,阿會部士氣大跌,哪怕就是依靠密林也再難以抵擋的住同羅騎兵的攻擊。奚人開始逃路,慌不擇路,兵敗如山。
奚人如同是受驚的野獸一般的四處奔逃,完全沒有了組織。這個時候,戰爭成了狩獵,骨羅認為奚人已經戰敗,剩下的只是收穫戰利品罷了。面對著這些毫無鬥志,只顧逃跑的奚人,骨羅下令各部追擊。奚人四散而逃,同羅人也開始分散追擊,一開始,追擊的隊伍還比較集中,到了後來,越追越散,已經完全跟山林狩獵一般,為了追逐獵物,獵人們也全都分散了。
一個接一個的奚人倒在了同羅人的箭下,還有許多奚人被套馬索給套住俘虜,許多藏身於林中的奚人婦孺這個時候也被一一發現。紛紛成了同羅騎兵們馬後繩索串綁著的戰利品。不過還有一些依然在亡命奔逃著,其中絕大部份是向西南方向逃竄。
同羅騎兵們歡呼著在後面緊追不捨,那些奔逃的奚人。在他們的眼中,已經是他們的奴隸了。這些同羅騎兵們並沒有發現,在西南方向不遠處,一座堅固的營地已經成形,一支兩萬人的軍隊已經嚴陣以待。
奔馳在山谷中的積雪道路上,蘇支的心在滴血。他沒有想到,自己小心翼翼。可最終還是上了同羅人的當,中了誘敵之計。雖然成功吃掉了近五百同羅輕騎。可最終自己卻賠進去了一千阿會部族勇士。不但如此,因這一千勇士的覆沒,使得阿會部在接下來更是一敗塗地,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就因為一時的大意,他幾乎將整個阿會部都給賠進去了。
不過看到旁邊馬上的兒子時,蘇支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幸好兒子不負重託,成功的把隋國的援兵帶了回來。雖然他心中有些奇怪,為何兒子的還沒到達長城腳下,可隋國的這位總管卻已經率軍趕來。可他依然心中感嘆,幸好隨軍來的及時,要不然,阿會部這次真的就要滅族了。兒子旁邊那位張將軍已經說了。上國的易元帥親率兩萬精銳大軍,眼下就在前面的二道溝西口駐守,只要他們趕到那裡。就可以擺脫同羅人的追擊了。想到這裡,他回頭看了看,後面隱約可以看見追擊的同羅人的豹騎,該死的同羅人,等會有你們好看的。
就在蘇支這支敗兵的後面,一支五百餘騎組成的同羅追兵正窮追不捨。這五百餘同羅人由追擊奚族敗兵的各部戰士組成。此時他們匯聚在黑色的豹騎之下,興奮的尖叫著一路狂追。眼看著前面的金鹿旗幟遙遙在望了。沖在最前面的賀魯是骨羅的兒子,他聽父親說過,奚族以鹿為圖騰,金鹿是其中勢力最強大的阿會部的標誌,而三隻金鹿,則正是阿會部首領蘇支的旗幟。看到三鹿旗,賀魯興奮的想著蘇支就在前面。只要再加把力,他就能將奚族最強大的阿會氏部族的首領蘇支斬落馬上,帶著這個首級回去,他定然能獲得父親的讚賞,超過其它兄弟。
賀魯已經開始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勝利的喜悅之中,因此,當空中突然響起一陣尖嘯之聲的時候,他甚至有些反應遲鈍的沒明白那是什麼。
下一刻,當身邊響起一片驚惶之聲,然後接著是更加逼近的破空之聲,以及成片的慘叫哀嚎聲響起時,他才終於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箭,大批的箭,如雨的箭,從天空中突然落下,帶著尖厲聲,瞬間將正追擊奚人的同羅勇士們籠罩。
