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換上了新油紙,正堂上擦拭乾淨,擺上了香爐和林家老太爺的靈牌。
奔波了一路的靈牌,終於有了安穩的供奉。
林家眾房,從林老大開始挨個上香祭拜,連最小的林天福也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
至此,林家人終於在蓮花村,紮根了。
生存問題迫在眉睫,沒給林家人太多感慨的功夫,新的難題又接踵而至。
買了房子,家裡的銀錢所剩無幾,丁茂山並沒有給林家人分地,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以土地過活的莊稼人來說,田地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林老大因為這個問題找過丁茂山,他只說村里良田有定數,當初院子主人名下的十幾畝良田已經全數賣給了村民,如今家家忙秋收,騰不出手分出多餘的田地給林家。
讓他們等到秋收後,再找村民問問,有哪家願意將手中的田地賣出一部分。
林老太沒多說什麼,多等兩天不是不可以,反正現在的季節,就算手上有了田,也不是種稻穀的好時候。
可沒有糧食收成,林家十幾口人的吃食卻成了大問題,總不能頓頓靠買米買面過活。
「娘,我明天去後山上轉轉,說不準能打些野雞野兔子什麼的。」林老三擦拭手上的弓箭,有些日子沒用了,他都覺得箭頭生鏽了。
「我和弟弟們也可以去挖些野菜,昨天上山的時候,我看到有不少菌菇和野果子。」
林天賜率先站出來,他一直是幾個半大小子的榜樣,幫家裡幹活從不懈怠,小大人一般懂事。
「是啊娘,我水性好,扎個猛子到湖裡,撈幾條魚上來,不成問題的。」
林老二也積極安慰老娘,他白日裡看到山底下那條湖,就心癢難耐了。
林老太點點頭,心裡有個想法,一直盤旋在腦子裡,趁著家裡人都在,索性說出口。
「這幾日,我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早些年因為被歹人陷害,我荒廢了二十多年的時間,那日在謝府真相大白時,我已經決定重新行醫,今日趁著機會,也想問問你們的意見。」
林家人大喜過望。
「這是好事啊!救死扶傷本來就是功德一件,不僅能幫到別人,還能賺些銀錢,何樂而不為呢?」
「對對對,娘,你一身醫術,不行醫當真可惜了,我們全家都支持你。」
「咱家要是有個大夫,在蓮花村的名聲立馬就能立起來,說不準走到哪還能被高看一眼呢!」
林老太看兒子媳婦們如此支持她,心裡也是高興。
全家聚在一起,商量起將倒座房隔成兩間房,一半給林老二夫妻住,另一半給林老太看診用。
趙若霞雖然心裡不樂意,可一想到林老太行醫是給家裡賺銀子,不滿也就少了些。
「我想過了,現在每家每戶都在收糧食,大伙兒餘糧一定不少,咱家沒有田地,眼看再過兩個月就要入冬,如果儲存不了足夠的糧食,全家冬天就得餓肚子,所以,我打算看診不收診金,只收糧食。」
林老太話剛說完,兒子們都覺得方法可行。
糧食對村民們來說不是什麼稀罕物,比起銀子差太多了,尤其是村裡的老人家,你要跟他說看病診費要二十文,他能心疼到滴血,可你若是說一斤稻米,或者是兩斤紅薯可以抵扣看診費用,他們一定能樂呵呵地抱著糧食過來。
第二日,林家人又重新進入緊鑼密鼓的新屋改造中。
說是改造,其實就是簡單用木板做成簡易屏風,阻隔了一下,然後放上方桌,幾張凳子,一個可以供病人躺下的臥榻,給村人看診的地方就騰挪出來了。
半大小子們和林老二,林老三一早進後山尋找獵物和野果子去了。
林老大按照老娘的吩咐,去曹家找阿遙過來看診。
張氏善交際,已經帶著村里來了個女大夫的消息,挨家挨戶找人嘮嗑去了。
鄭氏忙著給閨女編個搖籃,這樣林老太看診的時候,閨女也能在一旁耳濡目染一番,說不準長大了繼承奶奶的衣缽,也當個女大夫,有一門養活自己的手藝。
只有林老太抱著祥雲,輕輕拍著,萬分疼愛。
「阿寶啊,你還沒告訴奶奶,阿遙小兄弟的耳疾,你想怎麼看啊?」
自從寶貝孫女,一連數次展現出異於常人的本事,林老太就猜測孫女在醫術上的造詣,不會比她低。
有時候她不得不懷疑,孫女有沒有可能是傳說中的靈童轉世,林家走了大運撿到她,說不準哪日一覺醒來,孫女就消失了。
一想到這兒,林老太的心就跟針扎一樣,抱著孫女一頓親。
「奶奶的心肝啊,奶奶不管你是誰,既然到了咱家,就是我的孫女,可不能拋下奶奶消失啊!」
祥雲咯咯笑,伸出小手安慰奶奶,口水糊了滿臉,手一揮,又將空間裡治療中耳炎的藥品放在桌上。
昨天聽了曹同光的描述,曹小弟的耳朵不是全聾,只是聽聲音很勉強,結合小時候的經歷,診斷中耳炎的概率很大。
只要不是神經性造成的不可逆耳聾,在現代醫學上都是可以治癒的,藥物輔助針灸理療,恢復是時間性的問題。
林老太已經見怪不怪,正跟祥雲商量怎麼服用藥物時,門口突然傳來林老大焦急的聲音。
「娘!阿遙出事了!」
祥雲伸長脖子朝門口望去,只見林老大背上扛著一個人,臉上血肉模糊,衣服上都是被踩踏的泥漬,若不是剛見過,她都不敢相信眼前人是昨晚的少年。
「快,快進來放臥榻上,讓我看看,這是怎麼搞的,昨晚上不還好好的嗎?」
林老太聲音裡帶著焦急,眼看朝氣少年,轉眼間變成如今這副半口氣吊著的模樣,心疼不已。
緊跟在林老大身後的曹同光,眼圈通紅,極力忍著怒氣,咬牙說出事情原委。
阿遙身上的傷,竟是被丁茂山打的。
「天殺的,多大仇啊,這是把人往死里打呢,到底是為什麼啊!」
鄭氏端著熱水進屋,用帕子給阿遙擦拭臉上的血跡,憤憤不平。
曹同光捏緊拳頭,咬著牙許久才說出口。
「他說,我弟弟教唆他未過門的媳婦私奔!」
「什麼?誰、誰是他未過門的媳婦?」
林老大一路背著阿遙過來,他也不清楚事情經過,這會兒一聽,一下子想到那天院子裡偷情的男女,同樣愣住了。
「莊嬸子的女兒,慶娘。」
沒等林老大問更多,院門口方向有吵吵嚷嚷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