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在場人太多,謝遠都想爆粗口了。
謝遠沉聲:「想得美!你兒子又黑又壯,文也不行武只能說湊合,阿寶白白淨淨的,當然要嫁個文武雙全的好兒郎,她的婚事輪不到你兒子!」
周春不高興了:「你又不是阿寶的爹,跟你有什麼關係?這事只要林兄弟點頭,我立馬回去跟家母商量兩家換庚帖,定下娃娃親。」
阿寶小丫頭他看喜歡的很,他娘自上回去林家參加喬遷宴後,嘴裡三天兩頭也喜歡念叨林家丫頭長得好看,討人喜歡。
若是真能將林老三說動,他家一定把阿寶當親女兒疼。
林老三正給祥雲剝蝦,聞言眼睛都沒抬:「想娶我閨女,先讓你兒子混個前途出來,好歹在軍營中官職不比你低,才能入我的眼,否則,免談!」
周春現在大小算個將軍,今天過後官職還得往上升。
他今年三十出頭,已經算是同齡人中晉升很快的,兒子今年八歲,文墨不通,武術勉強,想達到他現在的成就,至少要跟他相同歲數。
三十歲才能娶妻,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吧!
周春軟磨硬泡好半晌,依舊沒等來林老三的鬆口,還被謝遠趕去別的座位。
「舅舅。」祥雲嘴裡塞著蝦肉,跟往常一樣和謝遠打招呼。
林老三一愣:「舅舅?阿寶怎麼對謝大人改稱呼了?」
沒等謝遠解釋,正座上響起一陣敲擊杯皿的聲音,喧鬧的宴會瞬時間安靜下來。
慶武帝眉眼帶喜,高舉手中的酒杯:「諸位將士勞苦功高,今日設宴遍邀諸位親人,共同見證諸位加官進爵的重要時刻,來人,宣讀聖旨。」
在場人雖多,場地也大,宣讀聖旨的近侍聲音卻格外響亮。
前面一長串讚揚褒義的詞,足足念了半盞茶功夫,終於切入正題,開始封功行賞。
此次跟北狄人的戰役,共有兩個一等功,四個二等功和七八個三等功。
作為主帥的韓忠義自然是所有人中功勞最大的。
原本逐代遞減的侯爵位置,改成世襲罔替的鐵帽子,韓家至此開始享受世代承襲資格,不用像其他侯府一樣需要降等承襲。
這是對後世子孫天大的造化和榮耀,是加無可加的富貴。
周春打趣道:「今日過後,侯爺家門口要被媒婆堵住了,全京都未嫁的適齡閨秀,都得打侯爺的主意。」
林老三:「不好說,沒準官家還得給侯爺賜婚呢!」
謝老國公年紀大了,韓忠義無疑是慶武帝的左膀右臂,他的婚事大概率會成為官家拉攏老臣的一手棋。
韓忠義本人倒是無所謂,經歷了兩場大戰,邊關十多年風雨飄搖,男女之情與他而言早沒從前般難以割捨,他也該為自己為家族考慮。
選一門當戶對的婚事,跟妻子白頭偕老,生兒育女,共度餘生。
一直單著不成婚,家中長輩能不能答應先不說,他自己也覺得虧得很。
戰場上拼出來的功勞,總得有人傳承下去,不然苦白受了。
另一個一等功,眾人在林老三和魏磊二人之間徘徊。
魏磊是副帥,韓忠義的左右手,論理無人能越過他的功勞。
這點,擁有上輩子記憶的魏婠婠最有發言權。
上一世,雖打了勝仗,但將士死傷慘重,宮中的慶功宴遠不如今日氣派,只簡單邀請幾個主要將領的妻女。
一等功只有一人,就是韓侯爺。
魏磊得了二等功,賞賜了些金銀珠寶和田地。
官家將大部分銀子用在撫恤喪子喪夫的百姓身上,百官上行下效,紛紛慷慨解囊,魏家更是沖在最前頭,捐錢捐物,官家賞賜的金銀根本不夠用,還倒貼了不少進去。
魏老夫人不樂意,為此吵鬧了好幾回。
正是如此,魏婠婠才能記得這麼清楚。
這一世,很多事情沒有按照從前軌跡走,林家更是最大的變數。
一等功由一個變成兩個。
另一個會是誰?
是魏磊,還是……
魏婠婠喉管里徘徊著一個名字,心臟緊張地快速跳動。
千萬不要讓噩夢成真!
是誰都行,就是不能是林老三!
近侍尖銳的嗓音繼續道。
「今有將軍林氏,忠勇兼備,智勇雙全,屢建奇功,為國家安危,為百姓安寧,立下赫赫戰功。特此,朕以天命所歸,冊封林家三子延秋為護國大將軍,官一品,領二十萬軍馬。
並賜予護國將軍印綬,以示尊榮。自即日起,護國將軍當繼續效忠朝廷,捍衛疆土,撫恤百姓,維護國家之尊嚴與榮耀。凡有敵來犯,當奮勇爭先,以身作則,激勵三軍,以壯我軍威。」
聖旨一出,將士們紛紛給林老三道賀,他們最清楚跟北狄人一年的戰役,林老三出了多大力。
他的官職名副其實,是真刀真槍屍山血海中換回來的。
另外一些文官卻大受震撼。
五品直接升為一品大將軍。
開國以來聞所未聞。
這是天大的榮譽,林家祖墳冒青煙了,兩場戰役,短短三年時間,出了個一品大員。
護國大將軍手上是有實權的,二十萬將士聽他號令,可比一些閒散侯府能耐大多了!
「恭喜林大將軍,賀喜林大將軍。」
「將軍功在社稷,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等崇敬不已啊!」
「將軍一路舟車勞頓,我府上有手藝絕佳的手藝人,可舒筋活血,去除疲乏,將軍若感興趣,散宴後到我府上坐坐?」
……
諸如此類拍馬屁的話,祥雲聽了一籮筐。
林老三好似見怪不怪,一一拒絕,儼然練就寵辱不驚的完美心態。
接下來的二等功和三等功,都是武將桌上熟悉的面孔。
大家推杯換盞間,互道恭喜。
慶武帝看著宴會上眾將士豪氣萬丈的狀態,女眷孩童也是其樂融融,滿臉笑容,頓覺心情舒暢。
正愉悅之際,突然看到一側端坐的魏婠婠耷拉著小臉,對著他的半張臉又紅又腫。
謝棠餵她吃東西,她也氣呼呼地推開。
慶武帝讓人將魏婠婠領過來,問起臉上的傷。
魏婠婠嘴一癟,眼珠子斷了線的珍珠往下掉。
慶武帝更好奇了:「受委屈了?」
魏婠婠用力點頭。
「臉上的傷是被人打的?」慶武帝見她就是不說話,只能招來謝棠詢問。
得知是祥雲動的手,頓覺不可思議。
謝棠紅了眼眶:「本是兩個孩子的矛盾,不應該饒了官家的好心情,可……婠婠是我心頭肉,誰不知道婠婠跟小殿下的關係,林家小孫女得理不饒人,氣惱花園裡婠婠婢女得罪了她,朝婠婠狠狠打了一巴掌。
御醫說,要是力氣再大些,婠婠這隻耳朵就聾了!」
看著面前哭唧唧的母女二人,慶武帝突然後悔剛才的好奇心了。
可話說到這份兒上,也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把祥雲也喊了過來。
祥雲很瞧不上魏婠婠一點小事,鬧得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