一支樺木箭穿透了賀魯身上的牛皮甲,深深的插入了他的胸口,他摔落馬下,倒在地上。
他從馬上跌落,倒在雪地的泥濘之中,正好看到漫天的箭雨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同羅勇士措不及防,甚至都來不及舉盾和避讓格擋,不斷的從馬上栽落。
「我真蠢!」躺在泥地里,他看到了前方奚人的前面,隱約有一座座的高塔,他費力的思索著那是什麼,然後,他終於認出來了,那是箭塔。很多的箭塔,很多很多。
「那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箭塔?」帶著最後一點疑問,賀魯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頭腦也越來越渾沌,然後陷入永遠的黑暗之中。
追擊的肆無忌憚的同羅騎兵,大意輕敵之下,被擋在西面谷口的懷荒軍長弓手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布置在山谷兩側山頂上的斥候早就通過旗語把敵騎將至的消息傳到了陣前,布置在谷口濠溝柵欄和戰車之後,以及谷口兩側山坡上的長弓手們早做好了準備,他們甫一出現,就立即遭受到了滅頂之災。五百同羅騎兵,被整整四千餘長弓手來了一次三連射,他們遭受了一萬多支箭的攻擊。
在本就不算寬闊的溝谷里,僅這一輪攻擊,他們就已經幾乎淹沒在箭雨之中。密集的箭雨覆蓋了整個騎兵部隊的頭上,驚愕的同羅騎兵迷茫而又憤怒,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連同他們的戰馬。短短的一瞬間,就已經折損的七零八落。
三輪箭雨過後,懷荒軍沒有再下達射擊的命令。長弓手們執弓在手,靜靜的看在谷中的那一片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已經奔至懷荒軍陣前的千餘阿會氏的部眾們都張大著嘴,瞪大著眼,驚愕而又恐懼的看著面前剛剛發生的這一切。他們此時沒有逃出生天的興奮,有的只是那五百騎瞬間被箭雨覆蓋滅亡的震驚和恐懼感。追的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數百兇悍的豹騎。只短短的一瞬間,就被隋軍滅亡了。五百同羅豹騎。甚至都沒有來的及反擊一下,就已經覆沒了。
蘇支感覺頭皮發麻,雙腿發軟,看著面前壁壘森嚴的隋軍營壘。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隨著一聲號角響起,隋營中響起隆隆戰鼓聲,緊接著營門打開,一隊隋軍踏出營來。
蘇支和手下的奚族戰士不約而同的紛紛自動的讓出了一條路來,這隊隋營士兵提著橫刀旁若無人的走到那片被白茫茫箭羽所覆蓋的屍山血海。然後一聲不吭的開始提刀,將一個個的骨羅騎兵的首級斬下。還有一些同羅騎兵並沒有死,只是受了傷,可那些打掃戰場的士兵絲毫沒有顧及理會,一刀一刀的剁下。一個個的首級砍下。
這時後面又有一隊人出來,他們提著筐,把一個個剛砍下的還冒著熱氣的同羅騎兵腦袋給撿起裝進筐中。每裝滿一筐就抬回營地。
