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先餵飽,然後斷炊
「殺!」
關聖帝君左手舉著浪魔宗候選魔子的腦袋,再次輕夾赤兔馬腹,右手握著青龍偃月刀,朝著沒了指揮,正在徹底散開的黑雲,率先沖陣。
餘下的兵馬們散了九宮八卦的大陣,三五成群,或結成三才陣,或結成五行陣,或結成七星陣,穿插包抄,將暴露出來的浪魔宗精英魔修分割成諸多個小塊。
論大陣硬拼,浪魔宗不是關聖帝君統帥的兵馬的對手。
論小陣廝殺,浪魔宗更加不堪。
有關聖帝君的在前衝殺,幾股精銳緊跟在後,攪亂浪魔宗魔修的陣型,打擊浪魔宗魔修的士氣。
散成小陣的兵馬迅速完成各自的絞殺任務。
半炷香左右的時間不到,海面上的戰鬥便進入尾聲。
除了零星的抵抗,浪魔宗此次精心策劃,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方才繞過平海衛的艦隊巡視,展開的突襲浮黎島計劃,徹底失敗。
不僅賠了一千多精銳門人出去,還損失了一位魔子和一位候選魔子。
是的,從場面上講,關聖帝君統帥的兵馬始終保持對浪魔宗黑雲中魔修們的壓制。
但是從傷亡比例上來講,這種壓制與最後的勝利,是靠超高的戰損比堆出來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兵馬,始終就是兵馬,能夠掌握和動用的手段有限。
同等法力修為下,兵馬的戰力,肯定遠遠弱於修士,無論這個修士出身哪一家。
不過養煉隨身兵馬的好處便在於,只要存於法籙、法壇之中的真靈不滅,耗費一定資源,還能再召回。
甚至經歷了一次又一次戰鬥以後,兵馬還能實現蛻變。
像關聖帝君先前那樣,以內煉神將的身份,以六品上的法力修為,突襲陣中,逆斬四品上魔修的壯舉,可遇而不可求。
首先,內煉神將關聖帝君召合了一絲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的神意,本身就有伏魔之威能權職。
其次,九宮八卦陣是雙向法陣,既可增益組成大陣的兵馬,也可加持指揮大陣的統帥。
最後,先前那一刀,用的招式是關聖帝君前三式天下無雙的春秋刀法,其內真意卻是陶鐵的一息太乙劍。
候選魔子招架得住,就是招架得住,能活。
招架不住,就是招架不住,必死。
沒有招架不住但及時閃避開來保命的說法。
斬下最後一個魔修的腦袋,內煉神將關聖帝君騎著赤兔馬,拎著候選魔子的腦袋,來到陶鐵身前:「敵已斬殺殆盡,特來復命。」
「請關聖帝君暫歇,麾下兵馬也帶回去去休整吧。」
陶鐵客氣回復。
「謹奉法旨。」
關聖帝君一拱手,領著僅存的不到千名兵馬,回了紫薇碧玉宮六遁鎮天號令司。
一百多萬支信香、靈香已經被陶鐵做了由實化虛處理,存於其中。
無需吩咐,倖存的兵馬立即動作起來,將一支支信香、靈香插入對應的位置。
信香、靈香無火自燃。
裊裊香氣燒煉、養煉之下,一位位先前英勇奮戰的兵馬歸來。
一波燒煉、養煉結束,六遁鎮天號令司復又滿員。
然而這還不夠。
關聖帝君大手一揮,每一名兵馬各自取了一支信香、一支靈香,插在自己身前位置。
香氣復又裊裊燃起。
萬餘名兵馬在香氣氤氳中,開始演練大小陣型。
有了一次實戰,每名兵馬身上都多出了一些精幹、鐵血的氣質。
雖然法力修為的提升不明顯,但是戰力有了很大的增強。
陶鐵「看著」如水一樣消耗掉的信香、靈香,很是心疼。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照關聖帝君如此爽快的用法,西南三州的程儀,怕是堅持不了多久啊。
燒的那是香嗎?
是錢!
