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硯只好沿著路尋找,他打開手機,發現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
「操!」池硯咬緊了牙關,從齒縫裡溜出一個字。
他煩躁的走到江邊,無意間抬眼,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長椅上蜷縮的坐著。
直覺告訴他,是溫茉。
他走近,在她面前落腳,她卻沒有抬頭,她雙臂環抱著蜷縮著的雙腿,頭深深的埋在臂窩處。
池硯無聲的嘆了口氣,這一路上,池硯一肚子數落她的話,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捨不得。
他捨不得罵她了。
池硯語氣輕輕的,「溫茉。」唇齒清晰的叫出她的名字。
溫茉身子一緊,緩緩抬起頭。
池硯垂眸看著她,溫茉瞬間慌了神,她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泛起紅。
池硯沒說話,將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熟悉的味道將溫茉牢牢的包裹住,無比安心。
池硯半蹲在溫茉的面前,抬眸看她,「哭什麼?」他的尾音勾著笑意。
溫茉偏過頭,「沒哭。」
「找了你一晚上,給家裡報個平安。」池硯將手機遞給溫茉。
溫茉沉默的低著頭,不接手機也不看他。
「溫茉你給我出個主意。」池硯語氣悠悠的開口。
許久,溫茉才緩緩抬眼看他。
「出個主意,讓我怎麼哄哄你,我不會。」池硯歪頭眉梢輕挑,尾音被拖的長長的。
「我不想回家。」溫茉聲音有些發顫。
池硯無奈的勾唇笑,「不想回家,你想跟我回家啊?」
溫茉定定的看著他,半響,池硯偏過頭低罵一句,「操。」
溫茉清茉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
眼眶裡還泛著盈盈淚光。
池硯你真他媽禽獸啊,對著這麼一個小姑娘說什麼渾話!
池硯暗暗的罵著自己。
「我可以用用你的手機嗎?」溫茉開口道。
池硯將手機遞給她,起身走向別處。
「餵?你找到阿茉了?」盛開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過來。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盛開一愣,鬆了口氣,「說什麼傻話,你沒事就好。」
「盛開,我不想回家。」
盛開聽出來溫茉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一定是哭了。
「好,那你在哪?我去接你,你來我家。」
「我也不想去你家。」
沒等盛開說話,不知道池硯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拿過手機,「她在我這,不會出事。」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盛開聽著電話那頭被掛斷的嘟嘟聲,「餵?餵?」
「怎麼了?」江來開口問道。
「你的好兄弟說溫茉在他那,讓我們放心。」盛開一字一頓的開口。
「那就沒事了,阿硯最靠譜了。」
「不行,我還是得把溫茉接到我家。」
「為什麼?」
「孤男寡女的,池硯惦記我家阿茉怎麼辦?」
「哎哎哎……」江來連忙按住盛開要撥電話的手。
「你拿阿硯當什麼人啊!」
盛開扯出一抹假笑,一字一頓道,「狗!男!人!」
盛開試圖掙脫開,卻沒想將來一隻手就能握住她的兩個手,還能讓她動彈不得。
「哎呀,我給她爸媽報平安啊!」盛開一臉不耐的開口道。
江來這才鬆開了手。
盛開給溫父撥過去一通電話,「叔叔,阿茉沒事,今天就讓她在我家休息吧,不用擔心。」
溫父這才鬆了口氣,出去住一晚也好,都消消氣。
「那就麻煩你了啊盛開。」
「不麻煩的。」
溫父連忙回家,給溫母報平安。
「走吧,送你回家。」江來自然的環住盛開的脖子。
盛開抬手狠狠的拍他的手臂,「你放開!」
誰知江來皮厚根本感覺不到疼痛,「這怎麼了,我和池硯經常這樣。」
「他是男的!」