又一隊人出來,他們開始拿筐子回收地上的箭支,一筐筐的箭支被運回,連斷折的箭支也沒有放過。還有一隊人則開始收同羅騎兵們的武器,有些人在剝這些同羅騎兵們的盔甲衣服,另外還有一批人則開始分割同羅騎兵們的馬。馬皮剝開,死馬被肢解成大塊大塊。然後被一筐筐的運走。
最後,場上只剩下了被剝的只剩下了無頭裸屍的同羅騎兵們。
又一隊隋軍過來,他們扛著鐵鍬和錘子,以及一根根木樁。
蘇支驚訝的看到,這些隋軍在谷地兩邊樹起一排排的尖木樁,然後,把那些剝光的無頭屍體插在了木樁上。
戰場上空突然盤旋著無數的烏鴉,呱呱的叫著,等待著一場盛宴的開始。
「俟斤,大帥有請。」張金稱打斷了蘇支的失神。
蘇支回過神來,態度越發的恭敬起來,點頭應聲,帶領著部下,通過一道道濠溝上的棧橋,走過一道道營柵的寨門,最後到達營地的後方。
「砍下首級,是為了記錄軍功。木樁立起屍體,是為了震懾敵軍。至於收回武器鎧甲以及馬肉,自然是為了回收物資。」張金稱仿佛看出了蘇支心中的疑問,一邊引著他向中軍營帳走去,一邊笑著解答。「雖然我軍現在並不缺糧少物資,但有句話說的好,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戰場上的物資回收利用,是十分重要的。戰場上一匹死馬分割了取肉供應軍需食用,其價值往往要超過平時一匹活馬的價值。」
聽到這裡,蘇支不由心中感嘆,難怪這支軍隊如此之強,單看他們的這些想法就已經明白,他們的強大並非無因。這個時候,蘇支對於這支主動趕來救援的隋軍,越發的敬佩起來,甚至對於這支隋軍能夠擊敗剛把他打的大敗而逃的同羅軍,也一樣毫不置疑。
十月十六,同羅大將骨羅率部大破奚族阿會氏部族,斬殺兩千餘眾,俘虜過萬。
骨羅正洋洋得意,準備著下一步準備向東進攻奚族其餘四部,等征服奚族五部後,再調頭驅使著這些奚族奴隸軍去進攻壩上,他早聽聞長城外的壩上如今有一支隋人勢力,富裕無比,正好去搶一把。可就在這時,卻接連接到幾封急報,說好幾支追擊奚族敗兵的追兵,消失在了松山西部,再無音訊傳回。好幾支前去查探的斥候隊,也都是一去不回,再無消息。
現在失去消息的人馬已經有好幾支,多達七八百騎,其中甚至包括同羅的兒子賀魯。
一開始骨羅還沒有怎麼在意,以為只是追兵追擊奚人敗兵太遠,一時來不及聯絡。可失去聯絡的時間越來越長,派去聯絡的隊伍也一支跟著一支的如石沉大海後。骨羅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當第五支斥候隊派出去後,到了晚上,終於有一個背上插著箭的斥候帶著重傷逃了回來。報告了他一個驚諤不已的消息。
在他們西面數十里外,有一支軍隊出現在那裡,他們在谷口建立營寨,守住了谷口,而他們所舉的旗幟,卻並非奚族旗幟,而是隋朝的紅色戰旗!據報。隋人的營盤堅壁如城,旗幟如海。兵馬更是無數,有數萬之眾。
形勢急轉直下,突然出現在奚境的隋軍消息,讓骨羅一開始根本難以相信。又連續派出了幾支斥候隊後。帶回來的消息終於驗證了結果,谷口確實是隋軍,人數也確實過萬,估計起碼有兩萬餘人。甚至連隋軍統領的身份也探聽明白了,來的是他先前準備去搶一把的壩上懷荒的漢人首領,如今得隋朝賜封為大將軍、武州總管、刺史、長寧郡公的易風。谷口的那支軍隊,也正是武州的軍隊。
他勇猛的兒子賀魯,此時已經和八百多個同羅勇士們一起,在谷口被砍掉了頭顱。只剩下個無頭軀幹被插在削尖的木樁上。
宛如從天堂墜落地獄!