心中嘆了口氣,陶鐵心念一動,給另一尊內煉神將神霄趙公去了個請求。
「謹奉法旨。」
神霄趙公向御座上的元神「太乙大天帝」拱手,將煉化、湮滅影魔分身的活兒暫時放下,轉身進了六遁鎮天號令司。
反正已經沒了半條命的影魔分身被鎮壓在御座之下,動彈不能,逃脫不得。
【掌握五雷】之神雷很快在六遁鎮天號令司中不斷生發。
持續轉化、得以新增的五色功德神光也被陶鐵分出一小半,落入六遁鎮天號令司,均勻灑在每一名兵馬身上。
至於關聖帝君,祂與神霄趙公一樣,想要繼續提升,更多的還是陶鐵對召合內煉的領悟與掌握,以及對兩位大神本尊的理念的契合程度。
做完這兩個動作,依然憑虛御風,立在海面上空的陶鐵眼中似乎泛著綠光,惡狠狠盯著負責巡視這片海域的平海衛艦隊指揮官:
一位千戶級別的武將。
陶鐵的聲音仿佛硬生生擠出來一般,語氣無比生硬說道:「今晚這件事,我會如實寫成奏章,上報給平海衛總管和三位副總管,上報給青州州牧,上報給朝廷。」
這名千戶級別的武將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聽到陶鐵這麼說,千戶只是拱了拱手,就飛回了自己的座艦,馬上指揮由九艘各式戰艦組成的編隊,打掃戰場,清理海域。
魔修可不是殺了就行。
還得及時清理殘骸,以免污染環境。
千戶的這般作派,讓陶鐵頗為愕然,繼而感到很是意外。
這位如此實誠的嗎?
到底是聽不出他那句話的真實意思是我可以不如實上報,但你要賠我的損失,還是聽出來了但是不屑這麼做?
懷著疑惑,陶鐵深深地看了一眼專注認真指揮艦隊的千戶,冷著臉飛回了浮黎島中央山脈主峰。
媽的,威確實立了,錢也燒了。
心情因此有些不爽利。
這個表現讓通過圓光術水鏡,全程觀看了一場時間不長但是烈度極高的戰鬥的蔡唯明、金璨、林昱輝、鄭清河四人,心中不禁惴惴起來。
他們還以為陶鐵在懷疑浮黎島上是不是有人勾結了浪魔宗,或者想要藉此事做些文章呢。
於是,四人對視一眼之後,蔡唯明開口說道:「院正,我們蔡、金、林、鄭四家願意再獻上下品靈石、靈玉十萬枚,中品靈石、靈玉兩萬枚,還有一些天材地寶,以助傳道院的營建。」
「嗯。」
陶鐵淡淡應了聲,徑直看向譚晉玄,「你和四位族長對接一下,把這件事處理好。明天正午之前,必須做好交割。」
隨後,陶鐵對蔡、金、林、鄭四人說道:「我有些累了,失陪。」
說完也不給四人說些場面話的機會,瞬息間不見了身影。
五鬼、莫雨晗、楚瀅瀅和鬼妻小倩倒是留了下來。
譚晉玄這時微笑開口:「鄙人譚晉玄,今後還請多多照顧。」
不笑還好,沒什麼特別的。
這一笑,直接讓蔡、金、林、鄭四人想起了先前譚晉玄輕描淡寫說出公審、均田一類詞彙的時候,嘴角也是掛著這樣的淡淡微笑。
當時不覺有什麼,現在仔細一回想,竟覺得有些神經質。
或者更準確一點說,邪性!