「你的意思,你是女的?」他的語氣毫不客氣,嘲諷的意味十足。
「滾啊!」盛開彎曲著胳膊,狠狠對著他肚子一個肘擊。
江來捂著腹部嗷嗷叫。
盛開抿唇憋笑的往前走。
「你等等我!」江來抬腳去追,盛開腳上的步伐卻越來越快,「盛開!等等我……」
池硯坐在長椅的另一邊,相顧無言,江邊吹來的晚風也吹著他們的心。
「你喝酒了?」溫茉的眸子看著江面,淡淡問道。
「嗯。」
「你怎麼會來找我?」
「因為我喝多了,想見你了,行不?」池硯拖著腔調,不正經都寫在臉上。
「我又不是傻子。」她按住心頭的慌亂,故作鎮定的開口。
池硯偏頭失笑出聲,「不是傻子?」
「不是傻子會半夜跑出來,還是自己一個人,不是傻子出門會不帶手機不穿外套……」
溫茉的肚子不合時宜的發出咕咕聲。
「不是傻子離家出走前不吃飽飯。」池硯語調上揚,眉眼間帶著笑意。
池硯無奈的抿唇笑,站起身來,見溫茉沒動,「走吧。」
「?」
「吃飯。」池硯無奈開口。
「那你能不能別把我送回家,我不想回家。」
池硯垂眸看著她,晚風吹著她額角的髮絲,她小心翼翼的懇求。
池硯失笑,「嗯。」
溫茉這才起身跟著池硯去吃飯。
「你不吃嗎?」溫茉抬眸輕聲問道。
「我吃過了,你吃。」池硯如實回答道。
溫茉邊吃邊感受著池硯看過來的視線,遲疑的開口,「要不…你還是吃點吧。」
言外之意,你這樣看著我很尷尬。
池硯偏頭失笑,「老闆,來兩罐啤酒。」
「得嘞!」
池硯看著這一桌子的燒烤實在吃不下,再吃就要吐了。
啤酒上桌後,池硯食指輕輕一抬,嗤的一聲,聽起來就很爽。
池硯像喝水似的喝著手裡的啤酒,溫茉小心打量著桌子上的另一瓶。
是…是給我的嗎?
疑惑之際,溫茉緩緩伸手去拿。
指尖在剛剛碰到冰涼的啤酒壁的瞬間,池硯的大手蓋住啤酒,將啤酒禁錮在原地,「小孩喝什麼啤酒?」
溫茉收回手,「你不是也沒成年嗎?」
池硯被氣笑,「那你也不能喝。」
溫茉小聲嘀咕,「哦,不喝就不喝。」
池硯見狀勾了勾唇角,起身去拿了一瓶冰可樂。
「喝這個吧。」
「你很喜歡喝啤酒嗎?」
池硯喝酒的動作一頓,垂眸看向她,「怎麼了?」
溫茉搖了搖頭,「拿酒當水喝對身體不好。」
池硯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開口故意逗她,「關心我啊?」他拖著長長的尾音。
不知道為什麼很正常的話,被他說的黏糊糊的,顯得曖昧至極。
溫茉悄然低下頭吃東西,似是害怕他看到她微紅著的臉頰。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句。」溫茉不敢直視道。
池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幾秒,才緩緩開口,「嗯,謝謝溫茉同學的好心提醒。」
「不常喝。」池硯隔了幾秒再次開口。
似是再做什麼解釋。
溫茉沒再說話,池硯低頭把玩手機,時不時的有遊戲的背景音樂傳進溫茉的耳朵里。
溫茉也識趣的沒開口打擾他。
池硯抬眼見溫茉百無聊賴的東張西望,桌上的燒烤也沒再動。
「老闆,算帳。」
池硯收起手機,似笑非笑的看著溫茉,「吃飽了?」
溫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滿足的點點頭,「吃飽了。」
「那我送你回家。」池硯開口道。
溫茉死死扒在椅子上,生怕池硯把她拽走似的,「你不是說不送我回去嗎?」
「我說什麼你都信啊?」池硯眼眸一彎,悠悠笑道。
果然,越漂亮的人越會騙人。
池硯雙手插兜站在溫茉的面前。
見溫茉遲遲不動,池硯無奈開口,「祖宗,你還真不回家啊?」
「你一個女孩子,我把你放哪啊?」
「我要帶你回家,你也不能跟我去是吧?」池硯嘴角帶笑,一副不正經的樣子。
「我想看日出。」溫茉迎著他的目光,輕聲呢喃。
「你別這麼看我。」池硯很小聲的從齒縫裡無奈擠出了幾個字。
「嗯?」溫茉微微蹙著眉,眼神中透出一絲迷茫,似是沒聽清楚。
池硯偏頭輕咳了聲,「去哪看?」
「剛剛那個江邊。」
池硯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淡淡的,「走吧祖宗。」
看起來卻像個口是心非的傲嬌怪。
溫茉瞬間眼睛都亮了些,連忙起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