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晚風裹著涼意吹過,周圍有許多人,江邊的燈火通明。
池硯皺著眉頭,視線掃過江邊的場景。
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怎麼都來江邊了?
溫茉坐在剛剛坐過的長椅上,輕輕拍了拍,示意池硯坐下。
池硯乖乖坐了過去。
溫茉閉著眼,舒舒服服的享受著吹過來的晚風。
池硯垂眸看了眼手機,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十六分了。
「打算在這坐一晚上?」池硯側頭看向她。
溫茉閉著眼睛,頓了頓,她好像沒有資格霸占著池硯不放,「你先回去吧。」
池硯被氣笑一瞬,「溫茉,你個白眼狼,用完就扔是吧?」他搖頭嘆氣的說著,似是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傷害。
「我不是那個意思。」溫茉有些焦急的想解釋。
「逗你的,看把你嚇得。」
溫茉這才鬆了口氣,放鬆下來。
「為什麼不想回家?」
「因為考試沒考好?」
溫茉遲了幾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池硯扯出一抹笑,沒心沒肺的說道,「那看你這架勢,我這樣的以後怕是都回不了家了。」
溫茉抿了抿唇,想說點什麼卻又張不開嘴。
她不想傳播不好的情緒給他,他生活的已經很不如意了,不能因為她的破事,影響他的心情。
「跟你說個事啊,你可不許告訴別人。」
溫茉側過頭看他,風吹的她頭髮有些亂,她抬手將刮到前面的頭髮挽到耳後。
池硯的眸子看著黑漆漆的江面,表面上笑呵呵的,可他的眸子卻是漆黑的,那裡面仿佛是一潭死水。
「我媽媽幾年前去世了,那年我上初二。」
「自我記事起,我爸媽就經常吵架,甚至他會動手打我媽,我當時年紀小,什麼都不懂,我沒能保護好她。」
每一個字都結結實實的扎在溫茉的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池硯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沒心沒肺的笑著,好像在講什麼笑話似的。
「我哥在外邊上大學,很久才回一次家。」
「後來有一次,他們大吵了一架,那次媽媽哭的特別傷心,我上去推了那個男人一把,」池硯嘲諷的笑了下,繼續道,「不但沒給他造成什麼傷害,自己還被打了。」
池硯側過頭看向溫茉,「你說好不好笑?」
溫茉靜靜的看著他,他眉眼都笑彎了,可眼眶裡卻泛著水光。
溫茉沒說話,只是牽了牽唇角以作回應。
「我媽媽把我死死的護在懷裡,任由那個禽獸毆打。」
溫茉清晰的感受到池硯說的時候是帶著恨的。
「如果不是我,或許我媽媽不會被打的那麼慘。」池硯笑著說。
溫茉不自覺的收緊了眉心。
「我跟我媽媽說,我以後一定要做一個最會打架的人,我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你猜我媽說了什麼?」池硯饒有興致的看向溫茉。
「說了什麼?」溫茉輕聲問道。
「她說要我無論如何也要做個溫柔的人。」
池硯說完沒忍住笑出了聲,「你說好不好笑?」
「後來他們離婚了,我媽媽什麼都沒要,只留下了一個房子,是當時結婚的時候她的嫁妝。」
「他們離婚以後,那個男人立馬娶了他養在外面的女人。」
「後來我們在一起度過了最快樂的五年。」
「這五年她一直在用吃藥維持身體,那天我放學回家,她讓我出去買點蘋果,她說她想吃。」
「我放下書包就跑出去了,我當時特別開心,那是她第一次說她想吃,往常都是她問我們想吃什麼。」
「可我再回到家的時候,她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隨著他的話,江面上的風似乎都停了。
周遭的一切都那麼的安靜,靜到她有些害怕。
池硯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對著江面說了句,「如果那天我沒有出門,是不是我就不會失去媽媽了。」
她聽到了,但她想,他應該不希望她聽到。
半晌,池硯側過頭看向溫茉,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怎麼樣?這個故事是不是還挺狗血的?」
溫茉眸子盯著他,腦袋裡不知在想什麼。
她鬼使神差的開口,「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池硯側頭看向她,溫茉揚起嘴角,「我一點也不喜歡學習,甚至我很討厭。」
她見池硯的表情有些錯愕。
池硯微蹙著眉,問道,「不喜歡為什麼還哭?」
「我也不知道。」溫茉扯出一抹笑。
「我很羨慕你,你有一個很愛你的媽媽。」溫茉笑著說。
「所以為什麼哭?」池硯重複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就想知道她為什麼哭。
溫茉晃了晃頭,「沒哭啊。」
隔了幾秒,溫茉才緩緩繼續道,「我只是有點失望。」
她的聲音很小,他靜靜的望著她,有一刻他想把她抱進懷裡,可最後還只是皺著眉強壓下剛剛萌生出的念頭。
「你知道嗎,我媽媽不愛我,她只愛我的成績,但是我很愛她,所以我拼命學習。」
溫茉笑著開口說著,好像也已經有了些釋然,一切好像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池硯的笑聲打破安靜,「那我應該會是你媽媽的克星,我年紀倒數,我要是她兒子,她不得氣死了?」語調散漫極了。
溫茉聽後也失笑出聲。
不知道是不是夏天的緣故,已經很晚了江邊的人卻也不見少。
一隻長相可愛,肥嘟嘟的小奶狗跑過來在溫茉腳邊繞來繞去。
溫茉驚喜的眸子都睜大了,她彎腰手小心翼翼的在它身上摸了摸,小狗發出奶呼呼的聲音,溫茉的心仿佛被什麼撓了似的,軟的不行。
小狗的脖子上套著項圈身後還拉著一個長長的牽引繩,一看就是自己亂跑的。
溫茉摸了摸它的脖套,還好上邊有它家長的聯繫方式。
溫茉手上攥著牽引繩,側頭看了過來,「咱們給它家長打個電話吧,估計也急壞了。」
池硯挑了挑眉,家長。
池硯移走視線,半蹲下去,伸手去拿它脖子上的小牌牌。
不料小狗很喜歡他,直往他懷裡鑽,還作勢要舔他,池硯抗拒的皺著眉頭,身子盡力的朝後仰。
將電話號碼記下來後,池硯迅速坐了回去。
「餵?」池硯故作鎮定的開口。
「你的狗狗在我這裡,我在江邊,你過來接吧。」池硯言簡意賅的說。
掛斷電話後,池硯視線瞟到小狗正朝著自己吐著舌頭,池硯下意識向旁邊挪了挪,拉開了些距離。
「他怎麼說?」
「一會來接。」
溫茉點了點頭,繼續俯身跟小狗玩。
池硯的視線有些怔住,這一晚上難得見她這麼開心。
男人很快趕了過來,「不好意思啊,真是麻煩你們了。」男人氣喘吁吁道。
「鍋包肉,過來。」男人見它一直圍著他們轉,開口道。
「好可愛的名字。」溫茉笑著開口道。
「因為我老婆愛吃鍋包肉。」男人自豪的開口。
溫茉聽後,彎了彎唇,真好。
男人將「鍋包肉」帶走時,溫茉竟還有些不舍。
「喜歡小狗?」池硯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溫茉下意識否定,反應過來時只是彎唇笑了笑,沒再解釋。
這一刻溫茉才意識到,原來她已經習慣不將喜歡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