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齊明, 他陰魂不散地等在A大門口。
周亥文臉色瞬間陰沉下去,他當然知道對方也在首都,但見他一直徘徊著沒和花翠相見, 周亥文原以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該來打擾,卻沒想到他還是心裡沒數!
該死的!周亥文暗暗深吸幾口氣,這裡是首都不再是青山村,在這裡更沒人知道趙齊明和花翠曾經的關係,現在該躲起來的人也該是他而不是自己。
一切的一切, 早就變了。
想通這些,周亥文重新掛起虛假的笑容:「你來這裡幹什麼?」
然而,趙齊明卻仿佛聽不見他說話般, 毫無反應, 他眼神始終落在花翠身上。
赤裸裸的無視才是最大的回應和反擊!
周亥文被他落了面子,氣得直咬牙:「趙齊明,你到底想幹什麼!」
依舊是被無視,沒有任何回應。
過了會兒,趙齊明似乎發現周亥文表情不對勁, 他扭頭平靜地看他一眼。
周亥文眼神怨懟,一副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的樣子。
「.」趙齊明猜測周亥文應該說了什麼,不過他確實沒聽清, 他現在左耳完全失聰, 右耳的傷還沒好全。
趙齊明不準備解釋這些, 也不想以此來賣慘博得同情,趙齊明嘴唇動了動,他望著花翠輕輕道:「我要離開了。」
花翠還記得那天在南江路的恩怨, 因此沒什麼好臉色:「哦, 好走不送。」
「如果以後有需要.」
花翠冷硬地直接打斷他:「不必。」
「也好.」趙齊明喃喃一句, 他不會就這樣回青山村,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去哪裡。
即使花翠有需要,他也無法告訴她該怎麼聯繫上他。
花翠皺著眉,覺得今天這人怪怪的,但在學校大門口,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
她沒好氣道:「要走就走,你現在又是幹什麼?怎麼,還需要我祝你一路順風嗎?」
趙齊明只聽了個七七八八,他垂眸,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盒子:「這個給你。」
花翠一把抓過小盒子:「東西我收了,滾吧。」
總不會是什麼害人的東西,花翠當著他面打開盒子,裡面靜靜躺著一串銀白色手鍊,和之前那條款式一模一樣。
趙齊明什麼時候知道她把之前那條弄丟的?
花翠心中疑惑,還是拉住他,「趙齊明,我希望你明白,丟掉的就是丟掉的,再買條一模一樣的回來也沒用,而且,我不喜歡這樣的手鍊。」
「只有不被珍惜的東西,才會被丟掉。」
趙齊明隱在衣袖裡的拳頭微微收緊,他其實沒有聽清花翠說了些什麼,不過接下來她的動作卻讓他什麼都明白了。
花翠拿出手鍊,精準地將它扔進腳下排水孔,首都是個多雨的城市,周亥文不喜歡濕答答的雨天,唯獨今天他無比感謝下雨天,更感謝滿城的排水孔!
周亥文小人得志:「翠翠,別和這種人多糾纏,我們走吧,你下午是不是還有課?」
「嗯。」
「那我陪你一起。」
「行吧。」
周亥文拉起花翠手,得意洋洋地瞥了眼趙齊明,拉走人的同時還不往悄悄上眼藥,「你看看他,說不定在首都就沒學好,一臉傷,都沒好全,不知道幹了什麼偷雞摸狗的爛事。」
花翠:「.閉嘴吧。」
她對趙齊明的人品還是有一定的了解,周亥文完全是自己眼睛髒,所以看別人都髒。
周亥文輕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總之潑髒水就對了,一次不信,兩次還不信,三次四次五次只要他每天勤勤懇懇給情敵潑髒水,周亥文相信花翠遲早有一天會厭惡除他以外的人!