蔡唯明心中咯噔了一下,知道接下來至少三個月,蔡、金、林、鄭四大氏族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君子可欺之以方。
陶院正雖然性子生冷了一些,處事強硬了一些,但看得出來,骨子裡是個君子。
眼前這位,如今一看,可就是個徹底的小人啊。
或許還是一個陰險小人。
如此,蔡、金、林、鄭四家,除了被揉圓搓扁,可不興有其它心思啊。
甚至連四大氏族這個說法,今後都不要提了。
總而言之,蔡唯明憂心忡忡。
金璨、林昱輝、鄭清河三人不遑多讓。
不遠處的楚瀅瀅很能理解四人此刻的心情,但是絕不喜歡蔡、金、林、鄭四家能夠安然渡過去。
有火在楚瀅瀅心中燒著。
此時此刻,心中有火燒著的還有一人。
陶鐵生擒了浪魔宗魔子蔡康,可不是隨意之舉,而是要拷問出一些關於海外魔門的情報來。
分配到浮黎島上營建傳道院之所以是最危險的任務,原因便在於海外魔門隨時都有可能反攻回來。
而浮黎島離天朝本土最遠,離外海與外海上的諸多魔門太近。
已經被徹底打殘的浪魔宗其實無所謂,敗犬而已。
就像今晚,雖然浪魔宗成功繞開了平海衛艦隊的巡視,送了一千多精銳門人進來,但是遇上一個陶鐵這麼一個狠角色,便全軍覆沒了。
平海衛真要下定決心,追著浪魔宗不放,直到徹底覆滅之,費不了多少力氣。
關鍵是,再往外去一些的海域,已經有大批海外魔門集結。
一旦平海衛把戰線拉扯過長,兵力太過分散,打下的島嶼又沒有得到及時消化,極有可能得不償失。
拳頭握著,就是比五指張開,更有力量。
所以還不如留著一個殘了的浪魔宗,通過浪魔宗的動作,間接了解聚集起來的海外魔門的動向。
時間,站在大庸天朝這邊。
不過陶鐵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慢慢耗著。
實踐環節只有三個月,表現得好,就是表現得好,不好就是不好,判斷標準很簡單。
因此,為了再次奪魁以獲得天朝更大力度的扶持,陶鐵會不擇手段!
畢竟……單單只是一個月的講法和一個月的修悟就讓他走完了太多人幾十年都不一定能走完的路!
完全可以想像,天朝接下來的扶持力度會有多大!
將蔡康關在紫薇碧玉宮中,用上昧神火/心火灼燒,以近乎無窮無盡的痛苦來摧毀蔡康的意志,正是陶鐵在正式拷問之前的熱身手段。
整整一夜過去,蔡康被燒得外焦里嫩,終於崩潰。
魔修,本來就是意志不堅忍的貨色。
然而陶鐵卻又不急著拷問了,而是把蔡康丟進了六遁鎮天號令司,給萬餘兵馬做陪練。
一個一個上,一對一,挨個對打。
關聖帝君和神霄趙公在旁監督。
但凡蔡康划水,便是一刀或者一雷,傷害極大。
只要弄不死,就往死里弄。
陶鐵想研究一下,蔡康的陰影親和、陰影躍現、陰影遁空這三個特性和能力,究竟與它們對標的血脈天賦和神通,有哪些共同點,又有哪些不同的地方。
不過這些是閒下來的時候要做的事。
眼下,旭日東升之後,陶鐵要正式開始一上四下共五間傳道院的營建之事。
第一件事,就是招工。
連夜把答應的錢、糧、靈石、靈玉、天材地寶做了交割的蔡唯明、金璨、林昱輝、鄭清河四人提出,蔡、金、林、鄭四家願意幫助陶院正出面組織人手,被陶鐵毫不猶豫拒了。
而且毫不留情地發出警告。
但凡四家敢背著他搞事,不管是破壞他的計劃,還是順應他的計劃,都是自討苦吃。
四家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吭聲。
最好是當浮黎島上沒有他們四大氏族。
這個警告給得一點餘地都不留,毫無迴轉餘地。
陶鐵沒去顧及四人的臉色與心情,毫不客氣打發走四人以後,徑直給追隨者們布置任務。
譚晉玄和鬼妻小倩負責到西北蔡城附近棚戶區招工;
莫雨晗負責東北金城周邊棚戶區的招工;
楚瀅瀅去西南林城,五鬼去東南鄭城。
八人一鬼領到任務以後,立即執行,方法各有不同。
莫雨晗隱藏了自己的行蹤,暗自深入金城周邊各個棚戶區,調查真實情況。
特別關注了一些有活力組織的規模、組成與作風。
看這意思,似乎想短時間內整合出一個翻版的沙河幫?