骨羅幾乎將牙齒咬碎,手指緊捏成拳,骨節早已經發白。
他發出如野獸一般的吼聲。「集結所有的戰士!」
帶著集結起來的八千餘戰士,骨羅押著一萬餘奚人俘虜緩緩向著隋軍陣前趕來。
站在並不太狹窄的谷中,骨羅抬頭看著遠處這支出人意料的軍隊。
高高豎在谷口的大旗上,一隻猛虎張揚舞爪。猛虎軍旗之側,還有用漢字書寫著易風官職的將幡,以及只寫著一個斗大漢字的認將旗。骨羅並不認識漢字。對於那些橫豎撇捺組成的方塊字,同羅軍中也沒有幾個人認得。實際上。這些同羅豹騎,就是連突厥人創建的突厥文字也一樣沒幾個認得的。骨羅找到了一個識得漢字的同羅人,一個曾經去過中原的漠北貴族。
「大將軍使持節總管武州十四鎮諸軍事武州刺史長寧郡公易」
沒有人聽說過武州總管,也沒有人聽說過長寧郡公,更沒聽說過一個姓易的大將軍。可眼前的這些站在營壘之後的軍隊卻不會假,模模糊糊的,可卻依然讓骨羅看到了一些情況。堅固的營壘,這支軍隊守在這條長長的谷道的西口上,他們不但在西谷口設立了一座大營,營前挖了十幾道濠溝,建立了幾道柵牆,以及無數的箭塔。更是在谷口兩側的山坡上建立了兩個營寨,居高臨下,完全占據了有利地形。而且這支軍隊的數量真的很多,三個營地里飄揚的旗幟之下,人影綽綽,兩萬人只多不少。況且,那不時反射著陽光的明光,更讓骨羅臉色陰沉難看,那支軍隊擁有極多的鐵甲。
人過一萬,漫山遍野,無邊無岸。
眼下對面的這支隋軍,確實已經是漫山遍野了。黑壓壓的站滿了谷口三面的三個營寨。
「為什麼隋國的軍隊會在這裡,這個易風又是什麼人?」
「聽說這個易風就是壩上懷荒的首領,以前是個馬賊,如今投靠了隋國,受封為武州總管,這個武州就是懷荒新置而成。」一名同羅軍官把好不容易從俘虜中打探到的消息稟報上來。
「這怎麼可能?」骨羅怒喝,他根本不相信這個結果。「如果這個易風只是一個馬賊,那他怎麼可能得封大將軍和郡公,甚至讓隋朝天子特意給他設置一個總管州?我雖然對中原漢家之事不太熟悉,可也知道,這大將軍也許是虛的,這郡公也許是虛的,可這總管絕對不會是虛的,聽說隋朝擁有中原萬里山河,可卻只有三十餘總管,若這易風只是一個馬賊,怎麼可能成為一州總管?而且你們看,對面的這些軍隊,他們像是一群馬賊的樣子嗎?我曾經數次率領部落騎兵南下,跟隋朝軍隊打過不止一次,就算是隋朝的精銳府兵,都不一定有這麼的裝備好。看看那些鐵甲,再看看這營寨的布置,這絕不可能是一群馬賊。」
「難道是隋朝的精銳府兵?」有人懷疑道。
「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骨羅眼中含著冷芒。
「若真是隋軍精銳,那這可能就是一個陷阱。我們是不是先撤回去再說?」有人提議。這次他們雖然萬騎東進,可本來就不是什麼精銳,出兵的計劃也就是練練兵,順帶搶劫點糧草牛馬和人口,再打壓削弱下奚人,省得明年南下時,這些奚人趁虛而入,威脅部落。這萬把人對付散沙般的奚人自然沒問題,可如果對上兩萬精銳的隋軍府兵,他們卻沒有什麼把握了。尤其是他們並不清楚這些隋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若是萬一這裡的並不是隋軍出動的全部,那就危險了。萬一被隋軍包圍在這裡,這上萬人有可能一個都回不去。現在,他們其實已經損失了差不多一成的兵馬了。
骨羅盯著隋營,心中猶豫不決。他既擔心對面的是隋軍精銳,又不甘心放棄殺子之仇就這樣回去。
「也許隋人只是虛張聲勢,要不然,他們如果真有兩萬餘精銳,他們又何必如烏龜一般的躲在營壘中,為何不出陣而戰?」有人疑惑道。
骨羅心中一動,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他捏了捏拳頭,冷聲道,「那我們試試就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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