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A大。
趙齊明依舊杵在原地沒動,不時有學生朝他投來異樣目光,隨後側頭不知道在和朋友小聲說著什麼。
趙齊明聽不見,更不願意聽見。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紅色小盒子,手鍊被花翠扔進排水孔,不知道會順著污水流向哪裡,估計找不回來了。
花翠大概還不知道,那串手鍊不是他新買回來的,正是她之前弄丟的那一個,他只看一眼就認了出來,手鍊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被趙齊明花錢贖回來。
雖然款式一模一樣,但如果用心的話,就會發現即便款式一樣,依舊可以區分出是不是自己的,除非從未放在心上。
花翠說對了一句話:不被珍視就是不被珍視。
趙齊明望著花翠離開的方向輕輕說了句:「再見。」
他們還從未真正道別過,再見,再次見面。
風水輪流轉,趙齊明心裡很清楚,周亥文得意不了太久。
既然無法被珍視,就要學會「被需要」,否則下場只會和他一樣。
就像在青山村,因為他被需要著,所以花翠願意接近他、接受他。
而一旦他失去利用價值,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拋棄。
*
接下來半個月,花翠再也沒在首都見過趙齊明,這次他大概真的走了。
倒是江少老師突然找上了她,這是個頭髮已經花白的老學者,花翠面對老師規矩聽話得很。
江少和花翠專業雖然不同,但之前江少黏她黏得緊,是她的跟屁蟲,走哪跟哪,因此兩個專業的老師學生們都知道兩人關係要好。
花翠更是成為A大幾位傳說人物之一。
首都經濟發達,風氣自然也比別的地方更開放,但即便是這樣,正牌愛人和藍顏知己相處得如此和諧,也讓人震驚的同時不免暗自稱讚。
花翠同學她定有什麼過人之處!
總之,江少憑著厚臉皮徹底在A大將他的名字和花翠牢牢綁在一起,不用提,這自然又讓周亥文心裡打翻醋罈子,明里暗裡跟江少鬥了好幾回。
眼下,就連江少老師都找上花翠:「所以,這件事還要多拜託你。」
江少一連失蹤大半個月,誰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仿佛就此人間蒸發,老師聯繫不上人,實在沒辦法只好來問問他身邊最親近的花翠是否知道他下落。
得到否定答案後,老師又拜託她多留意周圍,如果有什麼發現,一定要及時告訴他。
花翠連連答應:「好的,沒問題,我儘量!」
和江少老師的憂心忡忡不同,花翠倒不擔心那傢伙安危,成年人了,只要他自己不作死,那就不會死。
如果他自己非要作死,只能說,活該。
不過到底答應了人要幫忙,花翠還是抽時間偷偷去了趟C大,她沒忘江少在C大還有個小跟班,或許他知道點什麼。
自從上次醉酒一夜荒唐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和於原竟然都沒有再見過面。
兩人約在C大附近的咖啡廳見面,於原似乎有些尷尬,態度比之前忸怩不少,總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你、你要喝點什麼?」
「隨便吧,都行。」
到底是睡過,氣氛就是不一樣。
他忸忸怩怩,花翠也跟著不自在起來。
兩人相對無言,直到點的咖啡被端上來,花翠率先喝了口,隨後進入主題:「你知道江少現在在哪嗎?」
於原一愣,他似乎有些失落:「不知道。」
「連你都不知道?」
「.嗯。」
「怪了。」花翠把江少老師拜託她的事情說了一遍,「也不知道那傢伙跑哪去了,沒想到他竟然連你都瞞著。」
於原平淡地說:「其實,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沒那麼好。」
「哦?」
「那一晚之後,就更不好了。」
花翠沉默片刻:「……哪一晚?」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不是吧,男人之間的友誼那麼脆弱嗎?
於原一字一頓:「就是你想的那樣。」
他沒有瞞著她,一五一十地把江少找他的事情說了遍,花翠聽完後茫然地眨眼睛:「所以,他到底為什麼要逼你收下錢?」
「因為他不想讓我和你有任何瓜葛和聯繫。」
「那你……」
於原望著她眼睛,面無表情地說:「很顯然,我選擇了你。」
實際上,他已經緊張得快瘋了。
緊張得他只能繃著臉維持面無表情的樣子,否則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奇怪誇張的表情,咖啡廳的桌布被他蹂躪得不成樣子,在手心裡皺巴巴一團。
花翠下意識地攪了攪杯里的咖啡,回答道:「你知道的,我.」
「我不介意。」於原飛快地打斷她,生怕從她嘴裡聽到拒絕的話,他又補充一句,「只要你心裡有我。」
這些話,他思考了很久,這些天裡一直在掙扎,最終,於原決定遵從自己的內心。
無論未來如何,最起碼他們會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