楚瀅瀅到了林城附近,選了棚戶區各個方向都能看到的一個土包。
施展土行法術,揮手間平整了土地,搭好一個台子和一個廣場。
台子上掛了一條長長的橫幅,寫了「招工!管吃!管住!給錢!」八個大字,十分顯眼。
五鬼沒有在棚戶區多留,而是進了鄭城,在少數幾個茶樓酒館和一些窮苦人負擔得起的涼茶鋪子散播招工的消息。
內容無一例外,都是關於吃、住、錢。
譚晉玄的做法挺有意思。
不知什麼時候接連掌握了口誅筆伐與唇槍舌劍,距離言出法隨已然很近。
給自己的嗓子加了個「聲如洪鐘」的增益。
一邊在蔡城各個棚戶區中穿行,一邊朗聲喊道:
「招工!大庸天朝青州浮黎島傳道院,招工營建!不論男女,不論老少,都招!管吃!管住!每人每天另給三碗米,十文工錢起步,做得多,賺得更多!一人上工,全家吃飽!」
一路走,一路喊。
很快便聚攏了一大票人,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看著四個區域的招工進展和實際效果,陶鐵有些不滿意。
譚晉玄做過準備,提出招工必須緊扣管吃住、有錢領這兩點。
這個說法很有道理,不僅莫雨晗她們贊同,陶鐵也是如此。
但是,八人一鬼追隨者終歸都是從小在衣食無憂的環境下長大,有些事情哪怕知道,也沒有深刻體會。
難免有些隔靴搔癢。
所以,整個浮黎島都知道了傳道院營建招工一事與豐厚待遇,卻沒有哪怕一個人真的應招。
膽子稍大一點的人,也都是遠遠跟著、看著,連開口問一句都不敢。
魔門治下,生靈塗炭,不是虛言。
以往,浪魔宗弟子,四大氏族核心子弟,隨意殺人,乃是常態。
浪魔宗更不會讓處於茫茫大海之中的浮黎島流傳絲毫與大庸天朝有關的話。
除了強大、把浪魔宗打跑了、統治了這裡,島上所有的黎庶黔首其實壓根就對大庸天朝沒有什麼了解和多少信任。
就算青州州衙已經派了官吏過來編戶齊民均田,也是如此。
魔門治下,先給希望、再一把摧毀的取樂行為,簡直不要太多。
島上就連牙牙學語的幼兒,心都已經麻木,眼中無光。
譚晉玄等人想靠著空口白牙,就招到工人,屬實是知道一些道理但缺乏踐履之實的行為。
很難達成他們想要的效果。
因為他們缺乏徙木立信的過程,還沒有取得浮黎島百姓的信任!
就在譚晉玄打算換個措辭,再喊上幾遍的時候。
陶鐵傳音吩咐八人一鬼:「停下手頭一切活計,只當眾做這幾件事,壘灶、燒水、煮飯,免費分給所有人吃,在所有棚戶區都這麼做。」
頓了頓,陶鐵補充道:「找幾條狗,飯煮好以後,先讓狗吃,然後讓年老的先吃,接著是小孩,精壯和婦女留到最後。」
「暫定三天的時間,每天做三次。」
「讓他們先過上三天能吃飽飯的日子,然後斷炊,再招工。」
「想一直吃飽,還有錢領,就得給我做事。」
「不勞動者不得食。」
「勞動就有回報。」
「管他信不信。」
仔細吩咐完以後,陶鐵不再關注招工這件事。
勞心者治人。
既然有追隨者,就得學會用人和放權,學會抓大放小,不能事事親為。
他把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了對今早兌換出來的七門地煞術:「支離」、「寄杖」、「假形」、「噴化」、「指化」、「氣禁」、「生光」,
和天罡法【撒豆成兵】的學習與研究當中。
一邊研究,一邊捏起了泥人。
這是昨晚大戰過後,燒灼浪魔宗魔子蔡康的過程中,突然生出的一個靈感。
倘若真能實現這個靈感,一上四下五間傳道院那麼多的教習缺額問題,便能輕易解決。
陶鐵覺得,自己或許也可以藉此試著踏足「煉虛合道」境界的「煉虛」。
煉虛境,勉強可稱一聲……
大神通者!
(本章完)